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審問
監察官沒有在地下基地審問她。
陸鹿露被帶到了地面上，一座軍用飛行器里。
審問室內，人工模擬的柔和陽光從窗口灑進來，陸鹿露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手腕上的兩道細金屬紅圈。
這是星際時代的手銬。
當然，操控者不想拷你時，它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裝飾品，但當你有過激行為時，它將立即變成制止你行動的手銬。
不……
陸鹿露眯起眼。
這不僅僅是手銬。
細小的金屬感測器緊緊貼著她手腕上的脈搏，就搞不清……這小東西，是可以測謊，還是可以瞬間搗入脈搏，使人死亡。
或許，兩者都有。
「你在看什麼？」
女人冰冷的聲音從陸鹿露頭頂傳來。
陸鹿露抬眼，那位金髮碧眼的監察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前。
陸鹿露抿唇：「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手銬顏色很鮮亮。」
監察官戴著銀色戒指的手指微不可見地顫了顫，她嘴角勾起一個笑，笑容沒有多少溫度：「哦？那麼，開始吧。」
監察官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陸鹿露目光不經意略過她手指上的銀色戒指。
嗯，看來這手銬真的可以測謊。
看來接下來的對話，不能有隱瞞了。
監察官身前的桌子上有一個攝像頭，攝像頭對準了陸鹿露，應該是用來記錄審問過程的。
「我是監察官赫莉。」
赫莉朝著陸鹿露示意，介紹完自己，她直接問出問題：「說一說你和你的同伴在Z01-cf8967客運飛行器上所遭遇的事情。」
赫莉聲音頓了頓，嘴角勾起：「注意，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被記錄在案，我建議你，如實說。」
陸鹿露聳肩，這事情對於她來說，還真沒什麼好隱瞞的。
於是坐直身體，把自己視角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說了。
聽完陸鹿露的敘述，赫莉卻皺起了眉：「按照你的說辭，那個黑盒子，並沒有被打開？」
陸鹿露身體一頓，她皺眉抬頭：「是的，在我目光所及處，黑盒子確實是沒有被打開過。」
赫莉手指輕輕敲擊桌子，碧色的瞳孔就這麼凝視著陸鹿露。
陸鹿露沒有說謊，也不怕她盯。
大約是她手指上的感應器沒有反應，赫莉這才收回目光。
但莫名地，陸鹿露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凝重。
「根據你們M60戰鬥隊的隊員所述，這個東西，是你製作出來的？」
赫莉從包里掏出一個玻璃管，裡面裝著很多紅色霧狀粉末。
陸鹿露有些不解，這不是信號彈爆炸后散落的紅色粉末嗎？這也要問？
「是的，這是我製作的信號彈爆開后留下的熒游標記粉。」
赫莉纖長的手指轉動玻璃管，眉毛挑了挑：「這東西不錯。」
「可以暫時標記隱形蟲族。」
「到算是，另闢蹊徑了。」
陸鹿露不懂她倒地要問什麼，於是點了點頭：「是的，裡面的紅色粉末是我們M60地心深處的一種礦物，價格很便宜。」
陸鹿露頓了頓，問：「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赫莉笑了笑：「請你再複述一遍你的遭遇。」
陸鹿露：…………
接下來三天，陸鹿露平均兩個小時，就要複述一遍當時的遭遇，一開始，赫莉還守著她，聽她說，後來就變成了陸鹿露一個人對著攝像頭說。
說得次數多了，陸鹿露都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些混亂，再這樣多次且單調的重複下，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每一次複述，是否都和第一次一樣了。
不過被關在房間里的三天，陸鹿露吃上了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吃過的好東西：中級營養液！還是草莓味的！
從小吃臨期或過期滴劑營養液長大的陸鹿露沒出息地感覺到了滿足。
縱使她知道，正兒八經的有錢人，不屑吃營養液的，吃的都是正兒八經的新鮮食物。
可惜，星際時代，農作物和動物的種植養殖是非常艱難的，種植或養殖出來的食物，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的概率，不會被污染。
因此，新鮮食物就成了小奢侈品，一般星民還真買不起。
陸鹿露正抱著草莓營養液思念新鮮大草莓味道的時候，審問室的門被推開了。
陸鹿露一愣，來人不是赫莉，是王碩，M60的星主，陸鹿露和劉大鎚的養父。
「王叔？」
陸鹿露歪了歪頭，嘴裡還咬著沒喝完的半截營養液不放。
王碩見陸鹿露面色紅潤，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輕輕敲了敲陸鹿露的腦袋：「小六，咱們可以回家了。」
回家。
陸鹿露目光柔和，一直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
手腕上的手銬自動脫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碩拉著陸鹿露，往外走。
也就是和王碩見面后，陸鹿露才知道，原來那天她被帶到這裡后，劉大鎚也被M01星的軍人們帶了過來，在他們新型治癒艙里治療了兩個小時，就蘇醒了過來。
劉大鎚的審問模式和陸鹿露差不多，只不過，劉大鎚似乎忘記了自己被鳥蜥控制期間的事情，因此審問出來的重要信息不多。
離開軍方飛行器前，陸鹿露看飛行器里沒多少軍人，有些好奇，這些軍人去了哪裡。
王碩和陸鹿露相處久了，也看出來她的疑惑，於是低低說了一句：「他們去了垃圾堆。」
陸鹿露抿唇，沒有說話，劉大鎚被放了出來，看到陸鹿露和王碩，就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這小子估計知道被控制期間對自己的異父異母的姐姐下手了，於是一個勁地小心瞅著陸鹿露。
陸鹿露翻了一個白眼，沒理會他。
王碩嘆了一口氣，一手一個，拉著出去了。
剛套上防護服，走出飛行器沒多久，陸鹿露就看到了M01的軍人。
他們六人抬一個黑盒子，仔細數數，居然有11個黑盒子。
王碩連忙扯著劉大鎚和陸鹿露靠邊讓路。
陸鹿露的目光隔著防護服的透明頭盔，粘在那些黑盒子身上。
那些盒子無一例外，都是鎖起來的，用銀色的蛇骨鎖鏈。
和她曾經看到過的那個黑盒子一樣。
如果她沒有記錯，那艘怪異的改裝客運飛行器內，被隔出了十二個房間。
而眼前的十一個黑盒子，加上估計被打開的那個……剛好十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