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緣起空夜

此後許久，三水琅哪裡都沒有去，就一個人悶在家裡。

本來說出去找工作，最後到處瞎逛看了看，還是不了了之。

他依然沒有開始一段新的邂逅的勇氣。

人們常說，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可以幫助忘掉舊的痛苦。

可是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又怎會「痛苦」呢？

正因刻骨銘心，才會痛苦啊。

現在三水琅就是這樣的狀態，雖然他已經不再回頭，但卻依然不敢向前。

走在深夜的街道上，三水琅感覺心中有萬千情意想要抒發。

但卻只是走著。

彷彿回到了過去，與夜共思的時光。

兀的，從黑暗的街道深處駛來一部黑色小轎車。

「這麼晚還有車來？」

他已經不是第一天在這條路上瞎逛了，平常這個點都沒有車。

一邊疑惑著，一邊側身給來車讓了一個道。

車開得不算很快，借著路燈，在車從身前擦過的剎那，三水琅看到了那一縷茶色。

「宮野志保？！」

三水琅心中驚呼。

這是他在柯學世界里最喜歡的角色。

這個脆弱而堅強的女孩子，趟過太多泥濘，歷經太多心酸，自黑暗中生長，卻開出純白的花朵。

「她為什麼會來這裡？」

三水琅心中疑惑，同時也沒忘跟上黑車。

從宮野志保的視角看來，不過只是又繼續散步罷了。

望著後視鏡中一臉思考狀的三水琅，宮野志保心中黯然。

同為在夜裡行走的人，但三水琅卻行走在光明之下，而她只能從黑暗中來，又往黑暗裡去。

這是她生來的命運，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三水琅憑藉自己的本心行走在夜裡，而她，不過是被黑暗吞噬罷了。

一人一車很快拉遠，直至再也無法相望。

三水琅並沒有急於跟上宮野志保，依然保持著原本散步的速度。

他已經知道宮野志保為何而來了。

他記得工藤新一之所以沒有引起組織的注意，就是因為宮野志保將他的狀態從「不明」改為了「死亡」。

想來這次就是宮野志保來暗訪工藤新一的。

三水琅知道了宮野志保的目的地，因此並不著急追上去。

這只是一場偶然的邂逅罷了。

在他心裡，自己和宮野志保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

縱有太多欣賞喜愛，終究只是心嚮往之，而並無他意。

雖說如此，但他的步伐還是快了起來。

不多時，三水琅又望見了宮野志保駕駛的黑車，而宮野志保手搭在車門上，彎下腰，似乎正要上車。

宮野志保發覺自己的視野角落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又抬起頭，望見了在路燈下的三水琅。

三水琅就那麼站在原地，望著宮野志保。

宮野志保此刻已然直起身，與三水琅隔空對望。

在她身後，是無邊的黑夜。

兩人就這樣相視無言，彷彿時間靜止一般。

沉默良久，宮野志保還是彎腰上車，點火發動，向街道盡頭駛去。

三水琅依然未動，只是目送宮野志保駕車離去。

「她往黑暗中去了。」

他的腦海里沒來由地蹦出這句話。

她的小車好似一帆孤舟，越離越遠，越駛越小，淹沒在黑夜裡。

宮野志保透過後視鏡，注視著一直獃滯在原地的三水琅，眼看其人影越來越小，扯出一抹微笑，似是自嘲，又似是慶幸，種種情緒，難以言明。

「留在原地吧，我的前方，是深淵啊……」

宮野志保的車消失在黑夜裡。

三水琅凝望著已然空曠的黑夜，直至寒風吹冷他的四肢，方才轉身離去。

兩個同樣行走在夜裡的人，終是走上了不同的方向。

留下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