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死心塌地

梟鴻邊野知道三水琅身上必然擔著不小的壓力，所以公司的事情他都親力親為，竭盡所能，就是為了不讓三水琅多費心。

三水琅背後有一個神秘強大的伊甸園，他和軒轅青都是知曉的。但這個組織神出鬼沒，他們也只見過織錦和朱雀，前者張口閉口就是「主上主上」，對其他人都置若罔聞；後者他們很長時間都以為是個啞巴。

嗯……說真的，他們真的很想問清楚，三水琅到底是怎麼讓伊甸園對他這麼死心塌地的。

對此三水琅也只能默然一笑。

織錦他們姑且不說，朱雀明知他不是「真正的主上」，還願意一直待在他身邊，這是他沒能想到的。他倒也問過，朱雀只當沒聽到一樣，什麼都不回應。

貝爾摩德也是，似乎對伊甸園的主上很感興趣，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試探自己。

三水琅倒並非沒想過與她合作，只是貝爾摩德一直想著追殺灰原哀，他不想節外生枝……

不過仔細想想，如若能知道她為什麼鐵了心要殺宮野志保，興許也能想辦法打消她的想法。

三水琅一邊想著，一邊走出議事廳。

「這個工位的人呢？我看他好幾天沒來了吧？」

三水琅路過一個工位，困惑地問道。

一個員工聽到他的問詢，趕忙起身回復道，

「這個是我們組長的工位，他完成上次的項目以後就沒來過了。」

「一星期沒來了？那新項目怎麼辦？」

員工有些汗顏，訕訕笑道，

「梟鴻上司也問過，但後來他說項目能完成就行。因為伊藤組長他是業內頂級的工程師，所以……」

三水琅皺了皺眉，伊藤？

他想起那個天天曠工，手裡提瓶清酒，四處蹭球，瘦得跟根球杆似的伊藤直一……無論如何都很難跟「業內頂級的工程師」聯繫起來。

「算了，既然梟鴻說沒事，那就這樣吧。」

員工連連稱是，坐回自己的工位。

三水琅四處瞎逛一番，心裡裝著各種事情，最後無處可去，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朱雀一路跟著，進到辦公室后，給他倒了一杯水。

三水琅看了看冒熱氣的水杯，嘆了口氣，仍不死心地勸道，

「朱雀，其實你不用一直跟著我的，反正我不會死……」

「但是會痛。」

朱雀打斷了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每一個字都直戳他的心靈。

三水琅怔了怔，全身都鬆軟下來，靠在老闆椅上，苦澀地道，

「你都看出來了？」

朱雀沒說話，點了點頭。

織錦能取出來的碎片終究是有限的，許多碎片是取不出來的，更別提三水琅心裡隱藏的「碎片」。

「可只有這樣，我才能感覺我還活著啊……」

三水琅喃喃自語道。

心受的傷，除非把心取出來，否則如何能解呢？

可三水琅如何放得下他的心呢……

那顆心裡裝著的，是他活著僅存的意義。

沒了那顆心，他興許可以活得更痛快，可卻沒有意義了。

朱雀不語，只是望著他，淡漠的淡紅色眸子不知藏著怎樣的情緒。

兩人沉默許久，三水琅起身道，

「走吧，去看看我姐姐。」

明美姐被他安置在了克克勃控制的一處醫院房間里。

房間不大，拉著窗帘，雖然很暗，卻處處溫馨。

朱雀這次沒有跟進去，而是在門外給三水琅關上門，在門外候著。

宮野明美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蓋著印花絨被，呼吸均勻，一隻手背露出被褥，打著葡萄糖吊液，床頭柜上的心電圖心率正常。

三水琅輕輕地坐到凳子上，望著病床上為了自己默默承受了無數日夜煎熬的姐姐，露出一抹疲憊卻溫柔的笑，

「明美姐，你終於好好休息了……」

宮野明美雖然一睡不醒，可面容卻比先前美麗、健康、紅潤多了。

這不僅是因為克克勃特意叮囑醫院要悉心照料，更是因為三水琅把自己奪來的大多命數都傳給了她。

宮野明美消耗命數的速度很快，三水琅每隔半星期都必須過來幫她續命。

每次續命，三水琅自己也會變得更加疲憊，畢竟這些命也是他對抗傷疾的葯，每送出去一分，他的痛苦自然也會多一分。

興許等他送完自己的所有命數，也會像這樣長眠不醒吧……

但至少在此之前，要先讓明美姐醒來，讓灰原哀找到好的歸宿。

三水琅輕柔地拉起宮野明美的手，放在自己的額前，閉上眼睛，將這一次的命數傳給她。

傳輸完畢，三水琅的眼帘又重了許多，壓彎了背。

他兩隻手握住宮野明美的手，絮絮叨叨，語氣輕得不像樣子，就像害怕把她吵醒一樣，

「……明美姐，原諒我自作主張為你選定一個未來，我知道你很喜歡赤井秀一，但我不是很認可他。過去我不了解你，所以也不知道他做了多麼可惡的事情。可現在我是你的弟弟，你的親弟弟，我知道姐姐你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我才更加無法接受他。明明黑衣組織有那麼多的人選，他們一個比一個壞，可他卻偏偏選擇你，就因為你善良，就因為你好利用，他就把你拉下水，拉進那個無底的深淵。憑什麼？就憑你和志保是好人？你和志保相依為命那麼多年，在那個狗屁組織里苦苦掙扎了那麼久；志保為了你，弄得傷痕纍纍，最後甚至服藥自殺。可他呢？他一直利用你直到最後一刻，甚至都沒有想過至少先把你和志保救出去，只是在利用完后才告訴你所謂的『真相』。那是愧疚嗎？那是坦誠嗎？那不過是他把他心裡的刺放到你的心裡。他想讓你恨他，這樣他就舒坦了。可你卻無條件支持他……明美姐，你好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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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琅說到這裡，低著頭攥緊宮野明美的手，劉海遮住的眼睛滴下淚來，

「明美姐，你真的好傻啊……以後，不准你那麼傻了。你也要讓志保別那麼傻了。你們都值得更好的歸宿。關於你的歸宿……降谷零你知道嗎？我記得你小時候應該是見過他的。他這個人我不是很了解，所以我會和他接觸，確定他是不是值得託付。當然，一切取決於你的心愿，看你喜不喜歡。往後有我在背後，沒人敢強迫你和志保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起志保，我昨晚見到她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愛，美麗，我不在了她還是過得很好……」

說到這裡，三水琅感到心口猛地一痛，比子彈貫穿心臟還要更痛，他忍著痛繼續念叨道，

「志保的歸宿……我還沒想好。這件事情我可能做不來了，往後大概得靠姐姐你了，別讓她單著，一個人的感覺，不好，真的不好……」

三水琅說完一大長串的話，心裡鬱結的膿血似乎化開了許多。

他輕輕地把宮野明美的手放回被褥里，站起身，手掌蓋在宮野明美的額頭上，看著她平靜的睡顏，舒展笑顏，

「姐姐，放心睡吧，等你醒了，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走出病房，他小心翼翼地合上門，往旁邊瞥了一眼。

朱雀淡然道，「好了？」

「嗯，走吧。」

朱雀點了點頭，卻是等他走了會兒，對著關閉的門悠悠地道，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吧……為什麼我們對他死心塌地，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值得……

「宮野志保選擇放手，但我不會，因為我除了他的幸福，別無所求。如果你和她敢背叛他……」

朱雀淡紅色的眸子散發著幽幽的光芒，輕啟朱唇，

「那我會將你們千刀萬剮，讓你們生，不如死，死，不能死。」

說完這句話，朱雀飄飄跟上了三水琅。

靜悄悄的病房內，一滴淚珠劃過宮野明美的臉頰，沾濕了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