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貌似故后
「姐姐的推測確有道理，正如姐姐所言，許是皇上看著姐姐，便不自覺地想起了『故人』，才會露出如此那般神色？」
安陵容聲音不大，但卻能夠讓甄嬛清晰聽見自己在說什麼。
「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甄嬛聽了安陵容的話，眉頭驟然一皺，隨即連忙追問起來。
她素日機敏，方才也只是因為感覺自己淪為了眾矢之的，方才惶惑不安。
如今稍微冷靜了一點之後，甄嬛一下子就感覺到安陵容似有未盡之意。
「姐姐，我與你是同日入宮的，此前自是不可能知曉什麼秘聞。」
安陵容先是搖了搖頭，而後話鋒一轉道：「不過入宮之後的種種流言蜚語，即便是我不想聽，卻也保不齊會飄進耳朵里呀。」
甄嬛聞言，臉色倏然一變，卻是道：「還請妹妹告訴我。」
安陵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起身前去窗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到無人在外走動，方鬆了一口氣。
她如此鄭重的態度，無形中又讓甄嬛心中一緊。
既然要如此小心留神，可見接下來要說的話必是不能輕易為外人所道之事啊！
安陵容重新回到甄嬛身邊，沉吟了片刻，說道：「我也是聽寶鵑那丫頭所說的，姐姐應該還記得，我之所以罰她，就是因為寶鵑胡言亂語，試圖挑撥我與淳常在不合。」
見到甄嬛頷首，安陵容繼續說道：「寶鵑當日便說，以姐姐的容貌，未來必將得寵，因此勸我要打壓淳常在，方能討得姐姐歡心，繼而從中獲益。」
「她怎麼會這麼說？」
甄嬛聽了這番話，臉上的困惑之色並未減弱，反倒是更甚了。
她雖然入宮就得了封號，但也只是常在的位分，並無太過出挑之處。
可寶鵑不過是一個內務府分來的宮女，居然就料定自己未來必定獲得聖寵，還在背後暗中攛掇安陵容巴結自己……
這讓甄嬛在感嘆寶鵑心機果然不淺的同時亦是更加不解。
不過隨後甄嬛就一下子想起了安陵容的話，皇上看著自己的目光分明是猶如睹物思人一般……
再結合寶鵑的話，難不成，寶鵑居然知道內幕？
「我當時心中也是好奇，於是便追問了一番，寶鵑只說當日大選之時，皇上對一位秀女一見傾心，而後便有流言不知從何處而生，說這秀女樣貌像極了先皇后。」
安陵容的聲音在一旁傳來，音量不大，可卻一下子讓甄嬛如遭雷擊。
「像極了先皇后……我？」
甄嬛瞪大眼睛，看向安陵容的眼神滿是驚愕。
她先前是有過各種猜想，但無論是何種猜測，甄嬛可都沒有往已故的純元皇後身上去靠攏啊！
一方面是因為純元皇后早已過去多年，距離過於遙遠，再有就是在此次大選之前，甄嬛雖是官家小姐，卻也不曾接觸過這種皇家之事。
因此在聽到安陵容這麼說之前，甄嬛是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的！
「不知姐姐是否還記得芳若姑姑當日教導我們禮儀之時，曾說過的話？」
安陵容見甄嬛面露震驚之色，卻是進一步給出提示。
「這……芳若姑姑說了許多話，我亦不曾一一記得，還請妹妹明言！」
甄嬛皺眉思索，可惜思量了半晌，還是不明白安陵容所指的到底是什麼事情，於是就想讓安陵容直說。
安陵容也並非是故意吊甄嬛胃口，只是先提起芳若姑姑，也好更加方便她接下來的話。
「芳若姑姑在教導我們宮規禮儀之前，卻是有對著我們介紹過六宮主位都有哪些娘娘。」
見甄嬛點頭，安陵容繼續說道：「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記得按照芳若姑姑的說法，如今的皇後娘娘乃是先皇后的妹妹，純元皇后才是皇上的嫡福晉，可惜，天不假年……」
安陵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聰慧如甄嬛，自然是什麼都明白了。
「所以，當日大選之時，皇上會對我表現出興趣，以及皇太后的震驚，全都是源於我樣貌相似純元皇后之故？」
縱使心中已有答案，甄嬛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依舊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不過這麼一說，皇帝對自己的高度關注，太后當時的刁難，今日拜見皇后之時皇后的異樣反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能夠說得通了。
「我竟不知會有這樣的緣故，這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禍？」
甄嬛喃喃自語，臉上所浮現出的黯然之色也是絲毫不假掩飾。
她先前雖然因為被皇帝一直盯著而感到害怕、擔憂，可心中也未嘗沒有一絲絲幻想。
也許，皇帝真的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如此？
可是被安陵容這麼一番分析之後，甄嬛總不能自欺欺人地認為皇帝會對自己一見鍾情。
相反，皇帝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樣貌，她才會入宮！
如今一入宮門深似海，甄嬛是真的有些彷徨了。
「姐姐切不可這麼說呀！」
安陵容故意將這些內情在此刻道破，主要是為了讓甄嬛清醒，可不是要讓她意志消沉。
見甄嬛並未因自己的話而有任何動容，安陵容說道：「且不說這一切是我等根據外界流言推測而出，便真的如此，姐姐能與純元皇后貌似，這何嘗不是老天爺給的造化？」
「什麼意思？」
甄嬛自嘲一笑，啞聲道：「就因為我生了這張臉，我便該感恩戴德，並以此邀寵？」
她從自己的美夢中醒了過來，同時也恢復了些許理智。
身為大理寺卿之女，從小便熟讀詩書，甄嬛自有傲骨在身！
若以色侍人，不得長久不說，更是將自己置如玩物一般的境地。
她寧願自己一生無寵，在這六宮之中終老此生，也決計做不出那般手段的。
「姐姐如果這麼說，可就真是誤會我了。」
安陵容聽出了甄嬛的語氣中夾雜著絲絲嘲諷，心中卻不為所動。
同樣的話，如果是對上輩子的自己說，只怕自己早就代入進去了。
但已經經歷了一世深宮浮沉，安陵容的心早已變得無比堅定。
任旁人如何說，只要自己不為所動，一切皆是枉然！
「你說吧。」
甄嬛懶懶地靠在炕上，神情已經變得很是淡漠，頗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