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鬼老頭

時逢災年，天下大旱。餓殍滿地，生靈塗炭。

黃沙滿天的道路上，迎面走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懷裡緊緊的抱著什麼東西，低聲嗚咽著，一步步朝著前方的鎮子走去。

當他走到當他走到鎮子時，天色已經黑了，月朗星稀，微風拂面。

可是鎮子上卻安靜的可怕，甚至連蟲鳴鳥叫聲都聽不見。

這鎮子不大，想來是死的死，逃的逃，也沒有幾個活人了。

少年名叫風起，記得來時，從遠處遙望鎮子，還是有點點微弱的燈光的。

可是他太累了，也懶得在鎮子里再找了，再者說即便找到又能怎麼樣呢，現在這年頭，活著都不容易，即便找到一戶人家估計也沒有什麼吃的給他。

更何況自己的懷裡還揣著兩個燒餅，暫時也不用去討飯。

夜色漸深，天氣微涼，風起蜷縮著身子，找了一個牆角，又找了一些破草把自己圍了起來，抱著稻草緩緩睡去。

夜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踏破夜空的寧靜，約十幾匹人馬，來到了小鎮上。

風起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猛的警覺了起來。

他剛準備找地方躲起來，只聽得那馬蹄聲越來越近，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麼能夠藏身的地方，只好又使勁蜷縮了一下身體，把周圍的茅草鋪蓋在自己全身，隱於黑暗之中。

亂世災年，烽火不斷，盜匪四起，遇到好人的幾率可不大，風起越想越害怕。

可突然之間，他想起父親臨死前那堅毅的眼神，頓時一股力量湧入心頭，沒什麼可怕的，活著是運，死了是命，隨他去。

馬蹄聲越來越近，忽聽一人開口道：「大哥，那老傢伙是到鎮子上了嗎？這鎮子上看著可不像有什麼人煙的地方，那老傢伙嗜酒如命，他會不會跑到前面大鎮子去了？」

「不，前兩天有探子說親眼看他在這小鎮上晃悠，前面的長樂鎮有我們的不少兄弟，這幾天可沒見到老東西的身影，想來他應該就藏在這裡，而且他中了三當家的寒冰掌，想來傷勢還沒有恢復，跑不了多遠，帶幾個弟兄，咱們分頭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那老東西給我找出來。」

「是，你們四個跟我走！」

風起豎起耳朵，小心的聽著，馬蹄聲分成三撥，一南一北，漸漸遠去，剩下幾人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

風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聽這夥人說話的語氣不像什麼良善之輩，只能盼著老天保佑，這群人沒發現自己。

透過縫隙風起看見，五個人坐在馬背上舉著火把，火光越來越近，慢慢的來到自己身邊。

「餓了一天了，馬都走不動了，這大晚上又冷又餓的，哪還有力氣」

「就是啊，要我說咱們兄弟還是先找個人家，先填飽肚子，興許還能搞兩壺酒暖暖身子」

為首的中年漢子斥聲道：「行了，先找人，耽誤了正事兒，回到山寨，咱們幾個誰也擔待不起」

「等老子找到他，先給他幾馬鞭再說」

說話間這幾人逐漸走遠，正當風起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不遠處的一根橫樑突然倒塌

破爛的房頂隨之徹底坍塌，轟的一聲，不僅把風起嚇了一跳，遠處的幾個人，也是吃了一驚猛的回頭看去。

「過去看看」

一個胖子應聲策馬走了過去，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手裡緊握著馬刀。

走到近前四下打量，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剛緩了一口氣。

猛然間火光移動看到了角落處的那堆茅草，「二虎，這有人！」

胖子一聲大吼，隨即翻身下馬，手握鋼刀將茅草挑到一邊。

身後的幾人也都快速趕來，風起此時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見是一個孩子，幾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一個孩子而已，你咋呼什麼！」眾人也附和著笑了兩聲。

那胖子彷彿是受到嘲笑，惱羞成怒一般，一把薅起了風起的脖領子，「小子，你鬼鬼祟祟的藏在這幹什麼？」

風起此時雖然十分害怕，但是還是強裝鎮定的回道：「大爺，我是逃荒來的，路過這個鎮子，就想在這睡上一晚上，我才到鎮子沒多久，我什麼都沒幹」

正在這時風起懷裡的兩個燒餅突然掉了出來，滾到了胖子腳下

二虎見狀，突然眉頭一皺，給了胖子一個眼神。

那胖子頓時語氣又加重了幾分，「好小子，逃荒來的，還揣著倆燒餅，我問你這兩天是不是見過一個瘋瘋癲癲，滿身酒氣的老頭？這燒餅怕是他給你的吧」

「不是，不是」

「不是？那就是你偷來的嘍」

聽了這話，風起不由得生起一股怒意，心中也鎮定了幾分

「才不是呢，這是一個過路的商人在我們逃荒的路上，故意當著我們的面扔給野狗的，我爹拼了命才從狗嘴裡搶來的，我娘也……」說到這兒風起抽泣了起來。

胖子早已沒了耐性，一腳踩在燒餅上，一推手將風起摔在地上，揚起刀背就要砍下去。

就在這時，平地颳起一股風，只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眾人回過神來，急忙看去，只見一個瘦小乾枯的老頭，坐在對面的土牆上。

老頭手裡拿著兩個燒餅，輕輕拍著塵土，「這麼好的燒餅，讓你踩成這樣，作孽」

老人說完，拿起腰間的酒葫蘆，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口，伸手一抹嘴，咂巴著滋味，眯起眼睛，看著下面的幾個人。

「前輩，我們可找您好些日子了，不知道您想通了沒有，只要您把鬼影無形交給我們，從此江湖上無論您有什麼事情，我們殺家寨一定幫忙幫到底」

那老人頗為玩味的看著為首的中年漢子，「你是什麼人？」

那漢子見他問，拱手道：「殺家寨大當家手下二虎」

「哼，什麼阿貓阿狗的，都學著說人話了」

二虎聽言剛要發作，忽見那高牆之上已無人影。

又是一股風襲來，眾人急忙拔刀，四下打量，頓時間亂作一團。

那老者身法極其詭異，輾轉騰挪之間，形同鬼魅，待那老者身影消失之後，忽然有人喊了一聲：「那小孩子不見了！」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那老者早已到了數丈外的房梁之上。

右腋下夾著風起，左手拿著葫蘆仰天灌酒，大笑而去。

二虎急忙拿出弓來彎腰搭箭，一聲響箭，射向天空。「追！這老東西跑不遠！」

說完幾人縱馬追去

不一會兒，另外兩隊人馬也跟了過來。眾人縱馬疾馳，可依舊被那老者遠遠的甩在身後

風起被那老者抓著，心中倒也並不害怕，他感覺這老者應該是個好人，因為此時的兩個燒餅又回到了自己懷裡。

風起感覺老人的速度逐漸變慢，之前遠遠落下的眾人，距離也越來越近。

老者的呼吸也逐漸短促起來，來到一片樹林之前，老人把風起放了下來，用手捂住胸口，好似極為痛苦。

「老爺爺，你怎麼了」

老人一把推開風起，「小子，沿著我給你指的路，一路向前跑，不要回頭，會有一處斷崖，在懸崖邊等我」

「老爺爺，那你呢？你沒事兒吧」

「滾！婆婆媽媽的」

風起聞言，不敢再停留，沿著老人給指的方向一路狂奔。

與此同時，眾人也都策馬趕到來到樹林前，「大哥，那老頭子明顯撐不住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再跑，估計在這樹林子藏起來了」

「這樹林里會不會有什麼埋伏？」

聽聞此言為首的漢子，不由得思忖了起來。

二虎見狀開口道：「怕什麼？那老頭子除了跑得快點，毫無內力，武功連個臭魚爛蝦都比不過」

「是嗎？」

只聽樹林之中悠悠的，傳來了一聲那老者的聲音。

眾人急忙屏息凝神，朝前看去。

突然二虎感覺背後一涼，一道身影早已閃到他背後。一腳將他踹下馬去，奪了他的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