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二

昂驅車趕到外國語學院的時候，靜已經站在門外等待了。幾個男生遠遠地看著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靜，其中一個頭戴紫色鴨舌帽，身穿穿白T恤，黑色短褲的小帥哥站在靜旁邊嘻嘻哈哈地跟靜搭訕，男孩不時表現出誇張的動作，街舞的氣質表露無疑。靜輕抿著嘴角，臉上笑意盈盈。昂看著連口水都流出來的明，掏出手紙輕輕地給他擦去。藍色GTR轉了一個彎優雅地停在靜面前。靜朝著男孩笑道：「接我的人來了，對不起嘍！」男孩顯然沒料到這麼一輛豪華跑車停在面前，然而更令他吃驚地是從車上下來的那個白衣男子，昂從容地撩了一下額前的劉海，修長的胳膊把靜攬了過去，看都沒正眼看男孩一眼，而靜小鳥依人一般緊緊依偎著昂，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神情。男孩頓時湧起一股強烈地挫敗感，因為眼前這個男子渾身上下透露出的那種貴族氣質根本就不是他能比得了的，與昂相比，他更像是伴在皓月邊的一顆星星，哪怕再亮也只會淹沒在明月的光輝里。坐在駕駛席上，昂在啟動車子一剎，眼角不經意地掃了一下後視鏡里站著的那個男生，發動引擎離開了。

「阿···阿嚏」，明鼻孔里痒痒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明一下就從夢中醒了過來，「誰···誰敢捉弄我？」明大聲地興師問罪，他扒著前座看著正嘻嘻偷笑的靜。「好啊，敢捉弄我，靜，我可饒不了你。」明撓著靜的痒痒，靜哈哈笑著左躲右閃，然而車內的空間畢竟有限，終究還是逃脫不了明的魔掌，嘻嘻哈哈地笑聲此起彼伏。昂很專心地開著車，明和靜停下了打鬧。昂問道：「還去老地方？」明道：「當然了，今晚不醉不歸，慶祝我逃離虎口，哈哈！」靜皺眉道：「什麼，你逃離虎口，怎麼說的那麼難聽？」明擺手道：「罷了，別提了，反正今天開始是我歐陽明重獲新生之時，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哈哈。」

南鑼鼓巷，北京最有名氣的老衚衕，古老的小四合院和仿古的小亭樓建築將這裡點綴的猶如另一個世界，諾大而繁華的北京，現代建築鱗次櫛比，而在這裡，卻有著保存最完整的四合院，若說北京是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南鑼鼓巷就像是天然去雕飾的小家碧玉，給人一種鉛華洗盡的感覺。逛北京城，若是沒有轉轉皇城根下的這些小格子天井，那就真是枉來一遭。老北京的韻味，全在這些弄堂似的小衚衕里。巷子里平時行走的只是些人力三輪車和一些騎著自行車金髮碧眼的外國觀光客。昂把車停在一處小衚衕里鎖好車，三人步行在這個多少有些擁擠的小巷子。「嘿，鐵皮猴子，你們看，這家店還在嗯。」明指著賣鐵皮猴子的小店，「小時候，昂這傢伙非得跟我搶那隻兔爺，哈哈！」明的笑聲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一陣嘖嘖的讚歎聲，兩個風度翩翩的少年簇擁著一位白雪公主般的女孩，左邊這個穿著藍色T恤的少年，長發飄飄，一雙藍色的眸子，尤其是掛在嘴角的那一絲懶洋洋地淺笑，散發著混血兒那股特有的魅力；右邊那位白色襯衣的男子，高貴俊美地猶如來自童話里的白馬王子，舉手投足都顯得那麼高貴典雅，被簇擁在中間的女孩，明眸皓齒，淺笑顧盼，明艷不可方物。眾行人都以為是某幾位電視明星，相機的咔嚓聲不絕於耳，謀殺了不少珍貴的膠捲。

「藍調酒吧，哈，還在這裡呀！」明一個箭步搶在昂和靜前走了進去。一切都還是老樣子，牆壁上懸挂著貓王普萊斯里的大幅海報，搖滾明星的海報照片歪歪斜斜的掛在牆上，成群地年輕人喝酒聊天，不僅有中國人，大批操著異國口音的外國人也聚在這裡。酒吧的老闆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加拿大白人，老闆顯然發現了他們，迎了過來說著純正地北京腔道：「哦，安迪，好久不見呀！」昂笑著道：「傑克叔叔，生意興隆呀！」說著兩人來了個擁抱，傑克看著靜道：「my，god，我的仙女，你又變漂亮了，靜。」靜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傑克的擁抱。看著另外這位，傑克楞了一下道：「這位是？」哈哈，昂和靜相視而笑。明裝作生氣地道：「好啊，傑克叔叔，就知道安迪和靜，忘了瑞克了。」傑克沉思了片刻驚喜地道：「哦，瑞克，瑞克，歐陽明。」明繼而笑道：「哈哈，我就說嘛，傑克叔叔怎麼能忘了我呢！」傑克上下打量著明道：「哇，當時還是那麼小的孩子，現在長這麼高了。」說完，兩人來了個擁抱。

「喝什麼？我請客。」傑克拉著明坐在吧台前，靜道：「那怎麼好意思呢？」傑克執意地道：「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都什麼關係了，傑克叔叔怎麼能收你們的錢呢！」

「叔叔，我要一杯馬蒂尼。」歐陽明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上，昂也坐下道：「一杯香檳，一杯冰鎮橙汁。」傑克朝著侍應生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侍應生遲疑地道：「可是，老闆，還沒給錢呢？」傑克一揮手道：「記在我賬上，快去。」侍應生招呼調酒師，沒過多久，就端著盤子回來了。「哇，舒服，還是叔叔這裡的馬蒂尼正宗。」歐陽明咂了咂嘴，傑克笑道：「臭小子，別奉承叔叔了，誰都知道羅馬的馬蒂尼才是最正宗的，取笑叔叔嗎？」歐陽明笑：「怎麼會呢，不過叔叔這裡的馬蒂尼的確是北京味道最好的呢！」說著朝著李昂眨了眨眼，李昂一直端著香檳品嘗看到明的眼神，「嗯，香檳很好喝。」歐陽明差點沒被李昂這句話給氣死，傑克更是哈哈大笑。歐陽明也只好嘻嘻地賠笑。

「嘿，這位小姐，沒見過你呀！」一個身著黑色上衣的長發男人坐在靜的身邊，看著正在吸橙汁的靜，靜側頭看到他一臉色迷迷地樣子，鄙夷地甩了甩頭髮。長發男人吃了個閉門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接著追問道：「小姐叫什麼名字？喝橙汁多不過癮，我請你喝雞尾酒怎麼樣？」說著就摸到了靜的手上，身子挨了過來。靜一把掙脫他的手，一杯橙汁潑在他的臉上，長發男人騰地站起來，攥住靜的右手罵道：「好膽，你個臭婊子，老子看得起你才請你喝酒，竟敢拿橙汁潑我，給我道歉。」酒吧里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紛紛圍了過來，傑克急忙走了過來拉著長發男人,「兄弟，給我個面子，別在這鬧事，鬆開這位小姐。」長發男人一把推開傑克，「你是什麼東西，老子用不著你管。」李昂走了上來，「鬆開你的狗爪子。」長發男人看著這個穿著白襯衫，低著頭的男子，「臭小子，你說什麼？再給老子說一遍聽聽？」李昂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松——開——你——的——狗——爪——子。」長發男子首次看清眼前這個人的面容，蒼白俊秀的臉變得鐵青，「哼，小白臉，她潑了我，好好地道歉，否則饒不了她。」李昂一拳打在長發男人的臉上，把靜拉了過來，長發男人突然挨了一拳，一個趔趄，左半邊臉變得紅腫，「臭小子，你···」還沒說完，又是一拳重重地落在鼻子上，長發男人立刻跌了個倒栽蔥，汩汩地鼻血流了出來。

「小子，想打架，你找錯人了，我可是空手道三段。」歐陽明端著馬蒂尼，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長發男人，長發男人坐了起來，擦著鼻子上的血跡，「你···你們···走著瞧，我·····忘不了···你們。」長發男人分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酒吧里的人哄堂大笑。李昂坐下來，接著端起香檳，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歐陽明湊到靜身邊悄聲道：「跟你出來真是不走運。」靜一拳打在歐陽明身上，「口沒遮攔，非得好好教訓你不成。」歐陽明疼地哎呦哎呦叫了出來，「不好啦，美女打人了，美女打人了，大家快跑啊！」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

傑克把他們三人送到門外，不好意思地道：「真對不起了靜，給你添這個麻煩···」靜笑著道：「傑克叔叔，這件事不怪你，沒事的。」歐陽明道：「叔叔回去吧！我們自己走就是了，拜拜。」傑克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轉身回了酒吧。昂一聲不吭的開著車，本來就寂靜的車廂，變得有幾分陰森，靜打開車內的小燈，昂忽然怒道：「關了它。」靜嚇了一跳，立刻把燈關了，歐陽明知道昂在生氣，但這是昂跟靜之間的事，他不好插嘴，他也知道這時候的昂，就像是一頭受傷的獅子，誰靠近就會有危險。靜沒想到昂會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裡，她沒想到昂會這麼在乎這件事。「昂，我···」靜唯唯諾諾地，一直沒說出來。昂吼道：「你別說了。」靜頓時噤若寒蟬，歐陽明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靜的眼淚立時就在眼眶裡打轉，昂生氣了，她最害怕的就是昂生氣，「哭，就知道哭。」昂吼道。靜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打濕了她的連衣裙。

昂把車子停在別墅門口，「下車，你們都下車。」明疑惑地道：「昂，怎麼不把車開進去？」靜在後邊一把抱住李昂，哭道：「昂，你別這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昂掙開靜的雙手冷冷地道：「下車。」靜欲再次撲過去，歐陽明一把抓住了她，搖了搖頭。靜只好跟明下車。車門剛剛關閉，GTR馬達刺耳的咆哮聲響徹夜空，歐陽明攬著靜的肩膀，「進去吧！讓昂出去散散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