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摸爬達
李志遠走出院門的時候，發現李有財也跟了出來，這讓他不由得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對方。
「走，我送送你。」
李志遠詫異，也沒多說什麼，兩人一同走向林子。
「謝謝你了小遠。」
走遠一些之後，李有財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二大爺你這是幹啥，怎麼還謝上我了？」李志遠問道。
「唉！」
李有財停下腳步先是嘆了口氣，眼睛有些泛紅，道：「其實你奶三天都沒吃過東西了，怎麼說她都不吃，你二大娘在她面前頭都磕破了，她還是不吃，要不是你過來，我真不知道你奶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為什麼不吃？
李志遠差點脫口而出問出這句話，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臉色也變得沉重不少。
如果糧食夠的話誰都知道吃，說到底還是沒糧食，老太太這麼做也只是想為孩子們省下一些。
不自覺的，李志遠眼眶也微微泛紅，他強笑了聲，道：「那我以後經常過來和奶奶一起吃飯，你別擔心了二大爺。」
「嗯，你是個好孩子，你奶最疼你，也只有你能讓她吃點東西了。」
李有財揉了揉眼眶，語氣輕鬆了些，「快回去吧，明天再來這裡的時候去家裡找你二大娘，家裡還有幾個雞蛋。」
李志遠應了一聲，徑直離開。
一路上他的臉色都很是沉重，這才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已不止一次的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沉重。
院門口。
李志遠老遠就看到那裡站著一個身影，等他走近了些才看清是秦英。
「你奶吃了嗎？」秦英語氣故作平靜的問道。
李志遠點點頭，道：「吃了一個窩頭，明天我還去讓奶奶吃飯，我和二大爺都說好了。」
「那就好！」
秦英明顯鬆了口氣，拍了拍李志遠的胳膊道：「那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天你不是還要去縣城嗎，還有十里路要走呢，要我說你在家多休息幾天也沒事吧？」
聞言，李志遠雙腿蓄力，猛地蹦了起來，對著周圍空氣胡亂打了幾拳，神態輕鬆。
「娘，你看我這像是生病的人嗎？我可有勁的很，你就別擔心我了。」
秦英被嚇了一跳，猛地給了李志遠後背一巴掌，被氣笑了，「缺心眼啊你！別蹦了，趕緊去休息！」
「收到！」
李志遠很是嚴肅的原地立正敬禮，又讓秦英笑出了聲來。
就在這時，李月從門縫裡鑽出來想要跑出去，被秦英一把又拽了回來，啪啪就在屁股上打了兩下。
「馬上天黑了你個小妮子幹啥去！」
這兩巴掌很顯然不疼，李月扭著身子撒嬌道：「娘，我想去和二妞摸爬達去！」
「摸狗屁爬達，現在才四月底，哪裡有那東西，回家睡覺！」
秦英不信，直接將李月抱了起來，已經十二歲的李月因為營養不良，瘦小的和七八歲的女孩沒啥區別。
「已經有啦娘！昨天二妞就抓到兩個，烤著吃可香啦！等我抓幾隻咱們也能吃上肉了！」
李月不依不饒，對肉的渴望讓她顯然沒那麼容易打消念頭。
不等秦英開口，一旁的李志遠就說道：「娘，就讓小妹去吧，我帶著她，一會天太黑的話我就帶她回來。」
對於李月口中的爬達，他剛開始還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從記憶中找到了對應的生物，也就是還沒蛻變的蟬，知了猴。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算是老天爺為數不多的饋贈，每年夏天晚上它們都會從地里爬出來上樹，然後蛻殼變成蟬。
在沒蛻變前，這東西烤熟直接就能吃，像是一大塊肉，扔進嘴裡嘎嘣脆，倍香！
雖然現在只是夏初，但連年乾旱讓現在和真正的夏天也相差不多了，估計還真有這玩意。
「那你可看好她，別讓她瘋跑，尤其是別去地里。」秦英猶豫了下沒再拒絕。
李志遠點頭應下，他知道秦英在擔心什麼，現在已經快要到了收穫的季節，雖然麥穗還有些青，但已經能吃了，為了防止村民偷吃，田間地頭一直都有民兵看著的。
那些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敢靠近就直接揍你，敢反抗就能拿槍指著你，凶得很！
「謝謝娘！」
李月在秦英臉上親了一口，順杆子就滑到了地上，拉著李志遠的手就跑。
「跑慢點！」
身後傳來秦英的呵斥，只是兩個人誰也沒聽。
李月口中的二妞是她的小夥伴，兩家是鄰居，離得不遠，都是在村後邊的一條主幹道上。
李志遠他們是最後一家，二妞家就是倒數第二家。
「二妞！二妞！你吃完飯了嗎？」
李月帶著李志遠站在二妞家的木門邊喊著，聲音輕快。
「吃完了，我正等著你呢，待會兒天太黑看不見就摸不到爬達了……遠哥你也去嗎？」
二妞快步走出來，看起來很開心，只是看到李志遠的時候一下子就收斂了不少，顯得有些靦腆。
雖然是鄰居，但兩人年紀差得多，並沒有接觸過多少。
李志遠笑著點了點頭，這二妞和李月差不多，瘦的都脫相了，看起來都很小。
「小遠你看著點她們。」二妞的父親在院里喊了一聲。
「知道了叔！」
李志遠應了一聲，很是自然。
在他的記憶中，這邊要是沾親帶故的長輩，高一輩就是大爺大娘，要是比自身父母年齡小，那就喊達和花嬸。
除此之外，其他沒什麼關係的就喊叔和嬸子。
更高一輩的則是統稱老太爺和老太。
「咱們這邊的樹林有爬達嗎？」
等到離開家，李月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詢問二妞，看上去躍躍欲試。
二妞搖了搖頭，道：「昨天我看過了，咱們這邊樹林子太小了，還是得去南邊的樹林子，那邊大，肯定有爬達！」
「那今天咱們能抓到嗎？」
「不知道，反正去看看，有的話它們應該快爬出來了，聽說今天狗蛋他們在樹林子里都刨出來了三個，不過都是小的。」
「……」
聽著兩個小傢伙的話語，加上現在天氣涼爽了不少，李志遠感覺很是放鬆，跟在兩人身後，思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