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空氣，逐漸凝固！

上山的路不是很好走，但兩人都沒在意這個。

沈酥月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她能叫出大多數植物的名字，有的更是忍不住上手採集。

「呀，這裡還有瓊花！張煜你實在太幸運啦！」

張煜在前面警惕的開路，防止有蛇、毒蟲什麼的擋路，沈酥月素白小手中捏著一朵漂亮的白花，張煜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是我的幸運？」

沈酥月小手利落的摘下一些她說的瓊花和枝葉，「瓊花有解毒止癢、活血化瘀的功效，感冒了喝點瓊花茶都不用吃藥，瓊花是很好的跌打損傷葯，等我們回去提煉出來一些，以後你受傷就有葯可以用啦。」

張煜黑著臉幫著沈酥月摘，沒有容器，他倆也拿不多少，他從旁拽下幾根枝條快速在手裡編著，時間有限，就做個簡易的小筐吧。

「有你這麼咒人的么，我要是受傷退賽了，看你怎麼辦！」

沈酥月吐了吐舌頭，植物多的地方在她看來就是寶藏，有不少藥性微弱的植物，還能臨時充當一下烹飪食物的調料呢。

「張煜，我還沒問你呢，你怎麼會漂流到島上的？」這事沈酥月先前已經大概猜到了，二人關係拉近，她這才問了出來。

二人登山進度很奇怪，一旦沈酥月看到什麼想要採摘的植物時，張煜就停下編織小筐，再次前進時，他就拿著木棍在前面探路。

張煜稍稍沉默過後就隨意道：「我是想跳江的，結果沒死成，莫名其妙的漂流到了這裡。」

感覺張煜沒有明顯的變化，沈酥月這才鬆了口氣，張煜心裡有事，她是能看出來的。

把傷疤揭開了，毒素清理出去，好的才更快。

「遇到什麼事了？這麼想不開？不會是為情所困吧？」沈酥月無意識的撕扯著瓊花的葉子。

張煜頭也不回的開路，他也需要與人交流，將積壓在大腦中影響他情緒的垃圾排泄出去。

「能有什麼事，窮唄，無能唄…」他很坦然的慢慢敘說著。

其實有時候見到想尋短見的人，真應該出手救下來，人都有走進自己的思想誤區的時候，解開了也就沒什麼了。

為了一些事平白無故丟掉只有幾十年的小命，實在太不值了！

等張煜說完，他們都走到半山腰了，幾十米的山而已，再難走，一會也就到了。

四季島的環境很是奇特，山腳是亞熱帶雨林，山腰就沒那麼多植被了。

「你應該跟叔叔阿姨多溝通的。」沈酥月不知想到了什麼，心情都不怎麼好了。

張煜搖搖頭，苦澀一笑：「溝通不了，我老爹就想讓我走出山村，在城市裡紮根。

可我呢？我是想回村裡啊，繼承我老爹的兩座山地，我能活成逍遙小神仙你信不信！」

「唉…」張煜長長嘆息一聲。

「城裡有什麼好的，吃著蟲子都不吃的蔬菜和沒有肉味的肉，呼吸著污濁的空氣，承受的各種電器的輻射。

每天一睜眼想的就是上班和賺錢，見到領導點頭哈腰，見到同事掛上一層虛偽的面具，你說說，這麼活著真的有意思嗎？」

被張煜倒了一堆負面情緒的沈酥月也受影響了，附和道：「是挺沒意思的。」

張煜總結道：「所以啊，人就該狠心一點，等我回去寧可被我老爹吊起來打兩天，也不去城市裡遭罪了！」

這番對話同樣勾起了直播間諸多網友的內心，喜歡看荒野求生的，幾乎都是在城市中打拚的人。

水友：

「張煜的自殺，我理解了，他與我們每個人都差不多，被父母家人的親情綁架，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過著自己厭惡的生活。」

「我也是農村出來的，打拚到現在也算有房有車了，可回頭看看，我卻沒有一點高興的心情，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們國家人口太多，實在太卷了，不努力真的會被慢慢淘汰的。」

「樓上的你還沒看明白，就算你成功了又怎麼樣？那是你想要的嗎？」

「哥哥姐姐們，我們初中今天放假，你們的意思是不是在說不能一味聽父母的？」

「呃，小同學不能這麼想，你最起碼得有能力了，才能嘗試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我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原本我還挺沾沾自喜的，感覺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條件，今天聽了張煜這樣說，突然感覺那些身外的東西不香了，虛榮和名利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

「大哥，你不要可以給我，我把你送去農村，你以後的生活開銷我包了，你現在遭的罪，我幫你承受。」

「我跟張煜一樣，也是事業單位的普通人員，張煜說的對，別人看中的鐵飯碗，其實真就是那麼回事，比起失去的，簡直一文不值！」

……

直播間已經淪為了大型人生感悟現場，望海村的農戶中，張振才吧嗒著嘴裡的旱煙，臉上儘是反思之色。

他對老伴吳秀麗苦笑道：「以前我們家有錢時，我恨不得抽最好的煙，可仔細想想，還是這旱煙最舒服，我們都錯了，不該讓孩子活成我們希望的樣子，他有他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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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秀麗抹掉臉上不斷流下的眼淚，「我們確實錯了，是方向錯了，當初就應該及時收手不再貪心擴大養殖規模，存一些錢，兒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張振才吧嗒了口煙，「我打電話聽說那個節目組給小魚的房子申請了一次延期還款，你說我們要不要再養點什麼幫幫兒子？」

吳秀麗看著顯示屏中渾身散發抑鬱氣息的張煜，「我們可以養點，但這回不用管他了，他想回來就回來，想在哪就在哪，想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給他自由，讓他決定他的人生吧。」

張振才也跟著看去，眼中卻露出些許期待，「這女娃除了太漂亮，其他都還不錯，他們關係也越來越好，不知道他倆能不能成…」

……

四季島上。

「你買的什麼小區啊，怎麼那麼想不開，買了個超出自己還款能力的房子？」沈酥月不想沉浸在那種想自殺的壓抑氣氛中，轉移話題道。

張煜抬頭張望，快到山頂了，已經沒什麼樹了，這兒的地質好像有點特殊呢。

他隨口道：「叫江河花園小區，在我們那算是很不錯的，我老媽說要給我點壓力，就買了那裡的房子，還聽了售樓小姐的建議，辦了二十年的貸款。」

沈酥月瞬間停在了那裡，她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

張煜回頭：「怎麼了？」

沈酥月哭笑不得道：「那是我家開發的小區。」

張煜：「……」

空氣，逐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