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4章 拔刀吧

氣勢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漸漸消減下去。

這一刻，蒼老的老人，已經完全蛻變為神采奕奕的年輕人！

「唉，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變為年輕人的武藤英，忍不住喃喃自語，語氣略微有些遺憾。

「大師，您這是什麼意思？」隆裕真子有些不解，大師明明已經臻至化境，為何還要自怨自艾。

武藤英搖了搖頭說道：「武道境界，沒有止境，我只是達到了自己所能窮盡的極限，而非天地的極限！」

「天地的極限？」隆裕真子一臉驚訝。

武藤英繼續點頭說道：「沒錯，在久遠的上古時代，天地人，沒有先後，不分主次，並列而已，人的極限，就是天地的極限，遂人不居於天地之下，而今世界，已到末法時代，人居天地之下，受天道規則所束，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打破天地的極限！」

「那，林宇他打破了嗎？」隆裕真子急忙問道。

武藤英沉默了片刻，「他為人皇，與天地並列，他就是極限，還打個什麼！不過，如今畢竟是轉世之身，未必有前生光景！」

「所以，您有一戰之力！」隆裕真子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

緊張是因為無論是武藤英還是林宇，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她不希望兩敗俱傷。

激動是，武藤英的突破，很有可能挽救倭人的命運。

「公主殿下不必憂慮，一切自有定數，我當儘力就是了！」

武藤英眼神堅定的道：「人皇是我頗為敬重的人，當年的我，便看得到了一角外來，知道他乃天選之人，孰勝孰負，已經不重要，只要我能竭盡全力，就是對我們互相最大的尊重！」

「公主殿下！」

他目光漸漸轉向隆裕真子，包涵感情的道：「如今一更天，三更月最圓，月明星稀，月最圓時可能我歸不來！我答應過你母親，這一世，要守護你，但如果我敗了，請記得，來年桃花開的時候，替我向你的母親墓前送一束百合，跟他說聲對不起！」

「大師……」

隆裕真子哽咽出聲，視線漸漸模糊。

武藤英含笑點頭，而後猛的朝他一點頭，再然後便消失在原地。

「武藤大師！武藤大師！！武藤……爸爸！」

到最後，她像孩子一般跌在地上，呢喃出了，那句丟失了二十年的稱謂。

……

燕都，香山。

霜葉紅於二月花，料峭春風似剪刀。

一道挺拔身影立於紫金山巔。

穹頂之下，絕美畫卷，宛如謫仙一般的人兒，彷彿已經不在人間。

「人間的煙火氣，終究不如山外風景，置身於此地，彷彿換了人間！」

他淡淡自語，又彷彿在向旁人訴說自己的心境。

一道年輕剛毅的身影從寂靜處走出，木屐踩在落葉之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顯得頗為從容。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

「可我就是來了！」

「果真是無聊的開場白！」

「古龍的小說，我也看過，他小說里的對話很簡單，但卻乾淨利落，裡面的武打場景，更是令人神往！」

「終究不過是小說罷了！」

「我一直很好奇！」

「好奇什麼？」「你們大夏小說里的那些神奇武功，到底是不是真的？」

「打個比方？」

「比如說，一陽指，戳一下，一道金光就把人給身穿了！讓人重傷！」

「是這樣嗎？」

啾！

話畢，林宇就朝著遠處的山峰戳了一下，那山頂一下子就沒了。

武藤英愣了一下，臉上浮現一抹惋惜之色，「開個玩笑罷了，兩座一樣高的山峰，如今去了一座，實在可惜！」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現實往往比小說更加精彩，高處不勝寒啊！」林宇若有深意的開口道。

武藤英再次一怔，恍然而笑，「林大師，這是意有所指，在敲打我？」

「敲打？」

林宇轉過身來，盯著他的眼睛，一臉玩味道：「十年之前，武藤英大師便是整個倭國最了不起的武者，無人可以匹敵，即便是當時的我都不是對手，作為晚輩，我怎麼好意思敲打你呢？」

武藤英臉色一尬，有些心虛的道：「你看你，睜眼說瞎話，明明當時我連刀都沒敢拔！」

「你雖然沒有拔刀，但卻在心裡拔刀了無數次！我說的沒錯吧？」林宇淡淡道。

武藤英表情微微驚訝，而後苦笑道：「原來你當時已經知道了？」

「當然，我又不是傻子，雖然當時你境界比我高，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並非你的對手！」林宇肯定的道。

武藤英點了點頭，坦白道：「你說的沒錯，當時論武道境界，我遠在你之上，但我在心裡模擬，如果我與你是同境界，我能夠打敗你，答案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以，你沒有拔刀，是看不起我？」林宇眉頭一挑。

武藤英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要一場公平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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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臉色微微一詫。

「不應該啊！」

「為什麼不應該？」

「你是倭人，怎麼肯放過一個敵國的潛力股？」林宇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武藤英笑了笑，道：「這個世上，從來不缺乏潛力股，我也一直很欣賞年輕俊傑，渴望他們將來能夠成為強者與我一戰，就因為對方是敵國的人，我就扼殺一位天才，這是對武道的不尊重，更是對武者的褻瀆，不是真正的武道精神！」

林宇聽完，感覺大為震撼。

「了不起啊，了不起，這般格局，難怪你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從始至終，林宇都沒有太過重視，即便他知道眼前這人很強。甚至對他都有那麼一丟丟的威脅。

但是如今對方這話出來之後，他突然感覺這身影變高大了，令人肅然起敬！

「既然如此，我今天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林宇笑著道：「你覺得這香山怎麼樣？」

武藤英表情抽搐了一下，「把我埋這？」

「隔壁就是八寶山，還不行嗎？」

「我又不是你們大夏的烈士！」武藤英氣得直翻白眼。

林宇搖了搖頭道：「當初如果不是你放我出一頭地，我是沒法順利離開倭國的！」

「那是公主殿下的功勞，而非我的意願，另外，你是龍鳳閣的傳承者，老前輩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

「就事論事而已，這個情，我承下了！」

「我不需要你還，我今天來此，只是想為我倭人，求一條生路！」

武藤英一臉誠懇的道：「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要知道，哪裡都有好人和壞人，不能濫殺無辜！」

林宇果斷搖頭，「只有這件事沒得商量，我可以留你和真子一條生路，其他人，恕我無法承諾！我沒有時間去甄別，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就因為時間緊迫，才應該更加謹慎才是，人與人是平等的，應該和諧共處！共同抵禦外部矛盾！」

「就因為大敵當前，才要抹殺掉不穩定的因素，這就是我的處事原則！」

「這麼說，真的沒得談了？」

武藤英的眼神漸漸黯淡，眼中湧現著無盡的失望。

「拔刀吧，不然真的沒機會了！」

林宇說完，便嘆了口氣，拂袖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