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揮刀
昨天小梅在吃完那個發酸的飯糰以後，並沒有拉肚子的跡象。
但時透未來還是不放心，小孩子的體質是很弱的，就算是那種每天上躥下跳的皮猴子，也會因為喝到涼水而導致發燒，胃痛……
所以，在養育小孩子上，時透未來覺得，怎麼仔細，都不過分。
「還有，幫我介紹個工作吧。」
時透未來捏緊了衣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知道做下這個決定，有多麼的草率。
原本想找到鬼殺隊，然後向他們表達自己想學呼吸法的意願，然後成為一名斬鬼劍士……
鍛煉劍術的黃金時期，就那麼幾年。
但是，在看到小梅和妓夫太郎以後，時透未來的惻隱之心動了。
倒不是說可憐這對兄妹……
不，應該也是有可憐的成分。
最起碼……
在離開之前，幫助他們，讓他們的生活進入正軌。
至於呼吸法……
時透未來睫毛輕顫。
那就……先學習母親留下來的吧。
月之呼吸。
這種呼吸法，在時透未來的記憶中，是一種學習成本相當高的呼吸法。
如果沒有培育師作為領路人，很容易就會學出岔子，最後親手毀掉自己的劍士生涯。
因為這個，時透未來總覺得，這個月之呼吸，好像缺了最重要的一步。
就是這一步，將學習的門檻，無限的抬高到了常人無法輕易觸碰的地步。
但缺的是什麼，時透未來不知道。
或許，只有在學習的過程中，才能切身的體會到其中缺失的東西。
「工作？」妓夫太郎歪頭，「花街上的工作，也沒有什麼光鮮亮麗的東西。」
沒記錯的話，在花街上，討債人，打手，護衛……
就是最搶手的工作了。
如果長的好看，可以向鴇母毛遜自薦，如果資質說得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為最耀眼的花魁。
在這個地方，花魁的地位，就連鴇母也要看花魁的面子。
花魁，就是最大的那棵搖錢樹。
「嗯，我需要賺錢。」時透未來拿出了僅剩的三張圓餅，找了幾個還算乾淨的木枝，串起來，插在了篝火的旁邊。
「嗯？」妓夫太郎疑惑的說，「可是，在這個地方，最賺錢的，就是成為花魁…但是，你是武士吧。」
想要成為花魁，意味著就要放棄劍道。
「我只是個門外漢罷了。」時透未來瞥了妓夫太郎一眼，全心全意的看著抱著肉啃的開心的小梅，「小梅，吃慢點，小心噎到。」
「嘖……」
妓夫太郎煩躁的撓了撓臉，沒記錯的話，外面的人，應該很排斥這種工作吧？
難不成，這個女人，真的是被人賣進來的？
而且，還已經認命了？
「另外，我不可能成為花魁。」時透未來摸了摸自己的長褲，輕聲說道，「我還沒長開，屬於女性的特徵也沒有發育，只要我穿的嚴實一點，不說話，就不會有人起疑心。」
時透未來沒穿過那些繁重的和服。
就連普通的小裙子，時透未來也從來都沒有施捨過一個眼神。
除非是到了那些大節日，時透未來是絕對不會穿那些限制自己行動的和服的。
穿上和服，雙腿可以活動的空間，幾乎被壓縮到只有走路了，完全沒辦法滿足每天練劍的需求。
「……隨便你吧。」妓夫太郎閉眼，「明天，白天我去討債，晚上你去討債，我們交替著來。」
現在有條件了，把小梅一個人放在家中，妓夫太郎不放心。
「要殺人嗎。」說到這句話的時候，時透未來抿嘴，心臟一顫，手也不自覺的攥緊了褲腳。
「隨便你。」妓夫太郎凝視著時透未來，良久以後，才開口說道。
討債這種活，殺不殺人，一念之間，僅此而已。
「好。」時透未來長舒了一口氣，抬起了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的閉上了眼。
母親，原諒我。
妓夫太郎回來的很快。
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妓夫太郎就抱著一個大包，偷偷的從後面翻牆回來了，然後獻寶似的在小梅面前打開。
幾件顏色淺淡的長裙，三個梅花簪子，以及幾包糕點，安安靜靜的躺在包裹里。
小梅看到以後，就挪不開眼神了。
「哥哥，這都是給我的嗎。」小梅局促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髒兮兮的手，有些不安的問道。
這些衣服，好漂亮……
「對，小梅。」妓夫太郎慈愛的摸著小梅柔軟的白髮，「都是買給你的。」
「謝謝哥哥！」小梅直接撲到了妓夫太郎的懷裡，歡喜的蹭了蹭。
緊接著，小梅拿起了其中一件淺藍色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著，臉上是絲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
時透未來笑著，看向小梅的眼神滿是柔和。
原來……
這就是有妹妹的感覺嗎？
第二天一早。
妓夫太郎起了個大早，把撿來的鍋刷乾淨以後，升起灶火，從井裡打上來一桶水，放在鍋里燒著。
沒一會兒，水就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看到這一幕的妓夫太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悄悄的出門了。
今天要去討的債，還真不少呢。
察覺到妓夫太郎出門的時透未來，瞬間睜開了眼睛，然後拿起靠牆放著的武士刀，輕手輕腳的來到了院子里。
深吸一口氣以後，時透未來才拔出武士刀，雙手握住劍柄，擺出了最基礎的揮刀動作。
一下，兩下，三下……四百七十一下，四百七十二下………九百三十二下。
時透未來一邊調整自己的呼吸，一邊讓自己的身體適應揮刀的節奏，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一樣，一下又一下的練習著最基礎的揮刀動作。
一直到太陽日上三竿，小梅揉著眼走了出來，時透未來才一言不發的收起了武士刀，強撐著露出了一個笑容。
「早啊，小梅。」
這一早上，時透未來總共揮劍三千次。
已經遠超以前練習時的次數了。
以至於時透未來現在胳膊上的肌肉，都隱隱的有些顫抖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