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冷靜
這一拳把陸懷信打愣了，他叼在嘴角的煙掉在手背上，滾燙的煙灰點下個深色印痕跌落在地，顧不上疼，壓抑許久的情緒似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我他媽就是慫了，你以為我沒後悔過嗎？」，陸懷信大喊道。
「後悔管個屁用，你天天喝的醉生夢死給誰看。」，沈易琛咬緊后牙，稜角分明的面頰上顯出一道清晰的肌肉線條。
林奕追出去的時候，兩人正扭打在一起。
陸懷信不敵沈易琛個子高，佔了下風，只有被揪著衣領挨打的份兒。
「行了！人都走了，你們打個什麼勁兒。」，林奕推開沈易琛，分開兩人。
周沛融也下來了，上前扶著身形晃悠的陸懷信。
「走吧，倆大情種，別在大街上丟人了。」
沈易琛冷著臉轉身走向大堂，林奕跟在後面。
陸懷信吐了一口血水，由周沛融扶著進去。
包間內。
一杯酒下肚，兩人都平靜下來。
「我當時想過去找她，可我爸讓人把我鎖屋裡關了整整三天。」，陸懷信低聲說。
「別找借口，你但凡尋死他們能不放你出去？」，沈易琛冰冷懟回去。
「江夢那時候剛懷孕，我以為怎麼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們也不會做的太絕，可沒想到……」
「懦夫！陸懷信我永遠瞧不起你。」，沈易琛怒罵。
「你說的沒錯，都是我活該。」，陸懷信後仰在沙發上，緩緩閉上眼，一側眼尾似有什麼滑落，很快消失不見。
沈易琛一杯杯喝著再也不說話。
林奕盯著頭頂淡黃色的光暈出神。
周沛融掃了哥幾個一眼，低下頭和女友繼續聊天。
次日一早，江夢就回蘇市了
昨晚回去，許諾沒問江夢和陸懷信聊的如何，只看她輕鬆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
而她和沈易琛的事對誰都隻字未提，一切交給緣分。
京大宿舍。
「許諾！」
聽到叫喊，許諾回頭看了一眼虞舒欣。
「你魂兒丟了？我問了你兩遍去不去食堂吃飯你都沒反應。」
許諾輕嘆了口氣，已經好幾天了，她總是魂不守舍，其實也沒想什麼，就是容易走神。
「你這是典型的失戀後遺症。」，虞舒欣隱隱猜出那晚許諾和沈易琛發生了什麼。
許諾看著她沒說話，沒開始就結束了哪兒來的失戀。
下午課後，裴美英叫住她，「沒事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裴老師。」，許諾跟著她進屋關上門。
「坐，有日子沒叫你去家裡吃飯了，咱們隨便聊聊。」
裴美英前幾日身體抱恙，許諾也不好叨擾，就沒過去。
「論壇的事我後來聽說了，那天易琛來找過我。」
許諾怔住，埋在心底的名字又被提起。
「他跟我說了你們認識的經過，說你小姑娘看著柔弱，卻是個骨子倔強的，出了這種事，他很過意不去。」
「又讓我帶著去見了校領導，答應出資捐一棟實驗樓，領導才鬆口給你澄清。」
「什麼！」，許諾聲音裡帶了顫抖。
全身血液似瞬間凝固了。
他只說找校領導去澄清，卻沒透露實驗樓的事。
「本來這事他不讓我跟你說，怕你有負擔，但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許諾緊緊抓著衣角，怔愣望著裴美英。
「那孩子做事沉穩，從不做出格的事，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喜歡你，如果不是他生於這種家庭，我倒是想撮合你們，他也有迫不得已，豪門是榮耀也是枷鎖啊。」，裴美英握著許諾的手說。
她知道沈易琛有難處，也不想太逼他，說分開的話是想讓他冷靜冷靜看清自己的心，到底舍不捨得為她付出，如今看來可能是她錯了。
從裴美英辦公室出來，許諾在學校的操場看台上坐到太陽落山。
想著和沈易琛相識的點點滴滴，原來對他的抵觸早就在不經意的溫柔里融化了。
她並不後悔分開的決定，給彼此時間沉澱一下也是好事，真有緣分一定還會相遇。
***
「做了兩天的方案就交了一堆廢紙，策劃組打算全體辭職？」，沈易琛把方案甩在桌上，會議室氣溫頓時降到了零下。
一屋子人大氣不敢出，都低著頭，為首的組長冷汗直流。
老闆不知道怎麼了，方案改了好幾稿，居然哪版都不滿意，他們已經連著一周加班到半夜了，再這麼幹下去大概會猝死吧。
手機鈴聲響起，沈易琛看了眼來電，胸前運了口氣，起身接起，開門出去。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今天應該能早點下班了。
賀珺藍催沈易琛回家相親，他實在聽得心煩，借口公司忙不回去，是沈萬三出面才把人叫回去。
剛進沈家老宅。
「如今連我的話都不管用了，非得你父親下令才行？」，賀珺藍擺了臉子。
「我說了不想見，您不聽我有什麼辦法。」
「你今年都多大了，想讓我操心到什麼時候！」
「又沒人逼您。」，沈易琛懟回去。
「我真是……」，賀珺藍正要發火。
「媽！」，沈凌過來攔住，「那小子什麼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他治什麼氣。」
沈凌是沈易琛的姐姐，大他三歲，建築設計師，常年在國外，近日剛回國。
「你們一個有家不回，一個不結婚，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賀珺藍氣的直扶額。
「得，我還不如不說話，連我也帶上了。」，沈凌雙手插肩坐下。
沈凌結婚沒多久就出國了，和老公常年分居，也不要孩子，各過各的。
沈易琛渾身透著疲憊，斜著依靠在沙發上，闔目養神。
沈凌踢了他一腳，「來，跟姐說說，你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不方便跟家裡說？」
「沈凌！你婆家是不要你了嗎？都嫁人還賴在娘家。」
「你說這個已經傷不到我了，換一個。」
沈易琛懶得再跟她打嘴仗，起身直接上樓，「晚飯不吃了不用叫我。」
沈凌看著手機里朋友剛發來的照片勾唇一笑。
【前陣的京大論壇大瓜，看這背影像不像你弟弟？】
沈凌馬上回復，【就是他！化成灰我也認識，我要知道那女孩的信息。】
接著她抬起頭，「媽，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在外面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