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委託人的深水局
「事出有因的確沒錯，不過在提出我自己的問題前，我想先問女士……」
「尤妮卡，」尤妮卡似乎並不喜歡被人稱作「女士」，「我叫尤妮卡，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禮尚往來，我叫蘇拉特，她叫蒂麗亞，我們兩人都來自艾魯迪恩風翼部族。」李奧壓低聲音，頗為禮貌地說道，「我想先問的是，為什麼尤妮卡小姐一定要回絕剛剛的報酬呢？」
「據我所知，這種所謂的辛苦費雖然沒有被規則約束，但冒險者協會並不在意這種東西。」艾達也好奇地問道。
「看來兩位果然是剛出來歷練的人，也難怪無人委託你們工作。」尤妮卡冷笑一聲，「不屬於你的東西，你再爭取，也總有一天離你而去，僅此而已。」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尋寶的辛苦，理應得到辛苦費，為什麼要說不屬於你？」無視了尤妮卡的刻意疏遠，李奧繼續問道。
「對我來說，規矩與原則很重要。」見李奧並不反感自己的冷漠，尤妮卡索性解釋道：「雖然我可能無法佔到什麼便宜，但是我至少不會吃虧，尤其是那個胖商人的『暗虧』。」
「尤妮卡小姐似乎很了解剛剛那個商人，」李奧說道，「看來調酒師女士給我的名單不錯，身為前影衛，肯定很擅長搜集情報。」
尤妮卡聞言，有些意外地說道：「原來你有認真去看那份名單。」
「那份推薦名單寫得很全面，也很到位，為什麼不看？」
「看來我要對你有所改觀了，小夥子。」尤妮卡注視著李奧，眉宇間的冷漠淡化了幾分，「調酒師姐姐寫這份名單，就是為了引導新人冒險者，可惜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選擇了直接加入已有的隊伍，這樣即使有個人才能，也會因為隊內其他所謂『前輩』的打壓而消弭。」
尤妮卡的話，讓李奧想到昨天一直衝自己兩人吆喝的壯碩男人，臉上立刻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覺得很噁心，是不是？」看到李奧的表情，尤妮卡苦笑道，「新人冒險者的費用很貴是事實，但事實上我們的獲利並不多。」
原來，作為純新人的冒險者隊伍，在執行委託期間不僅可能遇到來自各方因素——包括但不限於打劫者、關卡限制、危險環境——等影響，而且未必會得到委託人的完全信任。為了能讓他們渡過這段最難熬的時間，冒險者協會的高層會在暗中對其進行關照，直到他們完成磨合，成為真正能夠獨當一面的冒險者小隊為止。
而這個過程當中的上下打點，甚至雇傭更強的打手保護新人，都需要額外的花銷。這時新人所繳納的高額費用，便派上了用場。
「換句話說，這些錢實際上最後都是花在新人他們自己身上的。」艾達恍然大悟，說道。
「只是可惜許多新人無法理解這種良苦用心。」尤妮卡聳了聳肩，「為了培養新人，這一千金幣他們是分文不取，某些情況下甚至會倒貼，調酒師姐姐曾不止一次的建議停止這種行為，但據說會長始終不為所動，一直堅持到現在。」
「那你們平時都怎麼賺錢啊，這麼大的冒險者協會，總不能是志願團體吧！」李奧好奇心更盛，進一步問道。
「據我所知，冒險者協會的主要收入有委託人的定金、各地分會物資收入及進貢、占絕大多數的普通冒險者小隊的委託手續費以及……」尤妮卡說了一半，突然回過神來，說道，「我記得我們好像是在談判商人，怎麼會扯到這個話題上？」
兩人聞言也是一愣，場面頓時有些尷尬起來，只好撓了撓頭，說道：「也許是從族中剛剛出來，太想交朋友了，哈哈……」
「或許吧，不過這樣看來，你這小夥子還挺有意思的。」尤妮卡微笑道，剛剛還存在的冷漠感，此時已經煙消雲散，「既然我們一開始說的是那個胖商人，我作為前輩可以給你一個忠告，不要輕易去接他和他手下發布的委託。如果不得已接了，就按照調酒師姐姐那裡的委託內容收取報酬，絕對不能要他們的『辛苦費』。」
「能讓一個前影衛這樣說，看來這個胖商人不一般。」李奧點點頭，將其暗暗記在心中，「那他到底都有什麼問題，才能讓你這麼戒備？」
「小夥子，我們之間才剛剛認識，除非你能讓我對你有更多的信任，否則我不能告訴你，還請你理解。」尤妮卡笑了笑，婉言拒絕了李奧的請求，「初出茅廬的你是一張白紙，什麼都可以寫，對你來說，有些事情知道的少一點——或者說現階段知道的少一點——是沒有壞處的。」
雖然確定尤妮卡並未認出自己與李奧的真實身份，但看到尤妮卡看向李奧那關切的眼神，艾達不可能高興，忍不住插嘴道：「我們今天是來找這位女士有事情的，拜託趕緊切入正題……」
「差點就忘了，還好有……姐姐提醒。」李奧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道：「我們姐弟倆這次來找尤妮卡小姐，是希望接下來的委託……你能與我們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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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行動？」尤妮卡吃了一驚，她沒想到李奧之所以來找她，真正原因居然是這個，「小夥子，你這麼做，委託人很可能會不高興的……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委託人應該是昨天在大廳里大呼小叫的那個黃毛。」
黃毛……
聽到在前世這個幾乎與某種不和諧辭彙畫等號的詞，李奧內心雖然無奈，但臉上依然十分鎮定，說道：「冒險者協會的規定里，並沒有說不允許聯合行動，其主要問題還是報酬的分配容易產生矛盾，是不是？」
「這一點確實如此。」尤妮卡嘆道，「如果被委託人只有一隊，分配時相對容易，要是不止一個隊伍參與執行委託，委託人又參與其中，分配報酬就會難上許多，所以雖然沒有禁令，但許多冒險者隊伍都不願這麼做。所以我加入，的確有些……」
「尤妮卡小姐，我之所以加入冒險者協會，完全是為了歷練自己，這個報酬，可以你為主。」看到尤妮卡想要拒絕，李奧連忙一臉真誠地說道，「其實族內的長老也跟我說過你的事迹，能夠從您這裡學到什麼，那是我的榮幸。」
「我自己尚且在探索中成長，怎麼能當你的老師呢……」李奧的殷勤，讓尤妮卡有些不知所措，但從剛剛的對話中，她也看出眼前這個少年絕非虛偽之人，既然說想學，那就是真的。
真要跟著一起，倒也無妨，不過……
「小傢伙……哦不，應該是蘇拉特先生，這件事最好還是交給你們的委託人來決定，如果他沒有意見，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跟你們一起。」
「尤妮卡小姐，非常感謝你。」李奧說道。
由於卡洛特還沒來，再加上兩方已經達成了共識，因此在之後的一個多小時里，三人都是各想各的，沒有什麼太多的對話。身邊偶爾會傳來其他冒險者隊伍的吆喝聲，推杯換盞聲，耍錢聲等，倒也不顯得無聊。
除了雇傭兵與賞金獵人，大廳里自然也少不了委託人。他們當中的許多人，在看到李奧與艾達經過偽裝后絕美的面容后，都想選擇他們執行委託。但看到是毫無經驗的新人，並且已經有了委託后，立即就換了一副嘴臉，經過時甚至連看都不看兩人一眼。
與之相對的是，坐在對桌的尤妮卡因為聲名遠揚，幾乎所有看到她的委託人都希望她能出面幫自己辦事。但鑒於尤妮卡在與李奧艾達兩人談妥后，暫時讓調酒師把自己的狀態改成「工作中」后，這些人也只能悻悻而去，或者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