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裡有狼
鄭大隊長走過來：「劉幹事，你們可是回來了，今天咋這麼晚啊？」大家脖子都等長了。
劉幹事：「唉！可別提了，這火車，開始說晚點一個小時，後來又說兩個小時，最後下午兩點多才到，就知道你們得等著急。接了人就趕緊往回趕，還好路上車沒啥事，還挺順利，要不更得晚。你們是現在走？還是住一晚？」
鄭大隊長：「這就回去了，這個點兒，吃住都不方便。」
食堂、飯店、供銷社都已經下班了。
劉幹事就喊大家，點名了，各個大隊長把自己的知青領回去。
齊飛飛和張春香兩個分在頭道溝大隊，就是鄭大隊長處。
鄭大隊長心裡嘆氣，咋分兩個都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叫了車老闆鄭大柱，趕緊幫忙把行李放車上，綁好。黑燈瞎火的，別丟了東西。
四個人跟劉幹事打了聲招呼就趕緊往回趕。
是三匹馬的大馬車，拉著他們幾個倒是輕鬆，鄭大柱的鞭子一甩，馬車就跑起來。
路邊都是大山，鄭大隊長懷裡抱著一把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以防路上遇到野獸。
張春香這回不只是顛的難受，更是害怕，眼淚直掉。
「鄭大隊長，不會真的遇到狼吧？」
鄭大隊長：「剛出公社，不會的，有也得是在劉家坳那邊，一般不會，咱們有車，人多，沒事兒，來了也不怕。」
說著拍了拍懷裡的槍。
「咱們有這個，我今天剛買的子彈。足夠。」
張春香：這是確定真有狼了！更想哭了！腿都軟了，要不是坐車上，估計就一屁股坐上了！
鄭大柱一臉驕傲，道：「我二叔槍法可好了，上過朝鮮戰場的。管保叫它們有來無回。」
齊飛飛知道，鄭大隊長槍法算不上百發百中，但也還不錯。
當初去抗美援朝，報了名，直接就被大卡車拉去了朝鮮。幾乎都沒訓練就直接去了戰場了。
能全須全尾的回來，除了運氣好，還是要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鄭大隊長從小在山裡長大，翻山越嶺是常事，體能比較好。
狼啊，蛇啊，危險就在身邊，鍛煉的心理素質更是過硬。
齊飛飛：「我們相信大隊長，一定不會有事兒。」上一世這天就沒遇到狼。
「你能給我們講講抗美援朝的事嗎？」路上無聊，說說話，時間也好過些，也分散一下張春香的注意力。
鄭大隊長，心裡美滋滋，開始挑有趣的事給她們講。
他可不敢講真實的戰場，打仗，一死一大片；胳膊、腿被炸飛，掛在樹上；死人手指上的金戒指拿不下來拿刀剁，然後拿頭盔煮……。
要是說這些，怕是比有狼還嚇的厲害。
只是說，去參軍的時候，大家多麼積極，有個子小的沒選上，還哭鼻子；分罐頭，有的連有，有的沒有，看人家分到，饞的不行，後來自己也分到了，那罐頭多麼多麼香……
等大隊長講累了，齊飛飛就說，我們唱個歌吧：「我愛這藍色的海洋，祖國的海疆壯麗寬廣……」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張春香被嘮嗑吸引，也忘記了害怕，被氣氛感染，也跟著唱起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你一首他一首，一路上歡歌笑語，氣勢如虹。
鄭大隊長：來兩個丫頭也不錯。
鄭大柱：這個氣勢，二叔的槍今天是用不上了。
二個多小時后，馬車來到了集體戶——就是知青點兒。
大家都已經睡下了，聽見馬車聲，知道新知青來了。
大隊長一早走之前就通知她們了，讓她們晚上帶出兩個知青的飯，等接回來，明天就發她們倆的口糧，給她們補上。
朱麗爬起來穿好衣服去開門。
鄭大隊長跟朱麗說了一聲，讓她安頓好人，就帶著鄭大柱回去了。
集體戶是一連脊的五間房，中間是廚房，兩側各兩間，男知青住一頭，女知青住一頭。房門開在廚房。
朱麗讓她倆睡裡屋，那屋暫時沒人住，炕梢堆的是大家的糧食。
又告訴水在哪裡，把自己熱水瓶借給她們，給她倆拿了兩個窩頭和大鹹菜絲，窩頭一人一個，大家都一樣。
安排完她倆，朱麗就回去睡覺了，她明天早上還要早起煮飯。
齊飛飛兩人也是草草的洗洗，吃完飯，喝杯水就睡下了，這幾天路上折騰的不輕。
躺在炕上還感覺在火車上晃。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鄭大隊長回到家，大隊長媳婦兒李桂英正關著燈在炕上和衣躺著，一聽見動靜，一骨碌爬起來，在牆上胡摟一把，摸到燈繩，一拉把燈打開，就下了地，鞋剛提上，大隊長就進來了。
李桂英一臉關心，道：「當家的，咋這麼晚才回來？吃飯沒？」
鄭大隊長：「沒啥事兒，就是火車晚點了，沒吃飯就往回趕，要不更晚了。」
李桂英趕緊給打洗臉水：「鍋里給你留的二米飯和茄子湯，我去湊把火，熱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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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轉身去廚房往灶坑裡填柴禾，點著了，又端著大醬碗、蔥和筷子進來放地桌上。
問：「今天接了幾個知青？男的女的？」
大隊長：「女的，兩個都是女的。」
李桂英一臉好奇，問：「長的俊不？」
大隊長一瞪眼：「咋滴？」不俊還不能幹活咋地？
李桂英湊近他，跟怕人聽到似的壓低聲音：「以後留在咱們屯做媳婦兒，自然是俊的好啊！」
大隊長：「你別瞎說，人家是來支援農村建設。什麼就媳婦兒。」
李桂英：「你看你，你還不知道吧？知青點兒那個叫林鴿的，跟王中平的事兒，成了，今天我聽老王婆子說打算秋收前就把婚成了。」
大隊長：「這麼急？」
李桂英：「能不急嗎？你沒看知青點兒天天吃的啥？你說冬天吃鹹菜窩頭也就算了，這大夏天的還是鹹菜窩頭，早點嫁過去，還能好過點兒。再說，老王家也多個幹活的。」
大隊長：「沒菜吃也的確不行。你們沒事兒多教教她們種菜。」
李桂英一撇嘴：「又不是沒教過，那也不能天天手把手教啊！天旱不知道澆水，雨大了不知道排水，這不就沒剩幾顆秧了！」
大隊長：「她們不像農村孩子，從小跟著大人幹活，剛接觸，難免的。」
李桂英：「要我說，靠家裡接濟能接濟多久，到了歲數都得在這成家，還不是早晚是這兒的媳婦兒？早點還能挑個好小伙。」
大隊長：「人家的終身大事，你不要出去跟著瞎咧咧。」
李桂英：「我就是跟你在家說說，我能跟她們瞎嘮嘛！我這麼多年啥時候不注意影響了！」
大隊長：「行了，行了，我這一天沒吃飯了，趕緊端飯去。」
李桂英麻溜兒去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