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人面蛇
臨近慈城，官道上行人開始變多，不過大多是衣衫襤褸，面有菜色。
終於在中午時分，到了慈城。
遠遠看去一座大城，居然比許縣大了一倍不止。
陳青作道人打扮，騎著山君化成的棗紅馬，跟著行人排隊入城。
「怎麼昨日入城只要兩文，今日卻要五文了。」一個賣蔥的大嬸不滿地抱怨道。
守門士兵滿不在乎地道：「這是縣令大人的命令，有什麼不滿，找縣令大人說去，我們只負責收稅。」
賣蔥的大嬸氣得直跺腳，扯著嗓子喊道：「這還有沒有天理啦！縣令大人怎能這般隨意加稅，讓咱們老百姓怎麼活呀！」
守門士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喝道：「少在這裡啰嗦，不交錢就別想進城。」
大嬸咬了咬牙，從兜里掏出一個破舊的錢袋，數了數裡面的銅錢，一臉心疼地交了五文錢。她一邊進城，一邊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定要找個說理的地方。」
此時，旁邊一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聽到了大嬸的抱怨，他眉頭緊皺，心中憤憤不平。書生對著守門士兵說道：「如此橫徵暴斂，就不怕激起民怨嗎？」
守門士兵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這書生，莫要多管閑事，小心給自己惹上麻煩。」
書生怒目而視，大聲道：「縣令大人若不顧百姓死活，只知搜刮民脂民膏，還有沒有王法。」
幾個士兵走過來，拖住書生就打。
書生被按在地上暴揍一頓，幾個士兵朝書生啐了一口：「狗一樣的東西，你可知道慈城是燕郡治下，燕郡太守的兒子就是陳聖人轉世，那可是連皇帝都敢殺的主，這規矩就是他定下的，他的話就是王法，敢不遵守規矩，明日就把你送到燕郡砍頭。」
書生一下子泄了氣，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血，老老實實交了五文錢進城了。
陳青氣的差一點從馬上跌下來，這群狗東西橫徵暴斂還打著自己的名義，簡直罪該萬死。
小不忍則亂大謀，等老子把慈城的事情查清楚了，慈城的大小貪官污吏全都給剮了。
終於輪到陳青了，他摸出五文錢準備交入城稅。
誰知道士兵嘴一撇：「五文不夠，十五文。」
「我一個人，憑什麼要交十五文?」
「一匹馬算兩個人，你要交三個人的。」
「畜牲也收稅?」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不交錢趕緊滾蛋。」
陳青又摸出十個銅錢交給他，騎著馬進城了。
守城士兵終於反應了過來，勃然大怒：「賊道士，剛才罵我!」
正要尋陳青晦氣，再去尋找道士蹤影，道士卻早已走遠，匯入人群不見了。
士兵再一看手上十五枚銅錢，嚇得一哆嗦，十五枚銅錢都化作了紙錢。
「真他娘的晦氣!」士兵把紙錢扔在地上，狠狠地罵了一句。
…………
慈城街道兩旁，古色古香的店鋪鱗次櫛比，飛檐斗拱，雕樑畫棟。
酒肆的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醇香的酒氣從門縫中溢出，引得過往行人不禁駐足。
街邊的小攤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有精緻的手工藝品、新鮮的果蔬、特色的小吃。賣糖葫蘆的小販大聲吆喝著。
行人熙熙攘攘，有身著華服的達官貴人，有衣著樸素的平民百姓，還有行色匆匆的商販。
街上更多的是乞丐，幾乎每個角落斗躺著乞丐，前面一口破碗，懶散地躺在那裡。
他們衣衫襤褸，頭髮蓬亂如草，身上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有的乞丐眼神空洞，獃獃地望著天空，似乎已經對生活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偶爾有好心人路過，丟下幾枚銅錢，乞丐們便會艱難地動一動身子，用沙啞的聲音道一聲謝。
「前面有人面蛇表演。」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群便往那裡涌去，爭著看熱鬧。
陳青也騎著馬跟著人群去瞧熱鬧。
兩個乞丐用繩子圈了一塊空地，用藝人的行話叫「撂地」。一個乞丐敲著銅鑼招攬人氣，另一個提著一個麻袋站在一塊空地上，看熱鬧的人群圍的里三層外三層。
一位乞丐向周圍的人報拳拱手道：「各位慈城的父老鄉親，我二位兄弟本是魯郡人，只因遭了災，實在活不下去，不得不逃難到此。如今初到寶地，沒有什麼能給諸位開眼的，斗膽獻醜掙點盤纏錢，小小技藝還望諸位鄉親父老多多海涵。」
說完，另一個乞丐解開了麻袋，麻袋裡露出一個人頭，赫然就是那個倒霉的宋仁骰。
宋仁骰緩緩地爬出了麻袋，露出了蛇的身子。原來這就是人面蛇了。
「人面蛇」在地上扭動著，蛇身子好似無骨一般，一片片鱗片附著在身體上，看著很是嚇人。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膽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
「這……這是怎麼回事？」有人驚恐地喊道。
就在這時，人群中站出了一位老者，開口問道：「這究竟是個啥東西呀？老夫我歲數也算不小了，街頭耍猴子的見過，耍蛇的也瞧過，可就是沒瞧見過眼前這種長著人臉的蛇。」
宋仁骰吐著信子，「嘶嘶」作響，眼中流露出一絲絕望與憤怒。
那乞丐卻是冷冷一笑，大聲說道：「哼！前些日子我兄弟倆在那兵荒馬亂的逃難途中，一路奔波，疲憊不堪。在一個荒僻幽深的山洞裡暫且過夜，誰能想到竟會碰巧遇見一條正在修鍊的蛇。那條蛇正在渡劫，還尚未完全幻化成人類的模樣，在那關鍵的渡劫時刻，沒能扛過上天降下的天譴，一下子就法力全部喪失，奄奄一息。要不是我和我兄弟大發善心，拼盡全力出手相救，它哪還有命在！」
說著乞丐就開始指揮「人面蛇」表演才藝，跟著乞丐的口令，「人面蛇」在地上做著各種奇怪動作，時而跳舞，時而站立，甚至還能用尾巴再地上寫字。
周圍的人群看得目瞪口呆，驚嘆聲此起彼伏，紛紛叫好，一個乞丐托著一個銅鑼趁機收錢，眾人紛紛解囊，很快收了滿滿一銅鑼銅錢。
然而，宋仁骰的眼中卻滿是屈辱和痛苦。
乞丐卻愈發得意，口中吆喝著：「大家快來看啊，這稀罕的『人面蛇』表演，錯過了可就沒機會啦！」
陳青在人群中喊了一句：「這蛇能說話嗎？」
乞丐一拱手：「這蛇道行太淺，暫時還不能說話。」
「莫不是你們把人毒啞了，再裹上蛇皮在此騙人吧！」
乞丐大怒：「哪來的賊道士，這明明是未化形的蛇妖，怎麼會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