第15章 番外3：影衛的記憶，總要踏出這一步
「漆黑劍大人，為什麼要讓我去？」
看著面前半跪在地上的少女，阿泰爾不禁有些訝異。數年來，這個幾乎毫無感情，苦練各種影衛技能的神秘少女尤妮卡，還是頭回有這種惶恐的表情。雖然她能堅持下來的確不容易，但目前她這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絕對不能在影衛身上出現。
「這是幾位首領共同商議的結果，你不需要、也無權對此發表任何意見。」阿泰爾冷冷地說道，「現在跟我複述一遍你剛剛看到的任務內容。」
「是……遵命！」雖然感到不安，但年輕的尤妮卡還是強壓自己狂跳的心臟，平穩地說道，「潛入海倫尼克聖城的常規監獄，刺殺一名有多項案底，卻毫無悔改之意，要求翻案的囚犯。」
「雖然你的內心情緒波動極大，但從剛剛的彙報來看，你沒有被情緒影響，很好。」阿泰爾收起了冷漠的表情，走到尤妮卡身邊，說道：「我昨天給你的卷宗，你應該都看過了。」
尤妮卡點了點頭。就在昨天，阿泰爾交給她一份文件，上面詳細記載了這名囚犯在入獄前的所作所為。五年前，此人因為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便殺了自己所有的鄰居，甚至連老人與小孩都不放過，可以說是一個十足的危險分子。
因為證據確鑿，所以此事曝光后，在海倫尼克聖城中曾引起過極大的公憤。但因為此人多少有些背景，所以屢次試圖翻案。為確保其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影衛高層決定，將其暗中刺殺。
「這種人利用法律漏洞，多次試圖逃脫懲罰，我們影衛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阿泰爾說道，「你斬殺這樣的惡徒，不僅無罪，反而有功。」
「可他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啊……」尤妮卡嘟囔道。儘管自己在接受影衛訓練時不帶任何感情，但聯想到自己幼年時悲慘的遭遇，內心實際比任何人都要敬畏生命。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既然選擇了影衛這條路，這次不做，以後還是會做。」阿泰爾嚴肅地說道，「海倫尼克影衛需要的人，是忠誠不二、沉著冷靜的人，而不是到了關鍵時刻只會猶豫不決的懦夫。」
「我……我明白了，我會把這件事情做好……」
被阿泰爾的殺氣所震懾，尤妮卡艱難地點了點頭，便起身準備離開。但阿泰爾叫住了她，隨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她手中。
尤妮卡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是兩把足有巴掌寬的血紅色匕首，看起來極其熟悉。
「漆黑劍大人，這兩把匕首……難道是血殺刀大人的貼身武器？」
「你居然認出來了，明明只見過他一次，居然能記住他腰間的武器。」阿泰爾拍了拍尤妮卡的肩膀，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你自從加入影衛后，所有人都見證了你的努力與蛻變，但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影衛，還需要這樣一個契機。只有邁出這一步，才算成功，懂嗎？」
「漆黑劍大人，我從來都沒有殺……殺過……」
「我剛才已經說過，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只管去做就行。」阿泰爾摸了摸尤妮卡的腦袋，低聲說道，「這個人的所作所為已經沒有資格被稱之為人，無異於禽獸，萬一他真的脫罪，以後就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遭殃，斬殺一個惡徒，可以拯救許多無辜者，所以……你覺得呢？」
「我明白了，請漆黑劍大人放心。」
「不錯的表情，你儘管放手去干。」看到尤妮卡終於露出了堅毅的表情，阿泰爾鼓勵道，「你曾經克服過連我們都難以想象的痛苦，所以這種小事，絕對難不倒你。」
……
「首領大人……任務完成，回來複……嘔——！」
在向阿泰爾回復時，尤妮卡雖然已經做過心理建設，但一想到自己下手后，躺在地上的囚犯圓睜到突出的雙目，以及脖頸處被切開、流淌著黑色毒血的巨大傷口，還是沒能堅持到最後，當場吐了出來。
一旁的其他影衛見狀，或者皺眉，或者掩鼻，嫌棄的態度溢於言表。
「即使是常規監獄，其守衛同樣森嚴，不過你沒有讓我失望，他們果然沒發現你。」與他人相比，原本一臉嚴肅的阿泰爾在看到尤妮卡出現后，臉上不僅沒有絲毫嫌棄，反而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別的先不考慮，就沖這一點，你合格了。」
「謝……謝漆黑劍大人……」
看到尤妮卡已經吐得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阿泰爾向一旁的瑟爾琳雷斯招了招手。
「魔眼，帶小傢伙出去吧，讓她好好休息。」
「如果有必要，多陪陪她，你這個當姐姐的，可得盡到責任。」
瑟爾琳雷斯點了點頭，來到尤妮卡身邊，將其輕輕背在背上，退了出去。
在場的其他影衛見狀，都不禁呆了。兩位首領對他們這些屬下一向都極其嚴厲，個別時候甚至有些殘酷。但他們居然會對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完成一個刺殺任務都要嘔吐的新人如此容忍，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是什麼人托關係，讓首領對她有特殊關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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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目送瑟爾琳雷斯與尤妮卡從大廳消失，阿泰爾恢復了之前的嚴厲，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個小傢伙的心態確還不夠成熟，但你們的第一次刺殺任務究竟是什麼樣子，我都記得很清楚。」
「如果你們能做得像她一樣完美，不被其他人發現，你們就不會站在這裡挨訓了！」
……
「姐姐，您不會在騙我吧，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海倫尼克聖城的一家高檔餐館中，坐在雅座主賓位置的尤妮卡一臉驚訝。對一旁的瑟爾琳雷斯說道。
「小妹妹，這件事你放在心裡就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瑟爾琳雷斯摸了摸尤妮卡的腦袋，寵溺地說道。
此時換上常服的她，配上溫柔的態度，完全沒有一絲影衛的樣子，更像是一個安慰哭鼻子妹妹的大姐姐。
「對於這件事，負責關押此人的翼衛與我們影衛，還有亞爾努斯教廷都已達成一致，必須讓其消失，所以，他們其實都知道你要來，換句話說，當時常規監獄里的所有衛兵，都是你的考官。」
「不過，就連我們都沒有想到，他們沒有一人發現你的行蹤，不僅如此，我聽說漆黑劍大人不久前還收到了翼衛的聯絡，說那個囚犯好像自殺了，哈哈……」瑟爾琳雷斯說到這裡，忍不住笑得花枝招展。
看到尤妮卡的表情已經徹底獃滯，瑟爾琳雷斯輕輕抱了抱她，說道：「執行任務前，看到你的態度，我還有些擔心你能否真的成為一名真正的影衛，但是現在，我終於徹底放心了。」
……
「漆黑劍首領大人，與勘測煉獄魔界有關的情報已經帶回，請您過目。」
尤妮卡面對一臉冷峻的阿泰爾、巴耶克等人，單膝跪地后，從身上取出一卷羊皮紙與一個被嚴密封鎖的盒子，放在自己面前的矮桌上。
阿泰爾點點頭，將羊皮紙打開，仔細閱讀後，說道：「很好，有效深入煉獄魔界的距離比上次遠了數百米，你做的不錯。」
「尤妮卡，魔界中的有害氣息對你有沒有產生影響？」一旁的瑟爾琳雷斯關切地問道。
「請您放心，這次的隔離衣質量很好，身體無任何部位暴露於魔界空氣中。」
「回來的時候，腿後面乾淨不幹凈？」巴耶克問道。
「撤退完全按照計劃路線執行，所有痕迹均已清除。」尤妮卡說道，「尤利西斯教團調製的去痕劑很好用，甚至可以將被殺死的腐化生物化為烏有，但若使用對象體積過大，會產生極淡的腥味，以這或許是一種隱患。」
「很全面，很好。」阿泰爾放下羊皮紙，滿意地說道，「辛苦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巴耶克轉向一旁的下級影衛，說道：「你們都聽到尤妮卡剛才說的話了，通知教宗大人聯繫尤利西斯教團，這種藥劑需要他們取材改良。」
「血殺刀首領大人，請讓他們拿上這個盒子。」尤妮卡指了指桌上那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說道，「為了方便改進，我帶了一些煉獄魔界的腐化生物材料，因為太過危險，我只能拿回來這麼一點兒……」
「你考慮得很全面，這樣尤利西斯教團說不定會欠我們一次，」瑟爾琳雷斯微笑道，「與一年前的你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多謝姐姐誇獎。」尤妮卡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此時她的眼中，已經看不到絲毫之前的青澀與猶豫。「尤妮卡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