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橋斷

第144章 橋斷

姜挽月心念一轉,猜測父親大概是想試探姑父回京的事。

畢竟如今她們姜家算是綁在東宮這條船上了,有什麼動作得告訴李策一聲,免得因溝通不善而出岔子。

事實也確如她所猜的那樣。

李策對此自然不會有意見,而且,姜家這般識趣謙卑,讓李策感官更好了。

雖然姜老頭子,他還是很不待見,但看在姜家其他人的份上,也能忍一忍。

一頓酒喝下來,李策喝的格外盡興,走路都有些輕飄飄了。

走出酒樓,他一揚手,吩咐隨從:「馬呢?還不趕緊牽過來?」

一人急急忙忙去牽馬。

另一位隨從見到主子明顯喝醉了的樣子,有心想勸,可一想到主子的脾氣,到了嘴邊的話就咽了回去。

今日兩位公公都沒跟著出來,他只是一個小小隨從,還是算了吧!

隨從默默想著,退到了後頭。

馬到了李策跟前,蹄子動了動,腦袋往旁邊甩了甩,噴了口氣。

李策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馬脖子。

這馬跟他一樣脾氣不好。

但這可是頭野馬,還是李策親手馴服的,在他心中地位很不一樣。

「好了,回去后叫人好好弄些草料給你打牙祭,行了吧?」

李策說完,抓住馬鞍,一個翻身穩穩坐了上去。

「回東宮。」

一聲令下,一行人隨即朝著東宮而去。

夜風徐徐,帶著絲絲涼意,讓李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從酒樓回東宮,需得穿過兩條街,再經過一座橋。

過了橋后,就是東宮的側門了。

因東宮緊貼著皇宮而建,只有東邊一處側門。

側門離正門近,平時都是宮人進進出出,這守備自然比不得正門,平時就只有兩人當值。

李策騎馬走了一路,酒意上涌,覺得有些睏倦,眼睛也不由閉了閉。

可就在這時,突然胯下的馬不安地跺了跺蹄子。

李策唰得睜開眼睛,心中警兆突生。

「停下!退後!」

可前頭開路的隨從們已經踏上了橋,走出去快十米遠了。

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出聲的剎那間,橋下突然響起炸雷般的響聲。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這座橋竟然斷了!

巨石、隨從接連掉入水中,發出一聲聲巨響。

馬兒不安躁動,連連嘶鳴,意欲逃開。

李策一邊安撫著他的馬,一邊下令。

「去調左近衛的人過來幫忙打撈,還有,通知洛陽令儘快過來,查清楚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石橋,怎麼會突然斷開?

皇宮附近的道路、石橋,幾乎每個月都會檢修一番,工部的人從不敢怠慢。

李策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兩位侍衛調轉馬頭分別跑去傳令。

他的侍衛隊長也掉入了河中,如今身邊就剩下八個侍衛,這又走了兩個,只剩六人,圍在他四周,抽出了長刀,警惕地觀望著四周。

「殿下,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還請殿下先行回東宮。」

其中一人開口勸道。

李策沒有堅持,微微頷首,指了三人留下看守,自己帶著其餘人轉去了另一座橋,繞了些路,但總算是平安回到了東宮。

他剛下了馬,就召來了守衛,讓他們去幫忙。

吩咐完,李策正要走進大門,忽然,一個守衛跑了過來。

「殿下,屬下有事稟告!」

李策轉頭看了他一眼,是個眼生的,穿著守門侍衛的衣著,正抬著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

李策摸了摸下巴。

「說。」

那侍衛眼中帶著興奮的光。

「屬下是守側門的凌光,石橋斷裂,屬下知道是誰幹的!」

李策眼中光芒一凜,眼神掃向左右,當機立斷。

「汪鈞,梁高升,將此人帶進去問話!」

說著,他大步跨過了大門,往前走去。

汪公公和梁公公對視了一眼,朝凌光做了個請的手勢,把人領進了門。

一路往前,直接到了尚武殿。

李策喜武,將立政殿東邊的殿宇改了名,平時這裡就是他習武的地方。

凌光到了之後,在外頭等了片刻,幾個宮人上前,卸掉了他的佩刀和鎧甲,又搜了全身,才讓他進去。

凌光暗自咋舌,心裡也緊張起來。

他踏進了大殿內,還來不及四處打量,就聽到上首處傳來李策的聲音。

「說,你看到了什麼。」

凌光忙收斂心神,躬身回道。

「方才石橋斷裂時,屬下看得清清楚楚,橋下有一道亮光,就位於石橋南邊的三分之一位置。那亮光看著很像是煙火,但又有些不同,更白些,也更熾亮。」

「屬下的祖父是做煙火的工匠,我爹也繼承了祖父的手藝,在家鄉是小有名氣的匠師。十多年前,我爹在工坊研製新型煙火時出了岔子,炸毀了工坊,連同他自己和十幾名夥計。」

說到這裡,凌光停了停,語氣有些低沉。

「那日工坊爆炸時的亮光,和今日屬下在石橋所見的,很像!所以屬下猜測,定是有人把此類易爆的煙火藏在了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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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聽了他的話,並沒有立刻就信了。

這年頭,為了往上爬,虛報功績的人比比皆是。

他摩挲著扳指,思考著他這番話的真實性,接著開口。

「如此,也只能說明石橋是如何斷的,你為何說知道是誰所為?難道你親眼看到了動手的人?」

凌光搖了搖頭。

「天色太黑,屬下沒有看到。不過,這煙火需要近處點燃才能爆炸。」

他一點點說著自己的分析。

「那煙火從點火到爆炸時間極短,他又在最近的地方,不可能有時間逃走,必然被煙火所傷,此刻,想必應該還在河中。煙火爆炸的傷痕,和尋常傷勢截然不同,殿下只需讓人一搜,就能找到了。」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李策再無懷疑。

他想到了更多。

既然有人敢在東宮門口謀害自己,恐怕也想好了如何善後。

他猛地站了起來。

「乾一,即刻前去將打撈上來的所有人帶回東宮搜身!」

陰影中響起一道響聲,似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凌光只感覺到腦後一陣冷風吹過,似乎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

凌光很想回頭去看,但他忍住了。

他能感覺到,這大殿內有好幾道目光都在盯著自己。

讓他寒毛直豎。

這時,李策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今日之事,不管那叛賊抓到與否,你都立了功。說吧!要什麼獎賞?」

凌光心跳加快,狂喜不已。

他本想表一番忠心,表示自己一心為君。

他張了張口,正要開口,綉春的聲音忽然浮現在他耳畔。

「把心思用對地方……殿下可看不上這樣的人……」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倏地轉了個彎,說出口的話變成了。

「回殿下,屬下、屬下想建功立業,為家裡爭光,若是殿下瞧得上屬下,能否調屬下到侍衛營?」

李策挑高了眉毛。

「侍衛營的要求不低,且時常伴隨著危險,你確定要去?」

「能為殿下效力,何懼危險?」

凌光一臉正色。

李策笑了兩聲。

「膽識不錯,明日一早去侍衛營報到吧!」

凌光欣喜若狂。

「多謝殿下賞識!屬下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的!」

待凌光走出大殿,整個人如同踩在雲端,恍恍惚惚,都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夢。

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痛得他一個激靈,呲牙咧嘴。

不是夢!

他咧開嘴笑得那叫一個高興,興高采烈地回到了東宮側門,繼續守門。

輪值的時間還沒到呢!殿下肯定會派人看著,他得站好最後一班崗。

確實,在凌光走出大殿後,李策立即讓隱身在暗中的手下跟了出去。

除此之外,他還叫人去查了凌光的來歷。

兩道命令剛傳下去,外頭有人來稟。

「左近衛劉校尉和洛陽令范大人在外求見。」

李策神色不變。

「叫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一文一武兩人並排走進了殿內。

洛陽令范理是個儒雅的中年人,左近衛劉校尉則是個留著短髭的中年人,兩人同時朝李策一拜。

「臣拜見太子殿下。」

李策擺擺手。

「人都打撈上來了?石橋可有仔細檢查?有何線索?」

范理搶先開口。

「落水的人都已被劉校尉帶人打撈上來,傷者不少,有一人死亡。臣已帶人仔細檢查石橋斷裂處,發現兩端都有火燒的黑色痕迹,但又不太一樣。」

李策眼睛微眯。

「那些石塊保存好,找工部的匠師來看。」

他沒說什麼時候,但范理也沒有追問,躬身應是,等退出去后,立刻派人去找工部的侍郎。

大半夜的,龔侍郎家的大門被敲得砰砰作響,連帶的周圍鄰里都受到了驚擾。

龔侍郎滿腹怨氣出來開門,看到一臉嚴肅的范理,抱怨的話咽了回去。

「出事了?」

范理點點頭,讓衙差把幾塊發黑的石塊搬了過來。

「龔侍郎且來瞧瞧,這石塊上沾了些什麼?」

龔侍郎招手讓他們進了門稍等片刻,回屋拿了樣東西出來,對著石塊仔細檢查起來。

他本人就是工匠家庭出身,能爬上侍郎的位置極不容易,但也因此,他懂得很多,尤其是石料,工部用的最多,修橋鋪路建壩,到處都要用石料。

龔侍郎轉了一圈后,臉色微微一變。

「這石塊是哪裡發現的?」

范理見他表情不對勁,眼神閃了閃。

「你別管哪裡發現的,只要告訴我,這上頭是什麼東西就行了。」

見龔侍郎不說話,范理整了整袖子。

「龔大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此物關係重大,我勸龔大人,可要考慮清楚再回答。范某等得,太子殿下可等不得。」

一聽到太子殿下,龔侍郎瞳孔震了震。

他急急拉住范理的胳膊走到角落,壓低了聲音問。

「這和太子殿下有關?殿下可有受傷?」

范理露出個怪異的表情,

「你怎麼會覺得殿下會受傷?」

龔侍郎一拍大腿,咬了咬牙,決定和盤托出。

「這石塊上的黑色之物,乃是一種黑火藥!此物威力極大,原本是用來做煙火的。你也知道民間的工匠能力不一,做出來的煙火質量參差不齊,曾發生過多次爆炸傷人之事。那幾位做煙火的都被判了罪,下了大獄。」

「當時我們在鑿山時遇到了難題,就有人建議用這煙火試試。於是,尚書便私下和刑部尚書做了交易,將那幾個犯人移到了我工部。只是這幾人說的配方都不一樣,實驗危險,我們工部花了好幾年,才確定了新的配方。命名為黑火藥。」

龔侍郎一口氣說完,眼神掃了掃四周。

「此事,可千萬別說是我透露的。尚書大人近些年不管工部的事,一直在研製黑火藥,想做出更厲害的武器,好以此為他家子孫謀條路子。」

范理摸著下巴上的長須。

「龔大人,你可知道尚書的火藥坊在哪嗎?」

「在西南的山中,應該是在伏牛山附近。」

范理得了準確的線索,笑呵呵地拍了拍龔侍郎的肩膀。

「龔侍郎此番可是立了大功,范某定會如實稟告殿下,為你請功。」

龔侍郎鬆了口氣。

「請功就不必了,都是為了殿下分憂,本該如此。只是,這黑火藥威力大,范大人可得小心。」

范理客客氣氣道了聲謝,一揮手,叫上衙差們,轉身離開了龔侍郎家,立刻返回東宮稟告。

李策正吩咐人檢查撈上來的所有人身上有沒有燒傷痕迹,聽了范理的回稟,眼神冷了冷。

「工部尚書?」

「是,工部尚書年逾七十,在尚書之位上已坐了三十多年,工部一直兢兢業業並無太大紕漏。只是底下的人難以晉陞,多有怨言,所以臣覺得龔侍郎的話,可信。」

范理一直弓著身沒有抬頭。

「殿下,可要微臣帶人前往伏牛山?」

「不必,此事孤會另派人去。龔侍郎不是說了么?黑火藥威力巨大,范卿身居要職,怎能以身涉險?此事,范卿不必再管,將證物保管好即可。」

李策揮了揮手。

「忙了一晚上,范卿想必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是,臣告退。」

范理躬身退了出去。

等出了殿外,他才直起腰來,長長吐出口氣,眉宇間神色輕鬆,快步走下了台階,離開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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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當妾,當然選未來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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