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朋友

呼嘯的狂風整整颳了三天，第四天，遠方輻射塵漫天的煙霧區中，第一具輻射喪屍走了出來，然後是第二具，第三具，後面更是跟著無窮無盡一般的屍潮大軍。

莫白配電樓頂的輻射探測器顯示的輻射數值快速下降，然後開始緩步上升。莫白看著儀器的數值面容沉重，走下樓頂，把門牢牢鎖死。來到餐廳，對正在聊天的文琪和李紅依說道：「屍潮要來了，開始準備吧。」

莫白幾天前就擬定了計劃，三人立刻行動起來，首先是把文化園區的北門和東門加固，使用鋼樑頂住大門並加固，然後是西門的拒馬障礙陣繼續增加數量和面積。最後是小院的圍牆前也添加了拒馬阻止可能得外部喪屍接近。

配電樓所有的門窗上的金屬百葉窗全部關閉，一樓的門窗外面加固了一層厚木板，為了以防萬一，還用水桶儲存了一批凈水以備萬一院子里的水塔和凈水器被破壞沒有淡水。

就在三人忙碌到天色漸黑的時候，正在房頂檢查監控的莫白忽然聽到西邊隱約傳來呼救聲和打鬥聲。

莫白立刻回到三樓，抱起一個工程塑料製造的箱子就上了樓頂，蹲下打開箱子，裡面赫然是長寬三十公分左右的四翼無人機。

遙控器也在箱子里，把無人機放在地面上，拿起遙控器按下按鍵，輕盈的無人機四個旋翼開始旋轉，聲音也非常小，這種靜音無人機是定製的款式，滯空時間長，聲音小，而且擁有非常先進的多功能攝像頭。

四翼無人機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朝著西門的方向飛去。

十幾秒之後遙控器的屏幕上，出現了西門的情況。驚訝的是，西門的便道上，幾輛汽車正堵在西門外的拒馬前，十幾個穿著不同背著各種背包的倖存者，正在試圖穿過迷宮般的拒馬陣，而他們的身後，數十具輻射喪屍正在試圖追擊他們，南北向的馬路上，被汽車輪胎碾壓的喪屍屍體殘肢遍地都是。

莫白的眉頭緊緊地鎖著，這些倖存者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會在西門處停留並且進入文化園區。十倍輻射喪屍追逐不得已？還有文化園區就是他們的目標。

莫白在遙控器上點擊了自動返回功能，放下遙控器，跑回三樓，順手在樓頂門口的紅色按鈕上重重的拍了下去。整個配電樓內的紅色緊急燈開始旋轉閃爍，為了避免引起噪音，應急燈並沒有配備警報聲。

李紅依和文琪正在地下車庫裡把用於製作拒馬障礙物的電焊機和氧氣切割機放回工作間，突然就紅色警報燈開始旋轉，兩人呆了幾秒之後忽然意識到肯定出事了，連忙跑上一樓，紅依還記得莫白講過的緊急情況處理方法，所以直奔整備室，紅依直奔槍櫃，文琪則是坐在監控面前抓起對講機。

「莫先生，出什麼事情了？」莫白的隨身對講機里傳出文琪的聲音。

莫白正在三樓的個人槍櫃面前，打開的槍櫃里，一隻胡桃木的經典槍械正靜靜地豎在面前，毛瑟98K，二戰中最經典的栓動步槍，以射擊精準和威力強大而著稱。

把槍櫃里的戰術胸包穿上，拿起毛瑟步槍，胸包里有五十發七點六二毫米北約彈。再從槍櫃的格子里摸出三個鐵管炸彈塞進胸包內。莫白按動對講機說。

「西門有倖存者和輻射喪屍進入，數量大約五十，你們看好院門。」

「明白」文琪看了一眼已經拿起92式手槍，正在往身上套戰術背心的李紅依，重重的點了點頭。

抓著毛瑟步槍直奔樓頂的西北角，那裡有一個早就建好的隱蔽角，用磚頭和鋼板加固的三角形掩體，正好適合蹲下的人，還有兩個角度合適的射擊口。

把步槍從射擊口伸出，撥開步槍上八倍鏡的護罩，從八倍鏡里看出去，通往西門的道路上視野十分清晰。十幾個人正在從七繞八繞的拒馬迷陣中鑽出，後面跟隨的輻射喪屍速度並不慢，但是它們被拒馬所阻攔，角鐵焊接而成的拒馬還被氧氣割出了很多尖刺，喪屍試圖擠過去的時候，就會被穿在拒馬上面，不知道疼痛的喪屍就穿在上面不停的揮動手臂試圖翻過去，但是這徒勞的。

這時鑽出拒馬迷陣的倖存者跌坐在地上，喘著氣看著迷陣中掙扎的喪屍，數十隻喪屍被穿在拒馬上，這種情景可是難得一見。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就在這時，一聲慘叫響起，原來貼坐在地上最靠近迷陣的一位倖存者被一隻從迷陣底部爬過的喪屍抱住了腿，然後一口咬在他的大腿上。緊接著迷陣底部的空隙處，又有幾隻喪屍陸續爬出，撲向倖存者。

就在其中一隻喪屍抓住一名倖存者的肩膀準備撲咬時，它的額頭上忽然裂開一個大洞，整個頭部也被衝擊力掀的向後倒去，雙手同時脫離了倖存者。

倖存者們還沒明白什麼事情，遠處的高處傳來一聲發悶的槍聲，正是安裝了消音器的毛瑟98K。

配電樓頂，莫白眼睛移開，瞄了一眼旁邊小本子上寫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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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距離325米，屋頂切角32度。

這是以前他用測距儀測出的數據，三百米的距離上，只要沒有大風，毛瑟步槍的精度是足夠，歐洲高精度獵槍瞄準鏡雖然比較重，但是精準度卻是絲毫不亞於軍用瞄準鏡。

在這個距離上，莫白的對喪屍頭部的命中率不會低於90%

拉動槍栓，再次扣動扳機，另外一隻還在地上爬動的喪屍登時腦袋爆裂，再也不動彈了。

這時倖存者們才反應過來，這邊的樓頂上有一位槍手在幫他們，所有人連滾帶爬的朝著配電樓的方向奔來。

莫白眉頭緊皺，他不知道這些人過來之後到底有什麼後果，但是要是有能力救而見死不救，實在是說不過去。只能是救了再說了。

又是一槍，一隻剛剛爬起身來的輻射喪屍再次被爆頭，莫白的瞄準鏡里，已經沒有了穿過拒馬迷陣的喪屍，沒想到拒馬的底部還是有漏洞，可以讓喪屍爬過來，這個漏洞要儘快補上，穿在上面的喪屍一時半會也不會死，還是需要清理一下。

莫白收起步槍，返回三樓，把步槍放進槍櫃，下了樓。

配電樓小院門口，十來位倖存者擠在門口不停地拍打著鐵門，希望裡面的人開門。守門的文琪和李紅依雙人面面相覷，她們在沒有莫白授意前，是根本不敢開門的。

正打算用對講機呼叫莫白，就看見莫白從配電樓里走了出來，腰間的槍套里，柯爾特手槍閃耀著銀光。

莫白思考了一下，到底是讓他們進來還是暫時安頓在對面倉庫里時。門外的嘈雜聲音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請問莫白在嗎？我是張智。」

莫白一愣，連忙走上圍牆的護牆板處，伸頭向外看去，只見十幾個擠在一起的倖存者中，有一位身材低矮的熟悉面孔，可不就是他的大學同學，為他安裝了配電樓安防系統的張智嗎？

這時張智也看到了院牆上探頭的莫白，疲憊的面孔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使勁的對莫白擺了擺手。

院門打開，眾人互相攙扶著進入小院內。莫白手按腰間的柯爾特，看著一身泥濘加雪水的張智，上前重重的擁抱住了這位好友。這個末世里，有一個熟人活著還能相見，的確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鬆開好友，莫白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疑問：「你們是怎麼會到這裡的？」

張智疲憊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心酸，看了看那些和他一起來的倖存者，感嘆一聲說道：「說來話長啊！也不知道是倒霉還是走運。」

莫白這才意識到需要先把人安頓一下。於是讓紅依打開大門，先接他們進去。

莫白決定先把他們安頓在餐廳，看得出這些倖存者都非常疲憊而且缺少食物和飲水，所以莫白吩咐文琪準備一些可以補充營養易於消化的粥類食物，再加上一鍋昨天燉出來的牛骨湯，加些水熱一下就可以喝，營養也很好。

張智端著一碗剛盛出來的牛骨湯，坐在桌子前，看著周圍的環境，感慨的說：「上次離開的時候，你這裡還沒完工，沒想到最後是這個樣子。」

喝了一口熱湯，張智放下碗，面色嚴肅的說到：「是實話，要不是想起來你當時給我的留言，我也不會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這裡，還好上天眷顧，我們終於還是趕到了。」

莫白好奇的問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智再次端起碗，小口的喝著碗里的骨湯，慢慢將這半年的事情道來。

核彈落下的第二天，他住的小區接到了緊急疏散撤離的指示，在警方和軍方的指揮下，社區的人紛紛乘坐卡車和公交車離開了市區，來到西山的避難疏散營地。這裡是京都地區最大的倖存者營地，裡面在三天內就收容了兩百多萬人，第三天接到通知，大部分的倖存者要前往西北草原的安置地，

本來也要跟大部分人一起疏散的張智卻被管理營地的人員留住，因為基地和營地的後勤技術人員缺乏，所以需要在倖存者中招募一批懂技術的人員作為補充。張智在進入營地時備註的信息就是安防系統工程師，所以被招募了，原本還在猶豫的張智忽然想到莫白給他的留言，於是最後答應下來，沒有跟隨大隊前往西北。

結果第二天就接到了向北遷徙的數百萬倖存者遭到了核彈攻擊的噩耗，驚恐之下的張智也暗自里為聽從的莫白的勸告而欣喜不已。

西山倖存者基地作為京都地區最大的倖存者基地，是一座已經修建了數十年的大型戰略基地群，包括地面建築和地下建築群，一共可以容納近二十萬人，末日來臨時，基地內駐守有數萬軍隊，在收容了附近殘存的軍隊和警察之後，基地的正規部隊人數超過十萬人，更有著二十多萬被收容的倖存者。

剛開始時，基地的物資還算充足，所有人員可以保證一日三餐，甚至還有娛樂活動。一個月第一片雪花落下時，還沒有太多人意識到基地的物資會出現多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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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所有外出的通道基本被大雪覆蓋，外出的主要道路即使天天清理，也只能保證十公里內的基本交通，再遠的地方，道路全面堵塞。

後來基地管理方在經過計算之後，發現基地殘存的食物僅可以供這四十萬人生活三個月的，於是基地開始執行嚴格的食物配給制度，每天配發的食物降為兩次，兩個月後變為一次，這些配給制度雖然嚴酷，但是基地內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基地的困難，默默地接受了這樣的現實。

張智說道這裡，苦笑了一聲：「上個月起，基地開始招募志願者外出搜索物資，如果自願報名的話，可以一次給與三天的食物份額，倖存者很多人都報了名。沒想到，這個搜索隊制度後來居然成了分裂的開始。」

停頓了一下，張智接著說道：「剛開始，出去的搜索隊的確找到了一些物資，基地管理層和倖存者的士氣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於是更多的搜索隊被組建起來，前往更遠的地方搜索物資。沒想到的是，搜索的區域開始出現變異的東西，搜索隊也開始出現了傷亡，剛開始大家還不以為然，然而隨著搜索距離的增加，因為變異生物的攻擊，傷亡也越來越大，更麻煩的是因為防護手段簡陋導致得輻射病的倖存者越來越多。」

「每次搜索隊外出，都是抱著回不來的心態出發的，不僅基地中的軍隊和警察傷亡很重，後來願意參加搜索隊的志願者越來越少，人們寧願一天只吃一頓飯，也不敢走出基地圈。」

張智嘲笑的說到：「這時候基地管理層作出了新的規定，從倖存者中每周按照抽籤的方式組建搜索隊。這時倖存者中終於有人爆發了反抗，反抗者認為基地管理層不願意犧牲軍隊，只想消耗白吃飯的倖存者，所以才會強制倖存者出去送死。在那次衝突時，軍隊開了槍，死了很多人。」

沉默了一會之後，張智的眼中泛起了淚花：「再也沒人反抗了，只是人們在參加搜索隊時，常常會整隊的失蹤，一些人被變異生物襲擊全滅了，一些人找到了食物和物資，乾脆不回去了，成為了掠奪者或者乾脆自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