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漸離漸遠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灰原知道……」

柯南暗暗著急，慢慢加速跑了起來。

……

「我很忙。如果沒什麼事就不要聯繫了。」

三水琅這樣在電話里說道。

沒有等灰原哀回應，聽筒里再次傳來掛斷聲。

灰原哀緩緩放下電話，目光平靜，無悲無喜，只是垂著的雙臂和肩膀似乎有些蕭瑟。

往後時日，灰原哀再也沒能踏進三水琅的家門。

灰原哀甚至很難分清他到底在不在家，因為每次敲門都無人應答，就和她打去的電話一樣。

兩人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擴大。

可三水琅在離開灰原哀的同時，卻也帶走了她的心和她本就不多的話。

灰原哀越發沉默，過得也昏昏沉沉，分不清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更長或是更短。

只有當她攤開那本筆記本，記下日期之時，才有片刻的清明，但合上筆記本，轉而又陷入混沌。

這兩月期間，柯南出現在博士家的次數卻是變多了，他經常背著灰原哀與阿笠博士說著什麼。

一小一老的神情，一個凝重，一個痛心，悄悄看向灰原哀。

灰原哀注意到了，但她全當不知道。

如果這就是你的考驗，那就來吧。

灰原哀抬頭望向三水琅的窗戶，良久，無言離去。

窗戶旁邊，三水琅默默攥緊了雙掌。

……

帝丹小學。

柯南好幾次路過灰原哀的課桌，似乎想說什麼話，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灰原哀淡淡地開口，喊住了他，

「你今天路過我課桌好幾次了，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灰原哀靜靜端坐，翻了一頁書頁。

柯南張了張嘴，最後壓低身子，悄聲道，

「灰原，你最近和三水哥……那個，冷戰結束了嗎？」

灰原哀手微微一頓，沉默片刻，問道，

「你就是想打聽這個嗎？」

柯南搖了搖手，眼眸游移，

「倒……倒也不是……」

他抿了抿唇，掙扎了下，艱難地道，

「灰原，我覺得……你最好還是遠離他……」

「……」

灰原哀沉默了更久，直到上課鈴響，柯南也沒能等到她的回應。

直到放學，灰原哀背著書包路過柯南課桌旁，平靜地飄過一聲，

「不可能。」

柯南一愣，慌忙收拾書包追了上去，

「為什麼？」

灰原哀又走了幾段路，直到身邊沒有其他人，她把一縷秀髮捋至耳後，望著落陽靜止許久，終於輕聲道，

「我愛他。很愛……很愛。」

柯南一怔，望著她堅定的側顏，再說不出話來。

灰原哀沒有再等他開口，也沒等三小隻，自顧自走了。

柯南望著她夕陽下離去的背影，最後長嘆一聲，目光流露出掙扎與痛惜，喃喃道，

「灰原，可是你會被這份愛傷得很深的啊……」

他咬了咬牙，又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回到家的灰原哀一如往常地喃喃了一聲，

「我回來了。」

換鞋，放下書包，自己炒菜做飯。

阿笠博士近來都不在家，據說在研究什麼可能改變所有人的生活的科技產品。前不久還帶回了一部樣機，應該是手機，但和以前的手機完全不同，大屏可觸摸，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功能。

他把這部樣機送給了灰原哀，但灰原哀沒用，還是用的舊手機。但既不是因為她喜歡舊手機，也不是因為她用不慣新手機。

白櫻日常不見貓影，灰原哀也沒有去尋，只是定期投放貓糧。

灰原哀偶爾會想，只要三水琅回來了，白櫻自然就不會亂跑了。

沒有三水琅的時間，平平淡淡。和那兩年一樣，和夢裡一樣。

只是心底蒙著一層淡淡的憂傷，憂傷托著滿心的思念。

……

又是上課時間。

柯南埋著頭，在桌下瘋狂動著拇指姑娘。

「柯南！」

一道憤怒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把他嚇得後仰，

「啊——啊喲！」

柯南隨著椅子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小、小林老師……」

小林澄子推了一下眼鏡，叉腰氣鼓鼓地質問道，

「不好好聽課，玩手機！我講的知識點你都聽進去了嗎？！」

柯南連連道歉，然後發覺自己手機不見了，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

光彥也跟著往地上看，發現一部手機在自己腳邊，彎腰撿起來，卻無意間看見手機上的內容，瞳孔猛地一縮。

「柯南……你的手機。」

「噢噢，謝謝光彥。」

柯南拍著胸脯鬆了口氣，但小林澄子搶了過去，

「如果還想要你的手機，放學後跟我來辦公室。」

「小林老師……」

柯南還想掙扎，但小林澄子回頭一瞪，柯南悻悻地收回手，嘆了口氣坐下。

看來只能等放學再說了。

灰原哀低頭看著教科書，一如既往地寧靜。

但小林澄子從她身旁經過時低眸一瞟，卻發現她攤開的教科書里分明是一本英文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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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嘆息一下，假裝沒看見走開了。

灰原哀似乎完全不知道教室里發生的插曲，又或者說知道，但無心留意。

光彥坐在灰原哀的側後方，後面的課基本都盯著她看，目光複雜，不知在想什麼。

失去手機的柯南也靜不下心來，不時往辦公室跑。但今天小林澄子似乎有事，辦公室里一直找不到她。

他只好等待放學時間的到來，還好已經到下午了，不用再等太久了。

放學后，柯南急匆匆地擺好座椅，提包就跑，但剛出門元太拉住了他的書包。

「柯南，今天是灰原和步美值日，你怎麼就走了？」

元太皺著眉質問。

柯南心裡著急，道，

「我去老師辦公室拿我的手機！」

「那你為什麼要背書包？」

光彥見狀，忙出來打圓場，

「等他拿完手機，不就差不多該走了嗎？」

憨憨元太仰頭思索了一下，好像是這麼個道理，然後把柯南放走了。

但光彥也跟著追了上去。

「光彥，你去幹什麼？」

「上廁所！」

光彥頭也不回地道。

元太眼睛一眯，頓覺有貓膩，也想跟上去，步美在裡面喊了他一聲，

「元太，過來幫我抬一下花盆！」

光彥追著柯南來到小林澄子的辦公室，喊住了他。

柯南眉頭一皺，

「你怎麼跟上來了？」

光彥喘了下氣，他跑得也不算慢了，沒想到跟不上柯南。

「我……我撿手機的時候，看到你手機里的信息了。」

柯南一怔，旋即緊張道，

「你都看見了？！」

光彥點了點頭，神情嚴肅，

「嗯……三水哥他……這件事是真的嗎？」

柯南抿了抿唇，表明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但嘴上卻說，

「三水哥不會做這種事的。等我拿回手機再說。這件事情一定不要讓他們三個……尤其是灰原知道。」

光彥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鄭重地點點頭。

柯南轉過頭邁進辦公室……

他的腦袋和肩膀熟練地垂下去，背著手，腳尖畫圈圈，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林老師，我知道錯了……」

但小林澄子絲毫不買賬，側坐在椅子上，眼鏡下的眼睛發出嚴厲的光芒，把手機擺在辦公桌上敲了敲，

「柯南，你好好跟我解釋一下，目暮警官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你是不是又在『追查』什麼兇殺案？！」

她嚴厲的目光下實則是濃濃的擔憂。

不管柯南再怎麼聰明，他終究只是個一年級的小孩子，接觸那麼多兇殺案，身體和心靈安全都很危險。

柯南一震。

不好，看來小林澄子是接到了目暮警官打給自己的電話，但聽她的意思，目暮十三應該沒有跟她說原委。

柯南看她緊緊地把手機抓在手裡，知道今天不講清楚肯定跑不了，只好嘆了口氣道，

「小林老師，不是我『追查』，而是我被卷進去了。我們之前在伊豆遇到了一起襲擊案，襲擊者一直沒抓到，但是警方前幾天在森林裡挖掘到了他的屍體……」

「哎喲！」

講著講著，辦公室門口傳來「咚」的摔地聲和哀嚎聲。

柯南回頭望去，果然是三小隻。

但沒等柯南生氣，步美就爬起來急切問道，

「柯南，三水哥到底怎麼了？」

柯南一愣，然後帶著怒意瞪了光彥一眼。

光彥摸著後腦勺，尷尬地笑笑，

「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三水哥……」

無奈之下，柯南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所以警方現在懷疑，可能是三水哥殺的人……」

「三水哥哥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步美立馬反對道，居然急出了眼淚，

「三水哥哥對我們那麼好！」

柯南抿著嘴沒說話，如果是之前他或許也……可如今他卻不這麼想了。

一個身份不明的紅方，身處黑衣組織，遊離在深淵，為了報復而虐殺襲擊自己的罪犯，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反倒大有可能。

最關鍵的是，死者身上也中了五槍，和當初遺留在廣田雅美死亡現場的彈殼數量一模一樣！

如此巧合，柯南不得不懷疑這起案件，三水琅很有可能——就是真兇！

小林澄子大概聽懂了，神色也凝重起來，隱隱感到擔憂，但她擔憂的不是案件，而是灰原哀，因此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這件事情在沒有確定以前，你們一定不要跟小哀講。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最親近的哥哥是殺人嫌犯……」

「你們……說什麼？」

辦公室門口傳來熟悉的女孩聲音。

眾人心裡都頓感不妙，遲緩地轉頭望去。

灰原哀怔怔地呆在原地看著眾人，手裡的花盆搖搖欲墜，

「琅……他殺人了？」

她想起最後一次看見三水琅時，他那雙恐怖、陌生的眼神，心悸不已，呼吸瞬間變得紊亂，癱靠在牆上。

「小哀，那只是警方的猜測，還沒有證據！三水哥哥肯定不會做這種事的。柯南，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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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美焦急地扶住灰原哀的兩隻肩膀，向柯南投去求助的目光。

眾人都紛紛看向柯南，

「對啊對啊，三水哥那麼好的人，肯定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就連小林澄子都下意識地看向柯南，想讓他給出定心丸。

但柯南攥著雙拳，緊緊盯著灰原哀，一言不發。

「柯南，你快說話啊！」

心緒紊亂的灰原哀抬眸，恰好對上了柯南的目光。

她從中看到了憐憫與…不近人情的決然，就像一把利刃刺進了她的心臟。

「灰原，你總要接受真相的……他不是什麼好人。」

灰原哀呼吸一滯，手裡的花盆正正落到了地上。

眾人都被柯南的話弄得一愣。

剛剛還在努力解釋三水琅不一定是兇手的柯南，這時候為什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未等他人發火質問，灰原哀搖了好幾下頭，顫抖著呢喃，

「我不信……」

灰原哀又搖了搖頭，忽然猛地甩開步美，奪門而逃。

「小哀！」

「灰原！」

步美和元太連忙追了上去。

「柯南，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光彥兩隻手揪住了柯南的衣領，對著他咆哮。

小林澄子很快回神，拾起老師的威嚴，

「光彥！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快去把小哀追回來！」

柯南撇頭看著地面不說話，光彥攥緊他的衣領，最後一甩，也追了出去。

小林澄子看了眼不發一言的柯南，也準備追出去。

「長痛不如短痛……小林老師，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柯南雙拳緊攥，盯著地面，眼裡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小林澄子聞聲回頭，沉默片刻，輕聲道，

「你沒有錯。但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是簡單的好壞兩個字就能概括的。小哀的哥哥或許不是什麼好人，或許他真的殺了那個人。但他對小哀的愛，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妹妹一樣對待的那份情感，卻不能因此就被否定。」

小林澄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柯南，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沒有哪個人生來臉上就寫著『警察』或『罪犯』。偵探的天職，是守護，是救人，是讓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偵探。」

柯南一震，抬起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所以，快去追上她吧。你們不是『少年偵探團』嗎？小偵探。」

小林澄子笑著道。

柯南握緊雙拳，重重地點了點頭，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