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目光長遠

果然，李志遠繞著地窖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那是一座在村子最後頭的黃土屋，院子小，房屋也少，此刻一間屋子裡還亮著昏黃的光。

他邁步靠近了些，最後在一根快要枯死的柳樹下蹲著一動不動，只用意念感知著那邊的動靜。

小院房間內。

煤油燈的光芒將黑暗驅散，侯榮和侯華風塵僕僕，不知道是從哪邊剛回來。

倆人拍了拍脫下來的黑色褂子，一陣陣黃土飛揚，嗆的旁邊一隻眼不咋聚焦的傻娃連連咳嗽。

屋裡還有一個有些蒼老的婦人，半卧在床上，目光畏懼，不敢直視侯榮兩兄弟。

「把衣服給我們掛起來。」

侯榮把褂子扔到傻娃懷裡，轉頭又對婦人道：「飯做好了沒？」

「做，做好了！」

婦人趕忙回應，艱難站起身，挪著走出了屋。

侯華坐在木墩上點了根煙，看著呆坐在原地的傻娃嗤笑一聲：「傻東西，不知道幫你娘端飯也就算了，褂子咋不幫我們掛起來？嗯！」

說到最後，他猛地一瞪眼，氣勢十足。

只可惜這氣勢用錯了地方，傻娃對此撓頭呵呵傻笑一聲，晃悠悠站起身把褂子掛在了牆縫插著的木棍上。

侯華無趣的搖了搖頭，側身道：「大哥，今晚去白家兄弟那邊不？」

「咋不去呢？這些天錢花的不少，過去賣點東西，趁著和老萬他們接下頭，這邊咱們摸索的也差不多了，下去的時候肯定得一起下。」侯榮吐出一口煙氣回應道。

「要我說咱們拖幾天，自個先下去看看，把好東西撈走再說，不然平分感覺太虧！」

「他們也不是傻子，肯定有人在這邊盯著呢，別亂來，安穩拿咱們那份就成。」

「也是，唉，不會找釘子就是吃虧……」

婦人這時把飯端了進來，放在小木桌上，默默的挪回了床鋪，喉嚨一直吞咽著，忍著食物的誘惑。

桌上是幾個暄軟的饅頭，和一大碗雞蛋，香氣四溢。

可對於吃不飽的傻娃娘倆來說，這就是煎熬，能看不能吃。

「今天我看有其他人過來找你聊天，都聊啥了？」

侯華大口吃著饅頭和炒雞蛋，視線掃過婦人。

「沒！沒聊啥，我沒說你們的事，她們問我，我也只說你們是我遠房表哥。」婦人怯懦的回應道。

「那就好，別說啥不該說的，否則你們娘倆都難活，可別懷疑我說的話！」

侯華滿意的點頭，之所以找上這娘倆，也正是因為好控制。

「呵呵，香！香！」

傻娃傻笑著挪過來，顫抖的手指向碗里的雞蛋，口水橫流。

「娃子！到娘這邊來，別不聽話！」婦人趕忙開口呵斥，掙扎著起身。

可被香迷糊的傻娃哪裡能聽的進去，手一點點往雞蛋那邊伸。

侯榮自顧自吃，侯華也沒說啥，笑看著傻娃。

在傻娃手快要碰到雞蛋的時候，他臉色突然變得兇狠，作勢就要一巴掌狠狠扇在傻娃臉上。

「別！別打我孩子！」

婦人慌亂的撲在傻娃身上，哀聲求饒。

「行了老二，收收你的脾氣，再鬧出什麼變故來！」

侯榮抬手擋住自家二弟，皺眉道：「這幾天已經到了關鍵時候，一丁點錯都不能犯，被人看出這娘倆的異常來，你想過後果沒有？」

「呵呵，我就嚇一下這傻東西，大哥你別緊張，吃飯，吃飯！」侯華笑著打岔。

侯榮無奈的看了一眼侯華，伸手拿起一個饅頭扔在地上，冷聲道：「吃去吧，廚房裡還有好些雞蛋，我們過幾天就走，剩下的東西都給你們留在這，這幾天安分點。」

「……」

柳樹下。

李志遠意念探查著黃土屋的一切，對於變化極大的倆人倒是沒啥反應，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白天侯榮兩兄弟的和善是裝出來的，只是裝的很像而已。

現在這才是倆人的真面目，和土匪有點像，不經意間透出的兇狠讓人心裡發寒。

只是倆人對那母子倆的態度讓他忍不住皺眉，不自覺想到了袁梅和大寶，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這世道確實難捱。

甚至這母子倆要更慘一些，母親身體不好，兒子痴傻，難以想象未來該咋撐過去。

至於侯榮兄弟倆的對話，他聽的極為認真，差不多都能猜出啥意思來，如此看來，這夥人要盜的墓似乎就在這邊。

「而且晚上還要去鬼市那邊……」

李志遠輕聲呢喃，白家兄弟他很輕易就猜到是白河他們，剛好今晚他也要去換黃金，可以趁機打聽接觸一下這夥人。

反正無事，他索性直接等在這裡，觀察著侯榮他們的舉動。

侯榮倆兄弟吃飽后沒留在房間，而是去了另一個房間把房門關好，掀開草席，在地上扒拉。

很快，兩人清理出好些黃土，挖出了地下埋的老物件，一件件清理打包，數量還不少。

李志遠意念掃過那些老物件，這次倆人帶的不再是贗品，全都是真傢伙，足有十來件，也不知道從哪裡弄的。

聽倆人之前的話，這邊的墓應該還沒有打開。

深夜十一點多。

侯榮兩兄弟背著布袋，鬼鬼祟祟的離開了院子，從村后悄摸離去，顯然是準備繞過村子。

見狀，李志遠沒再多待，站起身拍拍褲子，進入農場之中，通過金水門戶前往鬼市高坡邊。

等到他走到鬼市那邊，已經有許多人正在活動，不過大多是白平手下的人。

只是一天的時間而已，這邊就恢復了正常，他也不禁感嘆白家兄弟真是老油條，這是一點都不帶怕的。

「您來啦！我大哥現在就在窯洞里等著您呢！」

看到李志遠的身影時，在窯洞前忙活的青年趕忙抬手示意，神色比昨天恭敬了許多，兄弟也不喊了。

昨天回去后白平就給他們分析了下，得出的結論是眼前這位背後肯定有不小的勢力。

黃金五百斤都不滿足，換做一般人可吞不下。

「我去找他們。」

李志遠微微點頭，他看出了青年的拘束，隱約猜出一些貓膩，不過這對他有好處，沒必要去過多解釋。

打開窯洞前的門，白平和白河兩兄弟果然已經在等著了。

這次窯洞里顯得更空曠，只有幾張木凳子，床和柜子……甚至桌子都被拆的七零八落，外面白平手下人打掃的也正是這些雜物。

「小兄弟別嫌簡陋，這裡還有你一張凳子坐呢。」

白平見李志遠四處打量，於是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凳子。

「那些人還挺能拆。」

李志遠笑呵呵的點評了一句，走到兄弟倆身邊順勢拉過板凳坐下。

白平無奈道：「我們都習慣了，上面抓不到人，只能毀些東西給我們警告，但咱們就靠這個活，背後還有許多人要養著，肯定不能金盆洗手不是？」

「這倒是，白老哥今天帶啥好消息來了沒有？」李志遠點頭后切入正題。

白平知道李志遠說的啥意思，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們商量過了，能賣給你這個數。」

「一千斤黃金？！」

李志遠眼睛微微一亮，這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比昨天的數量多了一倍！

「兄弟，你這也太小瞧我們了吧？俺們哥倆這些年單單在這邊收穫的黃金都不止這個數了。」

白河嘿嘿一笑，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得意道：「是一噸！不知道你後面的人能不能吃得下？」

「呃……」

李志遠啞然失聲，眼睛瞪大了一些，視線轉向白平，他有些不相信白河的話。

「我弟說的沒錯，我們家這次能拿出來一噸黃金，不過你得讓我們先看到糧和肉，確定你們這邊真的有能力之後，咱們再交易！」

白平點頭確認，同時說出了自己這邊的條件。

昨天只是一千斤糧食，拿出來雖然難，但許多人咬咬牙還是能湊齊的，而接下來這筆交易涉及到的糧食可是以萬斤為單位！

他們也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把黃金拿出來。

「哈哈！行！這都是小事！」

李志遠回過神來大笑出聲，很是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這驚喜來的著實太突然，白家兄弟竟然能拿出一噸黃金來，出乎了他的預料。

甚至聽白河剛剛的話，黃金這倆兄弟手裡還有不少！

這讓他越加貪婪，試探著問道：「白老哥，能不能再多……」

「打住！」

白平抬手打斷李志遠的話，和煦笑道：「小兄弟，這是我們商量了許久的結果，咱們都不是笨人，要不是當今這世道，一噸黃金不可能以這個價格賣給你。」

「如果這次咱們交易成功，糧我們家裡不缺，總能熬過這次天災，後面黃金的價格絕不會是現在這麼廉價，你說對吧？」

李志遠略顯意外的看了白平一眼，對方的話讓他無法反駁，事實就是如此。

如此看來，白家目光看得倒是長遠，而且隨意拿出一噸黃金出來，也有這個資本。

「那老物件……」他挑眉看向白平。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我家長輩把老物件看得更重要。」白平攤了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