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2章 冰冷的密室

第2602章 冰冷的密室

晚餐的氛圍有些尷尬,女公爵急於向沈韶說明案件的具體情況,而又試圖避免讓恩竹過多地參與其中——她不想暴露自己的難堪,怕這傢伙也趁火打劫。

「其實沈探員你沒必要讓恩上校參與這次的案件。」,女公爵挖了一小勺餐后甜品說道,「有什麼需要協助的,找我就夠了,雖然我算是涉案人員,但我不會對你隱瞞什麼,這點你大可相信我。」

沈韶嘆了一口氣:「不是我故意想讓他參與,是他自己要跟過來的。」

「哎呀,夫人的嘴還是這麼硬,我這不是擔心你么?」,上校賤嗖嗖地壞笑道,「你之前幾次都差點兒被扣在這兒強制休假,萬一這趟也一樣十天半個月回不了家怎麼辦?我可不想一個人獨守空房!」

女公爵翻他一個白眼,說這次情況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

沈韶心說狗改不了吃屎,我才不會信你這個有綁架和隱瞞真相、窩藏爆炸案罪犯前科的傢伙,我當然要帶上能夠為我提供一手案件線索的恩委員長。

「不過,女公爵大人您也不必向我說太多案情。」,沈韶假裝微笑地看向【自己人】女公爵,「我還是更喜歡自己去找一手的線索,轉述的內容很容易帶有主觀判斷,反而會影響偵破進度。」

女公爵立刻擺手說自己不會再多嘴:「那晚餐后,我就帶沈探員去一下案發現場吧,我們盡量不要浪費時間。」

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急,一定是死者家屬親戚的壓力讓她心煩意亂,軍官就這個點好奇地詢問:「女公爵大人似乎很急?連我們舟車勞頓都不體諒一下了?」

「你們是不知道那幫傢伙有多煩人!」,她煩躁地撂下甜品勺,「還用這件事威脅我,說要是不能迅速抓到兇犯,就要去大殿彈劾,說我們卡斯諾城的治安狀況不好,找人提名改革試點!」

恩竹和沈韶面面相覷,兩個人心裡想的是同一件事——女公爵怕的並非改革試點本身,而是被作為改革試點的代價,是要交出城邦所有的管理記錄和工具,包括那個「安全」資料庫。

之前那幾個被作為改革試點的鎮子,除了須磨鎮是長公主的表妹夫在龍襲事件之後、聖上下旨之前就主動讓出的以外,其他的試點鎮都多多少少是因為當地貴族出了點問題、或是撞上什麼特殊的案件和事件,從而導致封地被削減或直接剝奪,用於作為改革的區塊。

相比煩人的親戚來說,女公爵更擔心這次的案件會影響她對卡斯諾城的控制,甚至擔心會因此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她手上的那個「安全」資料庫里,恐怕藏有不少灰色甚至黑色地帶的線索和證據,萬一事情搞大,這個金元寶就會在她懷裡隨時變成一個炸彈。

這次的案件本來她沒放在心上,卻不曾料到受害者之中包括了一個她的侄子,女公爵二伯的兒子,一個沒有封地的侯爵二代——這個【當地治安事件】一下子變成了嚴重的【貴族遇害】事件。

女公爵反應迅速,在被別人捅上去之前她立刻聯繫了諦聽探長報案,一旦案件落入諦聽手裡,就會變成絕密調查模式,這樣一來她的叔伯和其他政府部門包括治安系統在內,就會無法得知其中的細節或公然利用案件具體內容來做文章。

這一點,沈韶在拿到這個案子的瞬間就想到了,她也因此多留了個心眼——女公爵在這個案子里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吃好了。」,沈韶拿起餐巾擦嘴,「女公爵大人,還請您帶我去一趟現場,我相信那裡一定是【完好如初】,甚至屍體都沒有被移動過吧?」

女公爵有些驚訝:「是的,連屍檢都還沒有做,只是做了人臉數據採集以識別受害者身份……沈探員是怎麼知道的?」

沈韶微笑著回答她:「因為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讓除了有保密性質等諦聽以外的人,知道任何案件的細節。」

……

「瀾漱生物醫藥公司……」,沈韶看著眼前的建築物大門標牌,她在來的路上一直在檢索資料,兩隻手忙得不是在打代碼就是在划全息屏,連水都是恩竹看她嘴唇起了皮,插了吸管遞到嘴邊喂的。

女公爵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銀色的金屬門禁卡,刷開了這棟建築物的大門:「發現屍體的時間是早上九點零二分,瀾漱生物醫藥公司剛上班的員工,按例到冷庫來拿實驗用的藥劑,一打開三號冷庫的門,就看到了屍體。」

「這位員工還挺勤勞的。」,沈韶稱讚著開玩笑道,「一般來說不都是九點打卡上班,九點零一開始coffeebreak,然後一直摸魚到十點,再正式開工的嗎?」

女公爵沒上過班所以沒聽懂這個梗,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恩竹摸了摸下巴接上話:「估計是因為他們剛換了老闆,新官上任三把火,考勤和管理都比較嚴格,所以員工才如此殷勤吧……」

沈韶在收集資料的時候發現,瀾漱生物醫藥原本是樊月初名下的新公司,是去年北城科技園區動土后第一批受邀進駐的企業之一,今年一月大樓才剛剪綵,計劃四月遷入,員工們剛剛收拾好自己的辦公桌和實驗室,大老闆就突然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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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月初身故后,由於他還沒有結婚沒有子嗣,父親是官員不得經商,於是瀾漱醫藥就成了他母親的資產,這個貴族女子不懂經營,在喪子之痛下更是無心操持,於是尋求職業經理人的幫助,並且在圈子裡問有沒有願意接手部分股份的人。

樊月初的死亡在上流社會負面影響太大,貴族圈子裡的人礙於面子,都不太願意和他家扯上關係,於是樊月初的母親就直接來問了城北科技園的同僚和友商。

株樹塔作為科技園開發商象徵性地吃下了12%的股份,女公爵的叔伯堂親們則拿下了48%的股份,剩下的40%里,樊月初的母親保留了20%,其餘的20%轉為員工持股計劃,以此留住那些能夠產出價值的技術專家和高級管理人員。

作為最大的股東聯合體,女公爵的叔伯堂親們掌握了董事會的絕對話語權,他們派出了女公爵的一個有著侯爵世子頭銜的侄子,也就是本案受害人之一的奎尼泊,作為新的執行總裁,美其名曰練手。

沒想到,奎尼泊才剛玩了兩個月的霸總過家家,就毫無徵兆地曝屍在了自家公司的藥品冷庫里。

「這一路過來都是有監控的。」,女公爵指著從大門進來之後一路的攝像頭,「但是發現屍體前一天晚上的錄像卻恰好出了問題,當晚城北科技園區的能源網維修,所以缺失了三個小時的記錄。」

三個人乘坐電梯來到大樓的地下層。

女公爵用手一指前方的一個密封金屬保險門:「這就是發現屍體的三號冷庫,門口那隻鞋子是發現屍體的員工嚇掉的。」

沈韶激動地讚歎:「連這都保留了沒有動!要是所有的案發現場都能被像您一樣機智的人如此保護好該有多棒!」

女公爵被這肯定她能力的恭維誇到了爽點,得意地抬起下巴繼續說道:「裡面也是一樣,一絲一毫都沒有動過,連後來到這兒採集面部數據的治安警察,都是全身套齊了隔離服進來的,保證不會有多餘的什麼指紋啊毛髮之類的東西污染。」

三人也在隨從護衛的幫助下,在衣物外面套上了隔離服,用門禁卡開啟了案發現場三號冷庫的大門。

沈韶剛一進入,就立刻理解了那個來開冷庫的員工為什麼會嚇得鞋都跑掉了。

四具屍體被堆疊著扔在冷庫一進門的地板上,每具屍體都是正面朝上平躺的姿勢,三具在下,一具在上橫貫垂直於另外三具,其中擺在最上面的就是奎尼泊。

奎尼泊的屍體四肢蠟黃髮白,面部充血,眼球爆凸,脖子上有清晰的勒痕和吉川線(被勒住的受害者自己的手在脖子上製造的抓痕),屍體身上的衣服被剝去,只剩下一條內褲。

沈韶注意到另外的三具屍體卻不同,他們面目平靜,沒有明顯外傷,雖然也是被剝得只剩下內褲,但是死狀完全不同。

「這三個是前段時間以注射死刑處死的死刑犯。」,女公爵看著蹲在地上檢查屍體的沈韶說道,「屍體被瀾漱生物醫藥買下,存放在六號冷庫里,作為人體標本,用於科研教學用途……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三號冷庫里,這裡明明只是放試劑藥品的冷庫而已。」

軍官抬了抬眉毛:「所以說,其實真正的被害的死者,只有奎尼泊一個人?」

「是的。」,女公爵點頭道,「監控顯示奎尼泊是前一天晚上零點二十四分從大門刷門禁獨自進入,二十六分進入三號冷庫,零點三十分能源網維修,三點三十分能源網恢復,期間冷庫有備用能源以保溫,大樓其他設備均進入休眠模式。」

沈韶提問門禁是否也進入休眠模式。

「哦對,門禁機器是自帶能源結晶和本地存儲器的,所以並沒有完全休眠,只是不能實時上傳門禁數據而已。」,女公爵回答道,「在這能源網維修的三個小時內,門禁系統的本地存儲記錄顯示,並沒有人進出過這裡。」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密室?」,上校驚呼道,「整個冷庫只有奎尼泊一個人,而且期間沒有人進出,這是密室殺人案!」

沈韶翻看著死刑犯的屍體,看著他們手臂上的注射針孔,隨即又注意到了他們身上的一些壓痕和抓痕,微微皺眉。

「所有的密室殺人案,都不是真正的密室。」,她站了起來說道,「如果如女公爵大人所述,這個現場沒有經過任何污染,那麼我有理由懷疑,這個地方很可能並非是真正的案發第一現場。」

女公爵和恩竹都驚訝地問她為什麼這麼說。

沈韶深吸一口氣,她表示先要女公爵回答她幾個其他的問題:「女公爵大人,我有三個問題想要問你。」

「沈探員請說,只要是能儘快偵破案件的問題,我不會隱瞞任何事。」

沈韶抬起一根手指:「第一,我想知道這三個死刑犯都是因為什麼罪名,被判處的死刑?又是什麼時候執行的?」

女公爵回答道:「暴力姦汙致人死亡,四月底行的刑,三個人都是。」

「好,我知道了。」,沈韶點了點頭,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請問奎尼泊是否在卡斯諾城邦有其他控股的企業或者管理權?特別是農業方面的?」

女公爵感覺有些奇怪,心說這和農業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如實回答:「有,他還管理著一個無土水稻農場,我記得就在科技園的北面,車程半小時左右。」

沈韶點了點頭:「果然沒錯。」

她又豎起三根手指:「最後,我想問的這個問題,恐怕有些冒犯,女公爵大人您估計不好回答,所以我先保留,等我確認您對抓到罪犯的決心之後再說。」

女公爵皺起了眉,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沈探員你到底是想到什麼可能性了?而且這和農業有什麼關係?」

沈韶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在一具屍體的身下小心地抽出了一片細長的葉子。

「這是……水稻吧?」,軍官在農業作為支柱產業的須磨鎮任行政長官,多少懂得一些相關的常識。

沈韶點了點頭:「沒錯,二位請看葉尖的這個位置。」

「凹陷……?」,女公爵皺著眉查看,「葉尖有一段收縮進去了。」

沈韶點了點頭:「家母在王城郊外有一個農莊,裡面也種了水稻,所以我聽農莊的農業專家講過一些關於水稻的常識。」

她指著葉片上的凹陷解釋道:「這叫【葫蘆葉】,一般來說出現在水稻發育周期的幼穗分化期之前,這個階段被稱為分櫱期,時間大約是六月到七月。」

「等等,死刑犯是四月底行刑,之後就被買下送到冷庫,他們身上為什麼會有六七月才有的葫蘆葉形態的水稻葉?!」,上校立刻反應了過來,吃驚地問道。

女公爵也瞬間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這、這確定是從死刑犯身上找到的嗎?會不會疊屍體的時候,從奎尼泊身上掉下來沾在上面的?」

「如果是搬運屍體的時候,從奎尼泊身上掉下來的,為什麼會沾在墊於奎尼泊身下的屍體後下方、臀部到大腿根部內側的位置呢?」,沈韶指出了關鍵疑點,「就算是先掉在地上再沾在後面,也應該是沾在表面,而不會出現在這種卡縫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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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總有案子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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