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稚子願無憂（四）
從那次懲罰之後，生性頑皮的紫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算是表現的比較老實的，也沒闖過什麼禍。就算直到長大后，她也一直記得父君的那次懲罰。
在紫夜被父君剛解了禁的同一時刻，紫金寶殿龍儀軒內。
扶風天儀正在召見暗衛首領零。
龍儀軒是扶風天儀身為女皇的居住之處。其中設有書房、寢殿等。距離龍儀軒不遠的崇政殿便是與文武百官上朝之處。
暗衛首領雖然做事認真又對皇室忠心耿耿一貫少言寡語，在參拜的女皇之後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女皇率先開口。
「衛首大人，朕今日找你前來是想了解下昨日胎樹園裡發生的事情。並且昨日幸有你及時趕到，護住了七皇女和還未出生的胎果。乃大功一件。朕欲賞賜你。」扶風天儀語氣溫和道，她對於零衛首一直是很認可的，更何況這次衛首又保護了自己的皇兒。
「陛下，臣慚愧。保護皇室主子們是微臣的職責所在。陛下無需賞賜。」
扶風天儀笑了笑，命人為零賜座上茶，做了個請的姿勢，零不好拒絕便坐下了。
「衛首大人所立是大功，何需自謙呢？不過，朕想跟大人了解下昨日事情的經過，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回稟陛下，昨日臣與下屬們夜巡，碰巧經過胎樹園外，聽到裡面有小兒呼喚救命之聲，趕到園子門口的時候發現守門的侍衛都已經倒在了地上，像是被什麼迷暈的。而進入園內發現那守樹人也倒在了地上，而樹下，那宮女紅梅正抓著七皇女殿下不放，手持那瓶毒藥，似乎要傷害七殿下。臣又聽七皇女說那宮女是因為要拿著那毒藥撒在敏君主子的胎果之上。隨即便阻止了紅梅，又命人將其押住。隨後就是您與諸位後宮主子駕到時看到的情境了。」
「想不到，夜兒還算機靈，阻止了惡果發生，也還知道喊人。不過，深夜跑去那裡真的是太頑皮了。她宮裡的宮人也該罰，竟看不住一個不滿九十歲的娃兒！不過不等朕罰，她父君肯定也會讓她長長教訓的。還有那園子里的守樹人和院外的侍衛，都該罰！」
「陛下，依臣之見，守樹人和院外看守的侍衛本次屬於嚴重失職看管不嚴確實該懲戒，或許可以將其撤下，換些忠於職守的。另，昨日七殿下夜裡擅闖胎樹園雖然有錯在先，卻也聰慧英勇，還護住了胎果。似乎也該得到嘉獎的。」
零作為皇宮裡的暗衛已經伴隨了扶風天儀很久了，所以也了解扶風天儀的性子。對於七皇女紫夜，她疼愛還來不及，一般是不會捨得罰她的，但是於情於理，小小的娃半夜私闖胎樹園也是不對的。零此時沒再說話，等著扶風天儀說話。
「哼，那小魔頭！等事後朕再與她算賬。」零笑了笑依舊沒有說話，其實零知道，女皇這句事後再罰，便基本是不會再懲罰紫夜了。
「零大人，這次是你護佑得當，才護住了七皇女和胎果。朕必然要賞賜你的。你可以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只要朕可以給的。」
零暗衛想了想，實際上自己本來是沒什麼所求的，但他思忖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道:「陛下，臣別無他求。願效忠陛下。不過……」
「不過什麼？衛首但說無妨。」
「不過陛下若是願意，可否允許臣在宮裡住所里容得一個小兒。」零暗衛說這件事的時候似乎覺得這事讓他有些難以啟齒。倒是女皇一聽說關於「小兒」的事情，顯得頗有興趣。
「衛首可否詳細說來？」扶風天儀抻著脖子問道，一聽說還有什麼小兒的事情，心裡也是燃燒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心道:「可是有戲看了，這暗衛首難道還在外面有了一個私生子不成？」
暗衛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陛下，陛下不要誤會了。這小兒，是臣前日里與屬下們在皇宮城牆之外巡邏的時候看到的。是個男孩，不大的年紀，看起來也就是八、九十歲。身上受了傷，登時臣等看到那孩子的時候，他是昏厥的狀態，閉著眼倒在了牆根下面。臣喚了半天他也不曾醒來，但確實還有呼吸，只是昏厥了。」
「看他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可能是渴暈或者餓暈的。而他臉上和身上還帶著傷痕。臣一時心軟，覺得好好一個小孩子不應該這般可憐。臣便沒顧著手下們勸阻便將孩子抱回了自己居所。不過臣亦知將人私自帶進宮裡不曾稟報有罪！還請陛下責罰！但，稚子無辜，請陛下饒恕孩子。」零說著便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著頭請罪。
聽到這件事，扶風天儀確實也是很驚訝。但她也知道零的心地很善良，而想到那只是個小孩子，她思忖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零暗衛，身為最應該謹慎行事的暗衛首領，你將宮外的人私自帶進宮裡來知情不報確實有罪。但念你昨日胎樹園之事又立一功。功過相抵。所以，朕恕你無罪。」
零聽了女皇的話很是感激和高興:「多謝陛下開恩！」又一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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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為帝數年，扶風天儀是個懂得人情世故處事妥帖的。零暗衛是她身邊不可多得的武力高手，而且對自己也很忠誠，因而她一定會善待並且安撫他。
所以又繼續道:「既然是一小兒，養在宮裡倒也不是什麼大事。朕會在暗衛營里重新給你安排一座更大的宅邸，同時，還會賜些吃穿用度給那孩子。另外，既然有孩子要照料，也應每月賞些銀兩給你，扶養孩子的用度朕會用自己私庫的銀兩。若你需要，亦可給你送去些宮人帶你照顧那孩兒。嗯……罷了，還是派兩個人去幫你照顧孩子吧。」大概是身為母親，多少都會對小孩子有些惻隱之心和母性在。
「臣，多謝陛下隆恩！至於宮人，陛下請一位宮人前來便可。小兒還小之時可代臣照料一段時日。臣不願多佔用皇宮的人力。而待那小兒長大些，宮人便可回去，臣一人就可照料他。況且暗衛營還有其他人，都可幫忙看顧。」零暗衛謙遜的說道。多年以來，他，一直是個識大體的人。
「便先按照衛首大人所說吧。那孩子現在可是醒過來了？」扶風天儀道。
「回陛下，臣給那孩子餵了水和流食，還餵了一顆回元丹。現在已醒。只不過貌似不太善言談……」
「不善言談？那麼小的孩子本就不會說什麼吧？」女皇狐疑道。
「七皇女殿下也是不到八十歲，但是言談流利表達清晰。可這個孩子明明年歲看起來與小殿下相當，卻說話囫圇，反應遲緩，也不願與人交流，臣不知是不是天生……」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女皇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這……或許這些只是一時的吧。不過，畢竟我等不知那孩子到底是何來歷，還是找些人去調查一番吧。另外，稍後你若得了空閑，便帶著那孩子來見朕吧。朕也好知道一些情況。」
見狀，零立刻拜道:「若陛下想見，臣可現在讓人把孩子帶來。」
「如此，也好。」
得了女皇首肯，零從脖子上拿出了一把哨子，吹起了那種暗衛之間象徵暗號的哨聲，只片刻功夫，一個身著黑衣的暗衛現身在女皇的龍儀軒茶廳之中。
這名暗衛使用的是幻移之術，可在不見蹤影的情況下，瞬間轉移到目的地。在蒼無大陸之中，靈力需要達到一定的程度才會擁有此種術法，不過除了神族在這種法術上存在先天的優勢和操作條件之外，其他的妖族人族等使用此術法是很耗費體力和精氣的。
因而高級的暗衛，也是在暗衛首的特意叮囑和催促下才會使用這個移動之術。而零通常只在情況緊急的時候才會吹動哨聲。所以這名暗衛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參見陛下。」那暗衛跪拜了扶風天儀，然後又回身問零道:「衛首，有何吩咐？」
「老二，去營里將那孩子帶過來見陛下。」零臉上沒什麼表情，卻也認真的說道。
由於暗衛是被面罩遮著半張臉的，因此可以看到二號暗衛露出來的雙眼中的疑惑和驚訝，他不曾想到他的首領零已經將自己撿了那個孩子的事情告訴了女皇。震驚之中帶著詢問和不確定。
零點了點頭，表示二號暗衛想的沒錯。
於是二號便只得遵守命令，又是對著女皇一拜，轉身消失。過了一小會兒，龍儀軒再次出現了二號暗衛，還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小男孩面露驚恐的看著周圍，又看了看龍椅上坐著的扶風天儀更顯得有些緊張了。「稟報陛下、首領，已將小兒帶到。」二號恭敬道。並小聲湊到小男孩耳邊道:「快給陛下請安，這樣陛下或許會喜歡你呢！」
小小的人兒眼神躲閃，卻學著大人的樣子道:「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