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四個世界兩分飽(二十三)
「謝謝阿琪格嬸子。」姐弟倆沒客氣,道過謝便接過糖,直接剝開吃了。
舅婆手上不停的忙碌著:「三天後,大隊長讓我們等他回來,跟著送物資的隊伍一起去春牧場。」
她熟練地切著奶磚,然後扔進大水壺裡,接著打開櫥櫃拿出茶磚,掰下一小塊放入其中,最後扣上壺蓋。
「行,知道了,我到時也跟你們走,路上會安全不少。」阿琪格邊說著,邊幫忙往爐子放碎煤塊,將火扒拉得更旺些。
舅婆臉上閃過一絲驚疑:「你家牧仁不是去煤礦上了嗎?你怎麼還要進牧區?」
牧仁是阿琪格的兒子,她擔心每月月底兒子放假回家,兒媳婦做飯不好吃,所以選擇留守在家給兒子弄些好吃的。
聽到這話,阿琪格不禁笑了起來:「牧仁現在進辦公室工作,單位分配職工房,我讓他媳婦收拾收拾過去照顧他了,反正吃食堂,也不在乎她手藝咋樣。」
舅婆不理解:「那你自己在家不是更好?」
阿琪格不由得蹙起眉頭:「這不是不放心我家男人嘛,聽說今年的雪災嚴重,草場上的牛羊凍死了不少嘛!
看他平時寶貝牛羊的死樣子,我擔心他心裡難受。
再說大隊上準備組織大家提前進春牧場,好讓牛羊有更多的時間吃草長肉。
放牧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沒人給他做飯不行。」
舅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牧仁放假回來呢?」
阿琪格嘆了口氣:「唉,他要到下個月底才放假呢,也不知道倆孩子適不適應礦上的集體生活。」
舅婆安慰道:「哎呀~你就是愛操心,據說礦上食堂吃的比自家好多了,頓頓有肉呢。」
「也是,就是長時間不在身邊的,心裡總是不踏實。」阿琪格嘆氣。
她轉頭看了舅婆一眼:「對了,這次去春牧場,你家帶多少頭牛羊過去呀?」
舅婆想了想:「還是老樣子,反正就是那麼多。」
兩人聊著天,等著水開。
不一會兒,茶香四溢,瀰漫在整個蒙古包里。
阿琪格自己很少跟村裡人一同進入草原,每次去遠方牧場,至少要待上三個月才會輪換回村。
長時間離家,對於她家的情況來說確實有些不便。
「行啊,你家牧仁不錯,以後你可以享福了。」舅婆誇讚。
「還早著吶,等給我生了孫子孫女,才是享福呢,哎呀~不說了,我回家收拾下東西。」得到確定時間,阿琪格風風火火的起身往外走。
腳步不停,又對著姐弟倆說:「天屹和莘莘有空來家裡玩,嬸子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阿琪格嬸子慢走。」蔣天莘揮手告別回道。
舅婆想出門送她,被攔在門口,快步離開。
「阿琪格擔心轉場死掉的幾頭牛叫她家男人傷心,趕忙去安慰呢,也不知道誰給她遞的信兒。」舅婆回廚房說了句。
蔣天莘皺起眉頭問道:「每年春季轉場都會有牛羊死亡嗎?」
舅婆嘆了口氣,回答道:「是啊,山上冰雪不融,天氣寒冷得厲害,狼群會緊緊跟隨牧群,一旦發現落單的牛羊,便會毫不猶豫地撲上去捕食。唉~」
蔣天莘疑惑不解地問:「既然山上不好走,為什麼不選擇好走的路呢?」
舅婆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我們一直走熟悉的路線,是因為對狼群的習性有所了解,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樣可以減少傷亡人數。選擇陌生的道路……難啊。」
蔣天莘聽后恍然大悟,明白其中的道理。
由於年年都能見到狼群,牧民們能夠根據它們的行為習慣,來預測它們下一步的動作,提前做好防範措施。
選擇一條新的路線,就無法準確判斷新的狼群行動,無端增加風險和不確定性。
不僅如此,狼群造成的傷害不僅僅局限於牧群,還包括牧民本身。
對於牧民來說,他們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
天屹默默地坐在一旁燒火,心中充滿了對前往春牧場的路途的擔憂。
「「舅婆,聽說兩名知青跟著兩家去春牧了?」蔣天莘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是啊,小趙和小錢他們懂一點獸醫基礎知識,路上可以幫忙照看一下。」舅婆說著倒了一碗奶茶,遞給蔣天莘,讓她先暖暖胃。
聽到舅婆的話,蔣天莘不禁有些驚訝,連忙問道:「他們是自己要求去的嗎?」
之前跟著騎兵隊一起,看過春牧轉場的場景,蔣天莘非常清楚過程有多麼艱苦和危險,稍不注意就可能丟掉性命。
實在沒有想到,從城市裡來的知青們,竟然能夠承受這樣的辛苦。
舅婆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說:「兩個小夥子人都挺不錯的,知道的東西很多,為人也誠實可靠。」
蔣天莘從舅婆的話語中,感受到她對兩位知青的認可和滿意,於是轉頭看向弟弟蔣天屹。
蔣天屹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表示:「他們兩個人是農科院的學生,對家畜養殖方面,有著不淺的研究和實踐經驗。」
也就是說,他們是專業人士,可以派上用場。
弟弟這麼說,她就放心了,繼續去忙草藥整理的事情。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大隊長坐著公社的拖拉機,回到了村子里。
大隊長將事情分派下去,便來到和家。
他手裡拿著一卷錢,遞給蔣天莘說:「這是你二三四月的工資,一共六十塊。另外,因為下鄉補貼和兼職打疫苗,公社還給了你一些獎勵,加起來一共有一百二十塊。」
蔣天莘聽了,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轉為欣喜:「哇,這麼多啊!」
她沒想到自己能拿到這麼一大筆錢,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傻傻地笑了起來。
接過錢,轉身把其中一半塞給了舅婆。
舅婆卻不肯收,她連忙勸說:「舅婆,這些錢您收下吧。您可以幫我們買點肉和雞蛋,我和天屹還在長身體呢,正好您給我們倆補補營養。」
聽她這麼解釋,舅婆不再推拒,心裡思量著一會兒去小賣鋪買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