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站姐
隨著「卡。」的一聲，一群牲口就奔著銅鍋來了，導演還在大屏幕前看回放，仔細看看有沒有沒拍到的角度。
人人都跟中了毒似的，舉著雙手在那喊，
「給我來一口。」
「給我來一口。」
許歡讓大家排好隊，拿著一次性的紙杯給大家夾魚，剛才看到這幫牲口奔跑過來，就知道他們饞死了。
剛拿到魚的攝影大哥，迫不及待的把魚片塞進嘴裡，熱都顧不上了。
真鮮啊，又滑嫩，沒有一絲腥味，這個魚長的是真丑，吃著是真香啊！
魚少狼多，許歡只是給每個人夾了一筷子，讓大家嘗個味道。
傅寒沒好意思搶，他獨自站在那，沒了平時那種疏離感，反而有點委屈巴巴的。
許歡眼看鍋里要沒肉了，眼疾手快的又夾了兩杯，遞給傅寒，朝著導演方向一努嘴，「這杯是你的，這杯給導演送去。」
傅寒微微有些愣，小胖子拉肚子，今天沒來。許歡總是這樣體貼，面面俱到。
導演正在看張子天吃魚，原作里這魚的味道用了大段的描寫，具體有多好吃，看張子天的表情就能知道。
副導演吃完魚回來，也看到屏幕里的畫面，跟導演說：「咱們的男二號在劇里，總給我一種感覺，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實經歷過。」
導演斜了副導演一眼，看看他圓潤的肚子，問道：「好吃嗎？」
副導演伸出一個大拇指，誇讚道：「真香啊！您朋友贊助的石頭魚，沒說的。」
導演幽怨更深，不高興的哼了一聲，正趕巧，傅寒拿著紙杯過來，遞給了導演。
導演一看有人想著他，還挺高興，接過紙杯吃了幾口魚肉，鮮美的味道讓他都眯起了眼。
傅寒解釋道：「許哥怕您忙著工作，沒吃到，讓我送過來。」
「哈哈！你們都是好小伙。」
導演對著他的男一號，由衷的誇讚，在這個劇組真的很舒心，男一、男二從來沒有不弄幺蛾子，兩個人的氣場很合。
傅寒站在導演這裡，往許歡那看了一眼。此時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有的在偷吃，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嘮嗑。
只有許歡，似有所感，也回頭看了一眼傅寒。熙熙攘攘，唯有你我在互相注視。
「咔咔。」
離他們拍攝地點不太遠的一個小山坡上，上面或蹲或站了二十多個拿著「長槍短炮」的站姐。
她們大多是哪個演員的大粉。今天附近的拍攝場地有4.5個，都在同時拍劇。
《伏妖傳》，這種網劇讓她們拍點照片，她們都會嗤之以鼻。
喂喂喂！知道隔壁都在拍什麼嗎？都是S+的巨制，這樣劇有好幾部呢!
拍點《花妖新娘》的男、女主角互動不好嗎？兩個人多甜啊！人家自帶話題和流量，只要拍點花絮放到網上，配個傷感點的bgm，那瀏覽量不得爆炸啊？
這個小破網劇里沒有一個有名字的，就算有個傅寒，嘖嘖！跳舞的愛豆。都能想象出，這劇拍出來得讓人噴死。
小雨拍下了剛才那一幕，她的心怦怦直跳，自己也不清楚，兩個演員在人群里遙遙對視了一眼，為何自己就想尖叫呢？
雞賊的她誰也沒說，她們這幫人，其實可以說是同行是冤家，發現寶藏，還是讓她自己跟蹤拍攝吧！
許歡看著傅寒，做了個問號的手勢，其實這個手勢特別像美猴王看路。
不知道怎麼地，傅寒感覺這個動作有點可愛。
向許歡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導演這裡來。
導演沒有沉浸在美味里，反而很認真的把畫面一幀一幀放給兩人看，指導他們怎麼做動作更自然。
表演老師趁機給他們演了一下剛才的表情，讓他們自己跟鏡頭對比，看看哪裡需要改進。
許歡琢磨了一下，「老師您的意思是，說台詞的時候，嘴型不能太明顯。那樣容易讓觀眾齣戲。但又不能嘴不張，看著更煩人，是吧？」
表演老師就把這兩種情態都演了一遍，傅寒看看鏡頭，看看錶演老師。得，自己演的還真是有很大問題啊！
導演滿意的看著兩個人跟表演老師溝通其實二人的表現已經遠超他的預期。
就說台詞吧，兩個人基本都脫稿，短短時間內，台詞全部背熟了。
人又非常虛心，肯吃苦。所有吊威亞的動作都是自己完成的。
人人都不看好這部片子，偏偏導演往裡投資了。他每天在鏡頭裡看著這兩位演員，他一個中年男人都百看不膩，劇情又非常好，導演覺得這部劇有爆相。
小雨回到臨時住的地方，把今天拍的東西拷進電腦里。很多劇組是默認讓她們拍攝的，這就是屬於預熱，讓大家好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
要不每年寒暑假都是出爆劇的時間節點，海量的網劇同時上線，誰知道哪部劇好看啊！
總得騙觀眾進來看看才行。
罵劇難看？那更好，黑紅也是紅，沒看那部沒三觀的片，多少人罵，看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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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把今天剪輯好的視頻一一上傳，看了眼評論，大家都是「好甜啊！」「好配啊！」的評論。
還有人誇主角cp感好強。
小雨本來都有些睏倦了，隨意的翻看自己今天拍的照片，一下就把許歡和傅寒對視的照片劃過去。
哎？小雨趕緊又把照片畫回來，仔仔細細的注視著二人。
好在沒外人，要不就會看到烏漆嘛黑的室內，只有平板電腦的藍光在閃爍，女人神經質的捂著嘴，臉上露出蜜汁微笑。
許歡進入了系統，這是每天晚上的功課，一邊休息一邊和張子天共感。
也不知道怎麼的，張子天回憶起幼年時，山上來了一個乞丐。他吃過師娘給的飯後，仔細看過大家的面相，搖搖頭，嘆息不止。
師父很恭敬的問道：「大師可是看出了什麼？」
乞丐污濁的雙眼看著師父，一字一句的說：「你們在將來都不得好死啊！」
師父卻很豁達，隨即指著師娘和襁褓里的一雙兒女，「我們會一同死嗎？」
乞丐點點頭。
師父師娘都鬆了一口氣，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又想起領養的這個孩子，把他帶到乞丐面前。
「此子不得好活啊！」
師父師娘又開心了，活著好，能活就好。
許歡在夢境中醒來，只覺得臉畔濕漉漉的。生而不養，斷指可還；未生而養，恩情難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