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村中事(13)
庭院深深,荒涼沒有生機。
村子里的人還在住磚頭房平房,這張家人都已經過上了住大宅大院的富裕生活。
對比之下反差太大,無法理解無法想象。
「張家……應該是村裡的這個。」萬拐豎起大拇指上下左右搖擺示意。
鄭西傑擺弄著流口水的小男孩,厚著臉皮把手伸進人家口袋,忙碌中回答:「是有錢,當初怎麼不把我們幾個安排住在這裡。天天幾個人窩在個小房間里,住不好睡不好吃不好……」
「你翻到了什麼?」
「翻到了……鼻涕紙?口水紙!啊啊啊!還有大鼻嘎!這小孩真埋汰……」
鄭西傑猙獰皺著臉,手沒骨頭般甩來甩去。臉恨不得離手十米遠。
「萬拐老弟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找熠哥要水洗個手……嘶,這小屁孩一點也不愛乾淨,邋遢!邋遢死了。」
「好,我在這裡等你。」
鄭西傑急匆匆上了樓梯,焦急恢復他的爪子的乾淨衛生,眼看著背影越來越小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以後離鄭西傑遠點,他太倒霉了傳染給我就不好了。」萬拐喃喃自語。
眼見小男孩還是一動不動蹲在那裡像個雕塑不理人,萬拐嘆口氣也蹲了下來。
蹲下來后才發現小男孩一直在看螞蟻搬家。
小小的黑點點在地上爬呀爬,一團接著一團。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萬拐也喜歡看。
看得入神,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鄭西傑還沒回來。萬拐托著下巴又去瞧小屁孩,發現小屁孩的哈喇子流成一條線,一滴一滴在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小片。
咦,怎麼這麼多口水。
萬拐嫌棄皺眉,捏了捏男孩冰涼的臉。腦海里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來自己盯著穆明熠流哈喇子的事情。
這,這小屁孩。
流這麼多口水不會是饞的吧?
此想法一出,萬拐眼神倏然狠戾。他感受到身後的冷氣颼颼攀延,蕭瑟的院子里憑空瀰漫起了霧氣。
陰風吹過。
『叮叮叮——』紅繩鈴鐺響起,聲音清靈悅耳。
當小男孩爬至萬拐肩上,嘴巴大張獠牙現出,一口剛要咬上去的時候。
萬拐眯眼,一把將攀附肩頭的男孩扯下,如同拿著玩偶一般抓著男孩。琥珀色淺淺的瞳孔變暗變紅,紅艷的嘴唇里尖牙變長,若隱若現。
皮膚灰白,嘴巴里尖牙鋒利,嘴巴一張一張還在試圖咬萬拐的男孩驚住,不再動彈也無法動彈。全是眼白的雙眼無端讓人看出恐懼情緒。
「不敢咬我?還是咬不到我?」
「你不吃我,我就來吃你了哦。」
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萬拐皮膚愈白紅眸似血,長睫垂下,嘴角彎起的弧度讓他平添幾分邪肆。
右手中指上的黑色鏈戒浮現出來。
「啊啊啊——」
萬拐一口下去,吃掉了半個男孩詭。男孩痛苦尖銳刺耳的尖叫直衝雲霄。
遠處飽餐一頓正在剔牙的村長和揉肚子的王二平陡然一驚,站立起來四目相對。兩npc眼裡湧現出防備和殺意。
嚼巴嚼巴,細細品味。
這男孩不如他手底下的詭好吃,實力太差。他這一口下去,男孩至少沒了一半詭力,而且被生啃的滋味並不好受。
以前手底下詭只有犯了大錯萬拐才會這樣懲罰他們。如果不是這男孩詭不識好歹先露牙要吃他,他也就兩個大比斗教訓一下算了。
小屁孩在副本稱王稱霸久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著,萬拐表情不屑。
男孩詭的尖叫經久不息,在地上痛苦打滾。沒多久霧氣蒙蒙寒意加重。
年輕女人出現,心疼地抱住男孩低聲安慰。
女人抱著男孩小聲哭泣。
「哭什麼哭!不是還留了一半沒吃完嘛!」七分飽的萬拐愜意悠閑地摸摸自己微微鼓起來的肚子,舒坦。
好久沒有飽餐一頓了。
「是他先動的嘴,總不能不讓我反擊你說是吧。」撂下這一句,這個壞孩子還故意用腳攆跑了男孩此前一直在盯著的螞蟻大軍。
女人的惱怒,七竅流著血液。聲音像是猛獸在嘶吼:「哪裡至於……這麼重的手!他還只是個孩子!」
「他還只是個孩子~」萬拐陰陽怪氣重複她的話,嗤笑:「什麼至於不至於的,他想吃我我就吃回去,很簡單的道理。我都是詭了你還想讓我當聖母?這難度太大,這也太沒有道理了我做不到。」
「再說了,死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就還不是個孩子了呢。」
牙尖嘴利,女人不想和他多說。流著血淚的眼盯著萬拐,問他:「為什麼你會混在玩家裡?按照規矩是不允許的!偽裝成玩家還重傷副本里的npc!你怎麼敢的!」
「嘖,去告狀去,趕緊去。」萬拐有恃無恐。
「村子里不可能只有你們這麼幾個npc的,我猜呀……那些弱的村民詭被你們幾個分吃了吧,我應該沒有猜錯吧?這也不符合規定哦。你看看你們幾個把那些詭偷摸吃了玩家們找線索找的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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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就咬了一口報復一下,和你們比,小巫見大巫。」
村子里沒有人的原因被一語道破。
院子里安靜冷凝。
女人不再嚶嚶哭泣,男孩也不繼續喊痛。
萬拐冷哼,就知道。一群不老實的饞詭!
「你是來幹什麼的?誰讓你來的?」
「你管我?」
想到通關可以獲得的高積分,萬拐挑眉語氣高傲:「不該問的別問,如果不想挨揍的話,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就夠了,我也不貪心。」
「不識相的話,我不介意給他再來一口。」
女人詭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詭會混在玩家裡,也不明白他的目的。
但萬拐的實力莫測,讓她忌憚。
「我是王娣,這個男孩叫張忘,我是他的母親。」
「我叫萬拐。」
「……我的母親孫暢是被拐賣到這個村子的,一手買主是周大發他們家,後來被換到了我爸王大平家。我媽在周大發家生了五個女孩都沒有好下場,死的死賣的賣。」
「長期的生產和虐待,我媽的精神恍惚漸漸不正常。到了我爸這裡,我媽生下來第一個男孩就被掐死了,我是我媽最後的小女兒。」
「張友是張家的二兒子,我媽在周家生的女兒周淑雅本和王二明情投意合,她也算是我半個姐吧。我那個姐姐被賣給張友,又被王二明買了回來。她和王二明結婚當晚被張友強迫以後打死了,又來我家買了我。」
「我從生下來到結婚生子,都在這個村子里。我在這一灘爛泥里生根發芽結果,耳邊環繞著的是斥責辱罵教訓,堵住耳朵都沒法堵住他們的聲音。從小到大見到的最多就是我的母親被毆打虐待強迫,後來我也成了我母親,這個張友和我的父親比有過之無不及……」
王娣平靜闡述著自己的所見所聞,七竅流血的臉逐漸恢復成生前模樣。巴掌小臉,年紀不大,慘痛的故事講起來無波無瀾,哀莫大於心死。
聽著王娣的生前經歷,萬拐眉頭皺的死死:「意思就是……你媽被拐賣過來很慘,你被生下來也慘,你其他幾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們也慘。然後你被賣給了一個強迫后殺了你姐姐的人渣,生下了這個叫張忘的小屁孩?」
王娣心疼地低頭看一眼孩子,無聲流著淚點點頭。
「你兒子怎麼死的?」
「生下孩子后我沒幾年就喝農藥自殺了,本想努力陪著他長大的……我也沒想到,七歲的孩子會為了給我報仇,在王家和張家的井水裡倒了大量的農藥,連同自己他毒死了好些人。」
萬拐瞪大眼,指著縮在母親懷裡不動彈的小孩:「你,你……有點東西啊,小瞧這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