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別

來到山洞裡，在老人的引領下，他們又往山洞深處走了去。

只見這裡罈罈罐罐，擺了不少的好酒和糧食。

見此，風起不由得心生好奇，「師父，您是早就知道咱們會掉在這兒？我看剛才以您的身法，想要逃出這懸崖應該不難吧？您是怕逃出去以後那幫人追殺？」

「怕，怕的是我這一身功夫帶進了黃土，愧對師傅。小子，我身中寒冰掌已時日無多，你我相見，是你的機緣，也是我的運氣，但願你能把為師的功夫發揚光大」

「師父放心，等以後我有機會一定找到那幫人給你報仇」

「不必，如果以後你見到了殺家寨的三當家，不要記恨他，江湖恩怨幾時休，他也算號人物，寒冰掌也算江湖一絕」

「可是他打傷了你，你不恨他嗎」

「打傷是我活該，跟他沒什麼關係，你以後行走江湖，心放寬些。沒有那麼多仇怨，痛痛快快的活著就好」

風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從此以後，風起便跟著老者，在山洞中日夜苦修。老者也會教風起識文斷字，講些江湖故事。

轉眼間七個月便過去了，漸漸的風起的功法，日益精進。已經可以在山崖間輾轉跳躍，與此同時，老者的身體卻是日漸衰弱

與剛來山洞時，判若兩人。風起每天按照老人的指示，在山中找來藥草緩解老人的病痛。有時也會翻出山崖，去外面的鎮子買些酒來喝。

一天傍晚，風起像往常一樣，從山崖間采來一些藥草。正準備去煎，老者卻擺手讓他坐下。

見老者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正是第一次相見時的，那本鬼影無形。

風起接了過來，老者示意他打開讀一讀。

再次閱讀與上次迥然不同，書中的東西老者大多已經與風起講過。不過一招一式仍然讓風起如獲珍寶般，愛不釋手。

可是看到最後，風起卻突然愣住了，皺眉沉思起來。

久久之後，風起合上書。將目光投向老者，只見老者輕微點頭。

「師傅就是因為習得此法，才導致您……」

「對」

老者接過風起的話茬，「當年你師祖創下此法，輕功蓋世，身法無形，聞名於江湖，只可惜此法有天大的弊端。這最後的幾式可以將功法提升數個層次，可一旦練習之後，內力全散，氣脈不通，身體常年被寒氣侵蝕，甚至於手無縛雞之力」

老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除了火龍草外，恐怕很難有其他破解之法，可那火龍草極其珍貴，是西域而來的朝廷貢品。你師祖本就功力高深，雖然習得此法，內力盡散，但江湖威望仍在，尋常人也不敢招惹。後傳給你師爺，想讓後輩發揚光大，可你師爺窮極一生也未找到破解之法，反而因為身懷此技惹來不少麻煩，到了我這裡更是成了惹禍的根源，好在一代不如一代，這鬼影無形在江湖上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小」

說到這裡，老者不由得悲涼的笑了幾聲。

「孩子，我活到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夙願，可一代人也應該有一代人的活法。原本我害怕它在我這裡斷了後人，現在想想斷也就斷了。興許它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選擇，我就交給你了，練還是不練都可以，師傅都支持你」

說完，老者從風起手中，拿過了那本書。

老者深邃的眼神，盯著風起問道：「書中的東西可都記住了？」

風起輕微的點了點頭，只見老者突然將那本書直接扔進了火堆里。

此時風起才猛的反應過來，想到老者之前臉上那悲涼的笑容，急忙應道：「師傅我練，您別傷心，我將來一定努力，讓這門武功發揚光大」

老者擺擺手，「我傷心的不是這些，年輕時我也算是武林的後起之秀。只因你師爺有恩於我，我便修習此法。終其一生被困在局中，快要死了才活明白。有些事情本不該指望後人，小子，你學也好不學也罷。明天你離開這裡以後，踏上江湖路還長，到時候再好好想想」

之前風起就問過師父，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那時師傅總是說還早，再等等。

現在見師傅終於打算離開這裡，帶他闖江湖，風起也很是高興。

「師傅不用想了，我一定學，要不是您，我現在連命恐怕都沒有了，您還教我這武功，我沒什麼可顧慮的。到時候咱們一定能夠找到火龍草，找到破解的辦法，您的病咱們也能找人好好看一看」

見風起這麼高興，老人也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風起準備起身去煎草藥，被老人攔住。

「今天高興，不要再煎藥了，拿酒來，我要喝個痛快，把咱們山洞裡所有吃的都拿出來，今天晚上咱們師徒好好喝上一頓」

風起本還想讓師傅把葯吃了，見拗不過師傅，索性把葯放到了一旁。

把僅剩的幾壇酒都搬來，師徒兩個圍在篝火邊，聽師父講過去江湖的恩恩怨怨。

幾個月來，風起第一次感覺這山洞裡，熱鬧的像過年似的。師徒兩個的笑聲，一夜不斷。

第二天一早，風起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見師父還在睡覺，便去做好了早飯。

喊了一聲，師父並未應答。風起以為師父昨晚酒喝多了，也並未打擾。

走出山洞，陽光很是刺眼，風起舒活了一下筋骨。

想起了昨晚那本書，當下提息運氣，按照書中招式，在山谷間練習起來。

果不其然，這最後的幾招，效果非凡。

風起瞬時間，感覺自己身影，在山谷間飄忽不定。

一瞬間速度快的，令風起竟有些恍惚，好似魂魄出竅，竟有點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漸漸的風起適應了這其中的奧妙，還在興頭上的風起，本來準備按照書中的招式繼續練習。

突然之間，感覺丹田之處凝結的一股氣息猛的散開，一股寒氣遍布全身。

風起不由得急忙收緩速度，落在山腰。

頓時間，風起只感覺全身無力，蜷縮在一起。還好這太陽很是溫暖，照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兒，風起緩了過來，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師父所謂的功法的反噬。看日頭也不早了，師父估計已經起來了，風起便準備回去。

到了山洞，風起發現師父居然還在睡覺，早飯擺在石桌上也沒有動。

風起感覺不太對，走近兩步，忽然之間有股寒意傳遍全身，他好像預感到發生了什麼。

果不其然，風起走到師父身邊，師父已經氣息全無，且渾身冰冷，寒氣逼人。

風起猛的跪倒在地，一把撲到師父身上嚎啕大哭

他這才明白，昨晚師父所說的很多話，是什麼意思。也明白了師父所謂的，從今天起要去闖蕩江湖，是指他一個人去。

夕陽斜落，餘光灑在風起的臉上。

風起看著師傅的墳，恭恭敬敬的磕了四個頭，擦去眼角的淚珠，拿著自己的包袱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