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喪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五貝子胤祺晉封多羅貝勒，賜婚索綽羅氏為嫡福晉，次年完婚。
七貝子胤佑晉封多羅貝勒，賜婚納喇氏為嫡福晉，次年完婚。
*
時間過得又快又慢，快的是五弟七弟都已經賜婚了福晉，眼看著明年就成家了，慢的是當哥哥的三個，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雍郡王府
胤禛閑來無事正在垂釣，胤禩坐在他旁邊拋著魚食。
「四哥。」突然，胤禩喊了喊胤禛。
胤禛頭也不回，直接開口：「有事就說。」
他全心都在魚鉤上呢，可不敢亂動。
胤禩也不需要跟胤禛對視著才能說話，他曲了曲手指，懶懶說道：「四哥，德妃死了。」
此言一出，胤禛眉頭瞬間擰起。
說實在的，他已經許多年沒有想起來這個人了。
這突然聽到胤禩提起，居然是她的死訊，頓時就有些難言的情緒滋生。
「哦。」默了默，胤禛才應了一聲。
其實也是該死了，畢竟在宛如冷宮的咸福宮待了近十年，瘋瘋癲癲地熬著那苦日子，換個人去，可能都熬不過三年。
德妃能硬生生熬到現在，已經是非常人所能及的了。
胤禛垂著眼眸，胤禩看不到他的神色，卻也不甚在意，只是接著說道：「十四弟去看了她最後一面。」
眼中波瀾頓生，胤禛忍不住想回頭看看胤禩，又想說些什麼呢？
胤禩嘴角一扯，揚起一抹微笑，眉眼彎彎地看向胤禛，「四哥，你想不想知道十四弟跟德妃交流了什麼？」
他並沒有在欺騙四哥，十四弟確實是去見了德妃最後一面。
只不過，並非是德妃大限將至的最後一面。
胤禩一直覺得很稀奇，德妃怎麼就這麼能熬呢，她這麼一直堅持下去，他相信除非人力因素，否則德妃會一直頑強地生活在這世間的。
可是吧，十四去見了德妃一面，然後德妃就沒了生機。
真是叫人驚訝不已。
胤禩眼裡劃過一抹興味，他興緻勃勃地看著胤禛，語氣裡帶上一點引誘，「四哥，你真的不想知道嗎？他們上輩子是至親母子，這輩子卻至疏至離，可他們還是見了最後一面，你就不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嗎？」
胤禛沉默地凝視著胤禩，一隻手鬆開了魚竿，抬起來便扇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
胤禩瞬間捂住後腦勺：「四哥你打我幹嘛？！」
「要發病回你府里去發，再跟我說些有的沒的，我還打你！」
幽幽開口，胤禛轉了轉手腕，以示自己的認真。
他原以為過了這麼久，老八的病應該好點了，結果還是時不時的複發。
胤禛心中腹誹，他可不好奇老十四到底跟德妃說了什麼，他只想知道老八的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
這時不時就發個瘋什麼的，真是叫人有點遭不住。
胤禩雙手捂著後腦勺，一臉鬱悶，「什麼嘛，我才沒有發病！」
他明明是抱著一顆好奇的心來找四哥說話的，跟他的病有什麼關係啊？
四哥分明就是想要轉移話題，才揍他的，著實可惡！
「嗤，有病的人通常都說自己沒病，發病的人也是這樣，都說自己沒發病。」
胤禛嗤笑一聲，都不想去揭穿胤禩那點小心思了。
他慢悠悠地收著魚竿，念道：「你趕緊起開，有你在，我都釣不到魚了。」
好好的垂釣閑情被打破，胤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胤禩。
胤禩一臉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突然背了一口大鍋，他有點手足無措了怎麼辦？
「四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不會釣魚呢？」
胤禩小心翼翼地開口，雖然拆四哥的台不太好，但讓他背鍋也不太好啊。
不過對於他的話嘛，胤禛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就只是提著自己的魚竿離開，看也不看一眼胤禩。
開玩笑，他能不會釣魚？
心中嘟囔著，胤禛往前走。
見他不理會自己，胤禩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隨意拍了拍衣服后，便急急追了上去，「四哥你等等我啊！」
「不等，你趕緊回你自己府里去，別賴在我這裡。」
「那可不行，太子和九弟、十三弟他們都能賴，我也得賴......」
*
紫禁城，阿哥所
時年九歲的十四阿哥正在糾結萬分地掰著樹枝。
坐在門口台階上，他一隻手撐著下巴，雙眼無神地看著地面。
額娘徹底離了人世，對他也好，對四哥也好，甚至是五姐姐七姐姐她們都一樣，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論是四哥還五姐姐他們，一個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胤禵垂頭喪氣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尋哥哥姐姐，告訴他們這件事了。
額娘啊，你沒把哥哥姐姐當自己的孩子，便也不能怪他們沒把你當額娘了吧？
胤禵苦笑一聲，微微合眼，藏住了其中思緒。
再度睜眼，他已經把所有情緒收拾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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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樣也好，哥哥姐姐們心中沒有額娘，便不會為額娘所傷，挺好的。
「哎......」
他嘆了口氣，想到金質玉相、亭亭玉立的四哥和五姐姐，突然有些心情鬆快，上輩子被額娘傷得最重的，莫過於這兩位兄姐了。
這輩子，四哥身邊有皇額涅照顧，五姐姐一直在皇瑪嬤身邊，皇額涅對她也極好，便不會再因為各種原因，成了額娘爭寵的工具。
而比他大不了幾歲的七姐姐，本就對額娘沒什麼記憶，又有惠妃娘娘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身體健康，事事如意，過得便更加要好過上輩子了。
胤禵心中高興，親眼見著德妃離世的悲傷也減少了許多。
就這樣吧，一切止於康熙三十六年，以後，他只需要一心看著哥哥姐姐們就好了。
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手，胤禵緩緩握緊，明年，最遲明年，汗阿瑪應該就會讓他入朝辦差了。
儘管遲了許多年，但沒關係，只要他努力，總會融入兄弟們的。
想了想，胤禵連忙起身，將手中的樹枝丟開，快走幾步出了門，便往胤?的院子過去。
「十哥，十哥你在嗎？」
「不在不在，我不在！」
聞言，胤禵陷入了沉思，十哥的腦子確定沒有問題？
而屋內的胤?也僵硬住了。
他這張嘴啊！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胤?想了想，才慢吞吞地探出頭來，輕咳一聲：「咳......那什麼，十四弟你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