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實話實說
「誰在那裡！」
男子的聲音從黑暗的樹梢花叢後傳來，顯得異常低沉。
而一聽到這個聲音，甄嬛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快被人發現了，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拉著安陵容一起離開這倚梅園。
「姐姐，你先走！」
安陵容推了甄嬛一把，同時又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方才說話之人乃是皇上，如果你我就此離去，怕是會有變故，我留下來解釋，姐姐快回碎玉軒！」
「什麼？」
甄嬛聽到安陵容的話，整個人頓時一驚，腳下也是沒站穩，險些摔倒。
「來不及了，姐姐先走吧！」
安陵容把甄嬛俯扶穩，讓她趕緊回去。
甄嬛心中雖然感覺有所不妥，便也明白安陵容的意思。
她們雖然都沒有去赴宴，可是安陵容現在乃是「自由」之身，相比之下，自己是被皇后明令好好待在宮裡「養病」的。
這大雪天的，不在碎玉軒之中躺著，卻跑來此處摘梅祈願，若被人發現，自然是百口莫辯！
只是安陵容說那個男子乃是皇上，這讓甄嬛心中就很不安心！
可眼下已經來不及多想，甄嬛一咬牙，到底還是趁著夜色遮掩，一溜小跑了出去。
……
「剛才說話的可是你嗎？」
與此同時，皇帝隻身一人從梅花深處走了出來，見到是安陵容，不免有所失望，這還是說道：「逆風如解意……可是你說的？」
「嬪妾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安陵容先是恭恭敬敬行禮，隨後餘光一瞥就見不遠處有人影攢動，於是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回稟皇上，方才的詩詞並非臣妾所言，而是另有其人。」
「哦？」
果然，雍正一聽這話，瞬間就來了興趣，「那是何人？」
「回稟皇上，與嬪妾一同來此的是同住碎玉軒的莞姐姐。」
安陵容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不變，解釋道：「莞姐姐之前一直抱病在身，因此不得前往除夕之宴，嬪妾為照顧姐姐，得皇後娘娘體恤，也被免去赴宴，姐姐念及今日乃是除夕，時值歲末年初，雖無法得見皇上天顏，亦想虔誠祈禱上蒼，保佑吾皇，又聞得倚梅園中梅花開的極好，便摒退旁人，只與嬪妾只身前來……」
「罷了，你先起來吧。」
雍正聽到先前祈願之人乃是甄嬛，眼中已有異色，又聽到安陵容說，甄嬛是為了自己在此祝禱，眼中波動更甚。
反應過來后，皇帝先是讓安陵容起身，而後走近了些，就注意到了那被甄嬛掛在樹梢之上的剪影小像。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雍正一邊吟誦著這兩句詩詞，腦海中卻不自覺回想起了先前見到甄嬛時的場景，而後記憶飄遠，心中所思所念之人一陣模糊，隨即又變成了另一道明媚的身影。
安陵容看著雍正沉浸於回憶之中，便知道這位一定又是被勾起了對於純元皇后的思念。
她也不打擾皇帝，只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小，彷彿自己不在此處一般。
半晌過後，皇帝彷彿終於回過神來。
他見到安陵容還在一旁，略作沉吟，卻是道：「你有心了。」
這句話，卻是一語雙關，不僅僅是說安陵容陪伴甄嬛養病有心，同時安陵容能在這電光石火間讓甄嬛先行離去，而自己又留下來如實解釋，無一不透露出其沉穩與智慧。
雍正雖然沒有細問，但僅憑安陵容先前的回答也明白為何甄嬛不能留在此處。
畢竟甄嬛養病，乃是皇後下令，也可以說是皇后對於嬪妃的體恤恩賞。
倘若甄嬛此時被人發現在外走動，即便出發點是好的，往深了說，那也是違抗皇后之命！
皇帝也不希望在這種時候鬧出什麼亂子，所以，他對於安陵容的處事方式也是讚賞的。
而安陵容雖然隻身於此，卻並沒有攬功，而是實話實說，如今又有那樹上掛著的剪紙小像為證，雍正自然相信安陵容所言非虛。
「皇上謬讚，嬪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安陵容低著頭，語氣聽不出太大的起伏。
雍正又道：「你雖認為自己只是盡本分，可在朕看來，像你這般『實話實說』之人，卻是難能可貴！」
皇帝不吝於對安陵容進行褒獎，正說話間，他卻發現不遠處有人影閃過，當即眉頭一皺，沉聲喝道：「又是什麼人在那裡？還不給朕滾過來！」
皇帝這一次來倚梅園亂轉，還不許旁人跟著，就是因為先前在宴會上又想起了已故的純元皇后。
思念愛慕之人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同時又因飲酒導致有些醉意，皇帝心緒複雜，頗為痛苦，不願意應付宮中眾人，這才會來到倚梅園。
如果說見到安陵容，並聽聞甄嬛之事讓皇帝心中頗為喜悅，那麼那另一個在樹梢背後鬼鬼祟祟的人就讓皇帝感到不滿了。
一件事情，第一次發生是驚喜，第二次發生就有可能是驚嚇了！
「皇上饒命！」
余鶯兒本來躲在樹后，先前聽聞了甄嬛祈禱時所吟的詩詞，因其本就精通崑曲，對於那戲曲唱詞也是熟記於心，雖然不明白那詩詞之意究竟為何，但還是牢牢記下，想著日後或許有用。
誰知甄嬛前腳剛走，皇帝也來到了倚梅園！
這先是把余鶯兒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她轉念一想，又認為這或許是自己的機緣！
若是能抓住機會，指不定能翻身成為主子呢！
心中懷著這個想法，余鶯兒自然沒走，而是躲在一邊，試圖藉機能夠接近皇帝。
只不過，在這期間，雍正一直和安陵容說話，雙方聲音又刻意壓低，讓余鶯兒也是聽不真切。
同時，還沒等余鶯兒尋到能夠接近皇帝的機會，她就已經先一步被發現了！
「哼！」
雍正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的小宮女，卻是一聲冷哼，而後冷漠地問道：「你是此處宮女？」
「回、回稟皇上，奴婢是倚梅園中負責修剪花枝的宮女！」
余鶯兒雖然怕的要死，可皇帝問話，她自然不敢不答，只得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的來歷。
安陵容在皇帝身後，這會兒也是打量著余鶯兒。
長的不能說很好看，只是那眼睛大的出奇，此時說著話，還在不斷亂轉，顯然是在絞盡腦汁思考應對皇帝的主意。
上輩子，余氏就是撿了現成的便宜，這才能夠飛上枝頭。
而這一次，安陵容倒想看看余鶯兒還有沒有這樣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