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茗淺沫共奔走 易門父子怒反目(四)

無茗淺沫共奔走 易門父子怒反目(四)

「逸軒此刻有難,你若趁機殺他,那便是乘人之危!你讓名劍門如何自處?」易凌風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所謂正派,利yu熏心,不敢明爭便暗放冷箭!爹,你教我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呢?你敢說,這些年你所做之事都是問心無愧么!」

「你……」

「我告訴你!什麼頂天立地,什麼問心無愧……我都沒有在你身上看到!對我言傳身教的,是雪谷伯伯!是你說的江湖敗類裴逸軒!是他們告訴我這個天地是乾淨的!」易凌風咬牙切齒地吼。吼著吼著,赤紅的眼眶裏便劃出淚來,「兩年前為什麼我要逃,因為我不想成為你!我不想見到一個骯髒不堪的易凌風!」

易霆該是怒極,氣得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過了許久,才一巴掌打了過去:「啪!」

易凌風幾乎被易霆打飛了,倒在地上。他的左臉迅速腫了起來。

想說的說完了,易凌風乾脆閉起眼睛,咬緊牙候着他爹的一頓棍棒。

然而易霆卻沒有再拿家法,他的眼神很暗淡,他整個人很疲憊。已經拿不起任何東西,只能深深吐了一口氣,往外走去。

經過雪穀神笛身旁時,易霆停頓片刻,卻什麼都沒說。

雪穀神笛走過去,玉笛穿過繩索。稍一運氣,綁在易凌風身上的繩索便如觸及刀鋒,一一斷裂:「凌風,你爹走了。」

易凌風猛然睜開眼睛,撐著身子做起來。背上的疼痛,不禁讓他的呼吸聲都有些顫抖。

雪穀神笛知道易凌風想要幹什麼,卻將他攔下:「你爹在氣頭上,什麼都聽不進去。先回房去處理傷口。」

「我……呃啊……」易凌風想掙開雪穀神笛的手,卻是徒勞。

待大夫將傷口包紮好,屋子裏只剩下易凌風和雪穀神笛。無奈易凌風的穴道被雪穀神笛封住,只能躺在床上。

「凌風,你今夜的話,太過了。」雪穀神笛把玩着他的玉笛,表情凝重,思緒卻彷彿飄得很遠。

「我說的都是真話,您知道,他也知道!」易凌風語氣很生硬。他急躁得很:如今這樣,他還怎麼幫逸軒?魔xing控制了他,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了?

雪穀神笛沉吟片刻,還是慢慢道來:「二十幾年前的易霆,就是現在的凌風,率真耿直。他也如你這般任xing妄為,如你這般叛逆不馴……他難道不了解你?他太了解你了。然他要背負起易姓家族,背負起名劍門。凌風,你是他的兒子,他也盼着你能懂他呀。名劍門在這二十幾年間迅速崛起,他的付出便是為了你ri后的安穩……」

「不要說了……」易凌風雙頰顫了顫,聲音都哽咽,「我懂!雪谷伯伯,我都知道。但是……雪谷伯伯,就因為知道,所以我更要任xing一點,不然……哪還有機會?就因為我知道以後是什麼樣子,所以……所以我一定要去救逸軒……因為只有他……」

易凌風哽咽得無法繼續說下去,安靜了許久。這期間雪穀神笛也不曾多一句話,靜靜等著。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然而今夜易凌風第二次掉淚:「只有他會記得……記得我現在的模樣。我救他,也是在保全自己……我怕總有一天,我會像我爹那樣……什麼都忘了……都忘了……」

「凌風……」

「雪谷伯伯,我完了……易凌風完了!請您告訴我爹,求他放我出去……等我回來后,就順了他的心,接下門主之位!」易凌風說完話,便大口大口地吸氣。

顫抖的呼吸聲,讓雪穀神笛聽着心酸。他想起二十幾年前,年少耿直的易霆與他在雪谷之中大醉三ri,便消失無蹤。

「凌風,我替你去救裴逸軒,你莫要同你爹做任何交易。聽到沒?」雪穀神笛之前便想說這句話,卻被易凌風打斷。

然此話一出,驚得易凌風一個激靈:「雪……雪谷伯伯,您說……」

「你可知神將薛琛?」雪穀神笛看着易凌風驚訝的神情,問道。

易凌風想了許久,又看向雪穀神笛:「沒聽說過。」

雪穀神笛倒也不覺得奇怪,繼續問道:「那墓回頭呢?」

「逸軒的師父,天瀾門門主。怎麼,有何關聯?」

雪穀神笛微微笑起,卻有些蒼涼:「我這一世,佩服過兩個人:一個是老元帥譚昊天,另一個,便是神將薛琛——裴逸軒的師父,墓回頭。墓回頭臨死之前,托我照顧好裴逸軒,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會再去殺他。」

「您……您的意思是……」臨死之前……臨死之前?墓老前輩走了么?那逸軒知道么?天啊,這到底怎麼回事?

然而易凌風亦是歡喜:雪谷伯伯內力深厚,若能出手相助,那便多一籌勝算。

雪穀神笛知道易凌風要問什麼,也不瞞着:「浮生城一戰,你前往梨花塢搬救兵。薛琛以一己之力,截住江湖六路,卻身受重傷。他將裴逸軒趕出師門,便是不想讓裴逸軒知道,他的死因。」

易凌風沉默了,理了理頭緒,大概清楚了整件事情。易凌風嘆:「當時就覺得他不對勁,那麼急着離開梨花塢……他都不跟我說!」

「薛琛瞞着他,就是怕他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雪穀神笛也嘆了一聲,饒是遺憾,「早知如此,又何必……」

「若他知道,那定是萬劫不復。」易凌風也嘆了一聲,「即便您能一次次救他,也要他想活下去才行。」

雪穀神笛輕笑了一聲:「能讓薛琛如此愛護,這裴逸軒,我真當要好好見識見識。凌風孩兒呆在家裏好好養傷,雪谷伯伯答應你,定會保裴逸軒周全。」

「……」易凌風心裏有些悶,這件事情,他真心不願袖手旁觀。片刻之後,他閉上眼睛,臉上已經學會的偽裝。雖然被制住穴道,周身動彈不得,易凌風還是轉頭看向雪穀神笛,努力笑笑,「多謝雪谷伯伯。」

雪穀神笛臉sè亦是一變,語氣微怒且帶着極深的無奈,快步離開:「哎,你爹真是要毀了你才甘心啊!」

雪穀神笛離去之前,與易霆淺談幾句,卻得不出任何結果。

該來的總要來。無論是易霆,還是易凌風:總有些話、不足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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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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