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主動
原本李成業和李成玉只需守孝三年就夠了,但因為太上皇的駕崩,這孝期就加長了一年。
李成玉的性子嬌蠻,又挑剔,給她選了兩年多的夫婿,她一直不滿意。
家世高的,她嫌人家太油滑;寒門的,她又嫌人家官位低;好不容易找到個適合的,她又覺得人家年紀大;給她選了幾個年輕的,她又覺得長得太輕浮。
反正,怎麼她都不滿意。
姜挽月其實也清楚,她是對嫁人有些害怕,畢竟出嫁后就沒現在這麼自由順遂了,哪怕她是公主,成親之後也是要擔一定責任的。
所以,姜挽月也一直縱著她。
但現在是不行了。
從兩儀殿離開后,姜挽月立刻吩咐身邊的瓊枝。
「去告訴大公主,現在容不得她挑了,趕緊定下來。」
瓊枝點了下頭,但還是有些困惑。
「可是,娘娘,皇上不是說不會讓公主和親嗎?」
姜挽月眉頭緊皺。
「若皇上真的那麼堅定,就不會那般糾結了。」
她只看到了那封信,並沒有看到其他。
按理來說,戰敗國來求和,不可能只有一封求和信,這不過是個面子,真正重要的是和談條約。
想到這,她心中一動。
回到鳳來宮,姜挽月叫來了蜜兒,讓她給姜家傳信,想辦法試探試探土羯使團。
使團在鴻臚客館住了下來,由鴻臚寺接待。姜家在鴻臚寺並沒有直接的人脈,但鴻臚寺和禮部往來密切,想要接近使團,不是什麼難事。
不必姜家回信,她知道家裡人會做的妥當。
轉眼到了第二天。
這一日不是大朝會,但李策還是召集了許多官員進宮,主要商議的就是土羯使團的事。
一上午過去了,前朝的大臣們還沒商討出個確切的法子,李成玉倒是火急火燎地來了。
「娘娘,我聽說要和親?」
李成玉拎著裙擺,跳過門檻,快步跑到姜挽月面前,匆匆行了個禮,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姜挽月打量了她一眼。
「知道了?業兒說的?」
李成玉點了點頭,接著又咬了咬唇,眼中帶著明顯的糾結。
但很快,她就深吸了口氣,握了握拳頭。
「我可是父皇的長女,他想娶我,得拿出像樣的聘禮來!我聽哥哥說了,那符念已經把土羯的部族都收攏了,他要是肯帶著土羯歸順我們大周,俯首稱臣,我、我就嫁!」
她說的咬牙切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姜挽月被她這幅樣子逗笑了。
笑之餘,還有些欣慰。
李成玉跺了跺腳:「娘娘您怎麼還笑呢?我說的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孝順,不過你父皇和我,都不可能讓你嫁到土羯的。之前不都說好了嗎?給你找個夫婿,以後就住在京城,公主府都快修好了。」
她拍了拍李成玉的手,讓她坐下來,接著話語一轉。
「誰教你說這話的?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想的啊!」
姜挽月可太了解李成玉了,她那腦子,想不到這些。
李成玉努了努鼻子,有些不高興,覺得自己被看低了,但還是如實回答。
「是棲霞說的,不過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才過來跟娘娘說。」
姜挽月眉梢不動,並沒有太意外。
「這提議,也不是不行。但就算要嫁,也不會嫁你,最多從宗室里選一個封公主。你就放心吧!」
姜挽月倒不是偏心李成玉,而是李成玉這腦子……她是能不動就絕對不會動的。
而且脾氣還大,絕不可能伏低做小。當然,作為公主,本來也不需要伏低做小。
姜挽月和李策都覺得,給她選個脾氣溫和的夫君,放在眼皮子底下,是最穩妥的。
至於宗室會不會同意,那就另說了。
「上次給你看的那三個郎君,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看上的?」姜挽月話題一轉,開始催婚,「我也不是叫你現在就成親,先定下來,對土羯那邊也好有個說辭。」
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催,卻沒想到,李成玉突然扭捏起來。
這是,有戲啊!
姜挽月眼睛一亮。
「怎麼不說話呢?是看上哪個了?怎麼,跟我還不好意思?這是把我當外人了?」
「我不是,就是、就是……」李成玉扭著手指頭,嘟囔了半天,才說出後半句話,「不是娘娘您提的那幾個。」
「那無妨,只要不是定了親的就行。是哪家的公子?」
姜挽月笑著說道。
李成玉小臉紅紅的,低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是陳詠。」
姜挽月眉頭微蹙:「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
可她最近看了好多適齡青年的名單,不記得有這個名字。
李成玉抿了抿唇,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又補充了一句。
「是固安侯府的。」
姜挽月眼睛微睜。
固安侯府,就是她表姐蘇馨家。
但蘇馨最大的孩子,也才十歲啊!
她額角抽了抽。
「你確定,是固安侯府的?」
李成玉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是,他說自己是固安侯的弟弟,我讓人打聽過了,他在南昉學館讀書,準備明年考試呢!是個上進的,就是,他娘的身份不太好。」
她這麼一說,姜挽月總算想起來了。
陳雋是有個幼弟。
老固安侯子嗣不豐,去的又早,陳雋很早就襲爵,所以姜挽月潛意識裡,固安侯就是陳雋。
說起老固安侯這個妾室,十幾年前還是京中街頭巷尾的談資。
這妾室不是良家出身,是青樓的花魁,但頗有才名,彈琴作詩、歌舞琵琶,可以說是京城一絕。
這樣的姑娘,限於出身,是不可能被勛貴世家接納的。
十幾年前,固安侯老太夫人還在世,她是個嚴肅古板的人,自然不會同意這位花魁進門。
老固安侯為了接她進門,可是大大地鬧了一場。
後來,老太夫人被迫同意,但約法三章,不許這女子住進侯府,只能別院另居,她若是生下孩子,可以入族譜,但得記在別人名下,以及,立即上書定下陳雋的世子之位。
所以,這位花魁,說是老固安侯的妾,但其實,就是個外室。
她住進老固安侯的別院后,過了兩年,生下了一個兒子,就是陳詠。
不過,陳詠的娘運氣不好,也或許,在青樓時傷了身子,生下他后沒多久就去世了。老固安侯悲痛欲絕,沒幾個月也病故了。
那之後,陳詠就一個人住在別院。
固安侯府也沒不管他,平日也會送東西過去。蘇馨的婆婆,也就是陳詠的嫡母,會做表面功夫,每次送東西都是大張旗鼓的,但其實送的只是一些尋常的吃食布匹之類的,銀子是沒有的。
這孩子沒了爹娘,就靠著大房的接濟,磕磕絆絆長大。
姜挽月印象中,只見過他一次,還是當初住在固安侯時。
記得,那是個長得特別漂亮、雌雄莫辨的孩子。
這一轉眼,都能說親了。
姜挽月不無感慨。
可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孩子今年才十四還是十三啊!
她轉頭看著李成玉,有些無語。
「你是不是就因為他長得好看?先前拒了那麼多,是故意想拖到他成年?」
李成玉臉更紅了,但還是點了下頭。
姜挽月抬手扶額。
「你簡直……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那麼多人你看不上,偏偏看中個孩子?」
「他不小啦!就比我小兩歲,再過兩年,他十六,我十八,不就正好?」
李成玉不服氣。
「再說了,您比父皇可小了九歲呢!我只是看上個小兩歲的,比起父皇已經收斂很多了。」
姜挽月嘴角抽了抽。
「有本事,你把這話當著你父皇的面再說一遍。」
這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