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御下有道
甄嬛通過和安陵容這樣一番促膝長談,卻是在心中重新明確了自己的目標。
按照甄嬛原本的想法,她其實並不在意自己是否得寵,也不想與這滿宮妃嬪進行勾心鬥角。
只是安陵容的話沒錯,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避開就一定能夠避開的。
她雖無爭強之心,可卻架不住別人加以揣度啊!
屆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再後悔也終究晚矣!
「姐姐能有此心,自是最好。」
安陵容見甄嬛目光恢復堅定,不再如先前那般迷茫不安,心中也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選擇點破甄嬛與純元皇后的相似之處,想藉此來使甄嬛能夠認清皇帝,而後不會為情所困。
可卻不曾想甄嬛得知此事真相之後,竟有一瞬間表現出了擺爛的態度!
這並非是安陵容想要的結果,為此,她剛才勸說甄嬛的時候,也是絞盡腦汁,各種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在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甄嬛確實是聽勸了。
「妹妹不必操心我了,我到底比你大些,這些日子也總不是白活的。」
甄嬛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安陵容不必為自己過於憂慮。
對此,安陵容笑而不語。
她之前就和甄嬛把話說開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甄嬛,同時更是為了自己。
不過既然甄嬛認為自己全心全意都在幫襯她,安陵容也沒必要解釋。
有些事情並不需要特別分明,只要大家心中有數即可,也無需拿到檯面上來講。
正說話間,甄嬛神色忽然一動,卻是道:「對了,陵容,你可有看見淳兒啊?」
「並不曾見到。」
安陵容搖了搖頭,而後凝神回憶了一下,卻是有些不確定地道:「似乎自咱們離開景仁宮之時,淳常在便未曾隨行。」
她們前腳剛出來,轉頭就被夏冬春給堵住了,安陵容當時的注意力也主要集中在了夏冬春身上,對於淳常在,她本就不甚在意,自然也未曾特意尋找。
「唉,她應該不至於亂跑才對。」
甄嬛嘆了一口氣,一方面是擔心淳常在在宮裡亂走闖禍,同時又覺得明明是同一個宮裡的人,對方卻完全沒有跟隨她們一同回碎玉軒的意思,甚至也不讓宮女來知會一聲,當真是有些輕率了。
「淳常在雖然年歲還小,但看著甚是機靈,姐姐也無需擔心,左右是跑去玩兒了吧。」安陵容笑著安慰了一句,示意甄嬛大可以放寬心。
畢竟是正經的常在小主,哪怕淳常在滿宮裡亂轉,也不會有什麼後果的。
畢竟六宮的高位妃嬪在拜見皇后之時大家都見過了,總共就那麼幾個人,剩下的宮女、太監又如何敢為難淳常在呢?
「說的也是。」
甄嬛應了一句,隨後又對安陵容問道:「對了,關於寶鵑,妹妹打算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在她們出發去拜見皇后之前,甄嬛就已經對安陵容問過一次了。
那時候,安陵容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卻是打算觀望一下,只要寶鵑不再繼續作妖,自己也不是容不下她。
如今甄嬛再問,明顯是對寶鵑有了別樣的看法。
安陵容聽出了甄嬛的弦外之音,當下便說道:「且先留著,以觀後效吧,畢竟如今這檔口,若是將人送回內務府,只怕會令碎玉軒陷入六宮的矚目之中。」
本來要是沒有皇帝親自駕景仁宮,甄嬛最多也就是被華妃陰陽怪氣一番。
可皇帝都親自去景仁宮看她們了,只要不是傻子,大家都能猜出皇帝完全就是奔著甄嬛去的。
即便之後皇帝反應過來,帶著華妃便前往御花園遊園散心,但此舉怎麼看都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啊!
對於皇帝的舉動,大家自然是不敢評頭論足,可都知道皇上是因為見了甄嬛的面而跑路,背地裡自然就不知道怎麼說甄嬛了。
安陵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甄嬛也明白安陵容的意思,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
甄嬛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安陵容默默端起來已經涼了大半的茶水,直接給自己灌了半盞。
剛才說了這麼多話,她早已是口乾舌燥,眼下也需要好好歇一歇了。
「小主,寶鵑已經醒了,是否要她來繼續伺候安小主?」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崔槿汐的聲音,卻是前來報告寶鵑已經蘇醒的情況。
寶鵑被安陵容罰跪一夜,雖然如今這月份,夜間天氣並不寒涼,甚至還有些燥熱,可寶鵑為了在人前顯示出自己的無辜與可憐,卻是故意熬了一宿沒睡,最終呈現出「禁不住責罰而精疲力盡以致昏厥」的結果。
也是安陵容早已想好對策,一早便直接對甄嬛和盤托出此事,不然經過寶鵑這一遭,即便甄嬛沒有往心裡去,安陵容的形象也必定受到損失。
「妹妹你的意思呢?」
甄嬛現在自己的事情都有一堆,可不打算越俎代庖,左右寶鵑本身就是安陵容的宮女,是否要其繼續回來使喚,自然是安陵容說了算。
「我先回去瞧瞧,晚些再來與姐姐說話。」
安陵容對甄嬛笑了笑,而後便主動起身離座,往外走去。
「一切小心。」甄嬛把安陵容送到門口,又有一些不放心,卻是叮囑道:「若這蹄子還敢犯上,你直接來找我,大不了就攆回內務府去!」
對於寶鵑,甄嬛本來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緒,可因為對方几次被提及都是在嚼舌根,連帶她現在看寶鵑也是沒什麼好的印象。
「是。」安陵容答應下來。
守在門外的崔槿汐聽到了裡頭的動靜,卻是主動幫二人打開被關上的大門,而後便和甄嬛一同目送安陵容走回西配殿。
安陵容前腳剛回西配殿,才剛剛坐下,寶鵑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跪了一宿,可清醒了嗎?」
安陵容坐在椅子上,神情無喜無怒,卻是對寶鵑淡淡問了一句。
「小主,奴婢知錯了!」
寶鵑聞言,本就酸痛無比的兩條腿頓時一軟,整個人一下子軟倒在地,隨後便對安陵容連連磕頭。
「罷了,看來還是沒醒啊……」安陵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那未染蔻丹的指甲,復又笑了,「既然沒有醒,那就繼續去外頭跪著吧!」
「不不不!回稟小主,奴婢徹底清醒了!往後一定以小主之命是從,再也不敢有任何主張了!」
寶鵑一聽自己還要被繼續罰跪,表情瞬間一變,看著安陵容的目光更是流露出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畏懼。
而後只見寶鵑再度磕頭如搗蒜,同時又改換了說詞,表示自己將會從各種層面上順從安陵容的意志。
寶鵑不斷磕頭,且每一次都十分用力,安陵容一直沒有叫停,她也就一直不曾停止。
不一會兒,寶鵑便已經磕破了額頭,只見點點血跡滲出,配合著她那惶恐的表情,卻是顯得無比可憐。
「罷了。」
直到這個時候,安陵容才終於出聲打斷了寶鵑。
寶鵑聞言,如蒙大赦,整個人也是一下子倒在地上。
然而,安陵容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她心中倏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