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功曹
潞府的牌子已經遙遙在望。
王牧之收拾心情，小心翼翼的向著那老婆子所指的方向而去。
從那一抹黃的村子里出來后，外界的色彩其實又變成了灰黑色，一路上甚至被這種色彩將心情壓抑的有些煩躁。
似乎從王牧之來到這死地，外界就一直若有若無影響著王牧之的情緒，只是這種感染是輕微的，毫無察覺的。
直到剛剛王牧之有了小情緒，他猛的意識到這一點，低聲喃喃道：「此地不宜久留。」
轉過潞府的界牌，前面已然出現一座漆黑的莊園。
王牧之隱去身形，莊園前立了兩座巨大的黑色石怪，背身雙翼，鳥頭，兩手拿釘鎚，似是此地看門護院的標誌建築。
莊園門頭寫著：「功曹佐官府。」
看來是此地無疑了。
不過按說功曹府有親事，現下應當十分熱鬧才對，但此刻大門緊閉，甚至連看門的人都沒有，莊園內也沉默的如同多年無人居住一般。
王牧之疑惑，但此刻也再無退路，他先是一個閃身，便已來到外牆上，偷眼向里看去，這莊園從牆上看，裡面卻還有很大的面積，甚至有點望不到頭的意味，但四下無人卻是真的。
他不敢怠慢，小心翼翼且隨時準備出手的向莊園深處小心行去。
行至深處，才看到似乎有莊園內才有微光透出，人影綽綽。
他立即提高小心，慢慢摸了過去。
這裡應當是莊園的內宅了，只有一些行動看起來十分僵硬的侍女，端著茶水及吃食向著內部最大的一個廳堂魚貫而入。
這怕就是此趟的目的地了！
王牧之再次小心翼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只是看了一眼廳堂頂部，便直接出現了在屋頂。
鯤鵬也時刻關注著眼下的動態，看到王牧之看屋頂，有些欣慰的說道：「玄怪密錄總算是有點成效了。」
王牧之挑眉，露出一個得意的神色，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揭開一一片灰色的瓦片，透過裡面光芒的照射，向裡面看去。
這廳堂內部面積巨大，整個大廳被裝修到富麗堂皇，無數盞油燈照的大廳如同白晝，目光所及俱是金黃色的事物，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金子。
最上首坐著一個頭戴官帽的中年男子，馬臉，卻又在嘴唇之上留了兩撇八字鬍，顯得臉更加狹長。
下首分別坐了四個人，兩男兩女，似乎也是上首之人的手下。
廳堂側邊那頂從閔村抬去的花轎也安靜停在那裡，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夏依依。
王牧之雙眼微眯，免得目光被察覺。
此刻兩男中一女的先起身舉杯道：「今功曹大人喜事來臨，下屬先滿飲此杯，為大人賀。」
上首的功曹也輕舉酒杯，仰頭一飲而盡，而後才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不過是平淡日子的調劑罷了，這也不知到底過了多少年了。」
那女子聽完也一臉的落寞，有些懷念的說道：「現在想來，那時隨著大人征戰，好像還歷歷在目。」
其餘三人原本也想敬酒，但也似乎被情緒感染，一時間竟有些冷場。
但這種明顯喜宴的場合，不多時四人也便開始推杯換盞，直到他四個下屬酒足飯飽才各自告退。
功曹眼見四人身影消失在大廳外許久，這才重新倒上一杯酒，酒液在琥珀色的杯子里翻滾洶湧。
等杯子里的酒重新歸於平靜，這才對著王牧之的方向緩緩說道：「有客不請自來，是想下來喝一口還是另有他事？」
被發現了？王牧之有些驚疑不定。
「當梁上君子總不是什麼雅事，還請朋友下來一敘，若真有仇怨，亮明車馬，手上見真章便是。」那功曹又再次說道。
王牧之這下確信無疑了。
既然人家表現的如此大氣，他自然也不會再隱藏下去，一下躍下房頂，從正門走入。
「不想朋友竟如此年輕。想必也是從外面的世界而來。」
王牧之自顧自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前輩怎知我是從外面而來？」
功曹笑道：「此地，哪裡還沒有我見過的生面孔呢？」
王牧之伸手，緩緩拿起原本一個男下屬喝酒的杯子，杯子里的酒已經空了，他緩緩問道：「那之前來的生面孔呢？」
「都死了，大多是被幽冥之氣入體逼瘋而死，剩下的就被我殺死了。」功曹似乎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又說道：「你是我知道的剛好第100個。」
王牧之略一推敲，從鯤鵬所講來推斷，這幾千年若每個人都被功曹知道，加上自己，進入死地的也才區區100人？
他手上防備不減，但還是小心的問道：「看來，我也要死在你的府邸了？」
功曹拍了拍手，又進來三五個侍女，輕車熟路的將王牧之桌前的殘羹剩飯收拾完畢，又迅速換上新的菜式。
等一切妥當，侍女退出后，功曹才笑著說：「我其實一點都不想殺他們，只是他們太迫切了，都以為殺了我就可以走出這一塊無主之地。」
王牧之有些驚訝，迫切的想要殺死功曹？
功曹看出王牧之的疑惑，輕聲解釋道：「凡骨肉胎如何能承受住這幽冥之氣無時無刻的侵蝕，等他們見到我時，大多已經衝動大於理智了。」
他看向王牧之，又復言：「我也不知道你的體質如何，但觀你現在還願意平心靜氣的和我說話，想必也定有你不被幽冥之氣侵蝕的獨特秘密。」
王牧之不置可否，他知道來這的目的，既然已經被功曹發現，不妨先解救回夏依依看到那相師留下的東西再從長計議。
他先斟酌一會兒，才說道：「小子其實也不想和功曹大人為敵，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今日向功曹大人討要剛從閔村搶來的女子。」
功曹的手微微頓了一會兒：「想要夏家那閨女也不是不行。」他輕輕放下酒杯，指了指靜靜停在那裡的花轎，說道：「她就在這頂花轎里，只是，需要小友回答我幾個問題。」
王牧之覺得還能談，於是點了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進來這裡的？」功曹問話有些語言顫抖。
王牧之也據實回答：「這裡是我們人族那邊一個巨大宗派的試煉之地，叫，死地。」
功曹問的第二個問題卻有些隱隱的激動：「那你們怎麼出去？」
王牧之聽到這裡，撓了撓頭：「不知道。」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