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變數

事到如今，畢方也不打算隱瞞下去。

祂的語氣充滿了哀傷：「朱雀大人預算到了火雲地帶正在走向滅亡，祂耗費半生修為，終於在死局之中找到了一點變數。」

「祂以身為餌，引誘朱厭奪取祂的妖丹。」畢方道，「為了吸收朱雀大人的妖丹，朱厭不得不耗費百年的光陰，這才保住了火雲地帶百年的安穩。」

劉謹安不解道：「你也說了，朱雀只不過是在無數的死局中找到了一點變數而已，祂憑什麼篤定這點變數就能改變火雲地帶的結局？」

畢方搖搖頭：「我無法揣度朱雀大人的深意，但我知道，朱雀大人吩咐我等候的人已經出現了。噬神者大人，火雲地帶的命運繫於您身，還望您憐憫火雲地帶的生靈們，為它們守護這片樂土。」

「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偉大，」劉謹安拒絕道德綁架，「火雲地帶的生死存亡與我沒有關係，我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畢方並未表現出任何失望的情緒：「我明白，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您願意施以援手，除掉朱厭，我可以傳授您將異獸帶出蠻荒大陸的辦法，並且所有生活在火雲地帶的異獸，都不會拒絕您的收服。」

劉謹安不免意動，靈寶秘境是不允許將生活在其中的活物帶走的，即便他擁有紫金葫蘆也是如此。

小金剛能跟他進出秘境，是因為它是生活在葫蘆山的猴子，並非秘境中的活物。

但白虎不一樣，白虎是此處靈寶秘境中的神獸，祂能跟著劉謹安在蠻荒大陸馳騁，卻無法跟著他回歸現實世界。

劉謹安當初想的是，如果白虎聽話，他就在離開之前解除主寵契約，還白虎自由。

如今聽畢方說竟然還有將活物帶出秘境的方法，他的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要是能把白虎帶出去，豈不是讓他的團隊如虎添翼？

如果能多帶幾隻異獸，讓大傢伙各自契約異獸夥伴，那對於他們實力的提升而言絕對是質的飛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劉謹安不得不承認畢方開的條件太誘人了，他完全無法拒絕。

當然，前提是他必須確認此行自己的安全：「朱厭連朱雀都不是它的對手，我能將其誅殺嗎？」

畢方毫不懷疑：「您一定可以。」

劉謹安搖頭失笑：「何以對我有這麼大的自信？」

「您是朱雀大人選中的人，一定可以打敗朱厭，我相信您。」畢方誠懇地說道。

劉謹安：「……」

謝謝，他現在不想喝雞湯。

「我知道這件事可能對您來說很突然，沒關係，您可以慢慢考慮。即便您最終選擇拒絕，我也不會強求。」畢方懇求的目光注視著劉謹安。

為了這一天，祂已經等待了上百年，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畢方部落的族長適時開口道：「弒神者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在部落里歇下，有什麼事情等明日再說。」

劉謹安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也好。」

族長立馬吩咐外頭的陽炎，帶劉謹安去部落最好的客房休息，他們等人則留在議事廳，和畢方商議下一步該怎麼做。

七長老脾氣最是暴躁，他沒好氣道：「照我說，咱們就跟他攤牌，問問他要怎樣才肯去討伐朱厭。我就不信，咱們畢方部落還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可！」巫祝連忙擺手，「老七，你太衝動了，若是惹怒了弒神者大人，連畢方部落都要受到牽連！」

七長老還不服氣：「我當弒神者大人多麼英明神武呢，結果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畢方大人，你會不會搞錯了，他那樣的小屁孩能撐得起火雲地帶的未來么？」

「放肆！」畢方在面對自己的族人們，就沒有對待劉謹安那樣敬重客氣了，「七長老，你敢質疑朱雀大人的預言？你當他為何有弒神者這樣的稱號？千年之前，在不周山上，我親眼見他手刃共工大神。」

「自那以後，不周山傾覆，共工大神和弒神者大人都不見了蹤影。」

七長老難以置信：「你說他竟然手刃了遠古大神？這怎麼可能？」

畢方淡淡道：「次乃我親眼所見，斷不會有錯。我今日告誡爾等，萬不可與弒神者大人為敵，不論是為了畢方部落的延續，還是為了遵守朱雀大人的囑託。他倘若願意討伐朱厭，我自會召集其他瑞獸，共商大事，為他保駕護航。即便不願，我等也不可強求。」

眾長老俯首稱是，事關整個火雲地帶的興亡，他們不敢怠慢。

另一邊，劉謹安跟著陽炎來到了客房，客房的布置十分乾淨整潔，地板纖塵不染，看得出來這裡有人精心打掃過。

「小顧兄弟，我……」陽炎欲言又止。

劉謹安示意他坐下來：「陽大哥，有什麼話就說吧，我們是兄弟不是嗎？」

陽炎終於躊躇地問道：「那個弒神者的稱號，是怎麼回事啊？」

「是個意外，」劉謹安失笑道，「其實共工大神自己想溜號，正巧我出現了，他就讓我幫他死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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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炎震驚地張大了嘴巴，總覺得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真相。

小顧兄弟到底是什麼身份，他看上去年紀也不大，難道已經活了幾千年了？

「神明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慾，不必這麼驚訝。」劉謹安掂了掂茶壺，裡頭泡了茶。

於是他為自己和陽炎都倒了一杯茶。

陽炎接過茶杯，拘謹道：「謝謝。」

劉謹安搖搖頭：「陽大哥，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陽炎立刻正襟危坐：「您請說。」

劉謹安：「有關於畢方的來歷，你知道多少？」

陽炎還沒開口，白虎就搶答道：「你可以問我啊，他一個小小的人類，能知道什麼秘密？」

劉謹安微微一笑：「我也是你口中小小的人類哦。」

白虎瞬間感受到了威脅，渾身毛都炸了起來，瘋狂找補道：「人類小小的也很可愛嘛！」

劉謹安嘴角抽了抽：「行了，你知道什麼趕緊說。」

白虎抖了抖鬍鬚，將自己所知道的分享給了劉謹安：「昔日，畢方還是朱雀的侍從，跟隨朱雀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戰功？這從何說起？」劉謹安不解，「神獸還要征戰嗎？」

白虎解釋道：「當然要啊，神獸的職責就是護衛一方太平。一旦自己的管轄範圍內出現了凶獸，並且大肆捕獵人類和其他動物，破壞生態環境，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陽炎還沉浸在白貓居然會講話的震撼之中。

剛才他在議事廳外，根本沒看見白虎大發神威，恐嚇畢方的那一幕。

他還以為白虎是普通的白貓呢。

直到現在他才如夢方醒，指著白虎舌頭都打結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會說話？」

白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我是什麼東西？本尊不是東西，本尊是神獸，你小子給我放尊重一點！」

「喵嗷！」

白虎捂著腦袋，眼淚汪汪地看向施暴者：「你這是家暴，我要投訴你！」

劉謹安摩拳擦掌道：「最近學了不少東西啊，連家暴都知道了。」

白虎得意洋洋道：「那當然，本尊有在好好學習，你給的那幾本小說太好看了，還有嗎？」

「想看小說就好好說話，不準再嚇唬陽大哥。」劉謹安捏著白虎的後頸皮把它提了起來，「聽懂了嗎？」

白虎點點頭。

陽炎也總算反應過來：「神獸，白毛，貓科……小顧兄弟，它，它該不會是白虎吧？」

劉謹安頷首：「恭喜你猜對了。」

陽炎只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白虎，這可是神獸白虎！

竟然跟著他坐了一路的馬車，他在路上還時不時逗弄對方，嘲笑人家小短腿。

他完了，死得透透的！

陽炎的表情被劉謹安盡收眼底，他好笑地拍了拍陽炎的肩膀：「好了，不用擔心，白虎心胸寬廣，不會責怪你的。更何況不知者不罪，祂寬宏大量，一定不會計較你偷偷拔祂尾巴上的毛。」

陽炎：「……」

他哭喪著臉：「我現在解釋我是在幫祂抓跳蚤還來得及嗎？」

劉謹安聳聳肩：「你說呢？」

兩人互相調侃幾句后，劉謹安抿了一口茶，繼續追問白虎：「言歸正傳，你說畢方是朱雀的侍衛，那麼畢方說他是奉朱雀之命等我的這個消息，多半是真的。」

白虎點點頭：「祂沒必要騙你，騙你對它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劉謹安思索片刻，問起了將異獸帶出秘境的方法。

「蠻荒大陸和你所在的世界，應該是存在某種時空通道，你和一些異鄉人的到來，就是通過時空通道完成的。」白虎分析道。

陽炎聽著聽著，便有些坐立難安：「小顧兄弟，要不我還是先走吧，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我去安排。」

他留在這裡總覺得會聽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畢方部落的族人，知道太多對他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劉謹安從善如流地放他離開，繼續詢問白虎有關時空通道的事情。

「按你所說，時空通道允許你那個世界的人回到原來的世界，卻不允許秘境里的活物離開秘境。」

白虎沉吟片刻：「這讓我想到了規則之力。」

「規則之力？」劉謹安好奇道，「那是什麼東西。」

白虎：「就好比本尊生來便是神獸，那麼我得到的規則就是，擁有漫長的壽命，擁有強大的實力。」

「時空通道也有自己的規則，必須遵守它的規則，才能安全通過時空通道。」

劉謹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規則之力，還真夠霸道的。

「那在你看來，畢方說能夠將這裡的異獸帶到我的世界中去，是真還是假？」

白虎沉吟片刻：「多半是真的，瑞獸有自己的驕傲，它們不會輕易說謊。」

劉謹安也是這麼想的，他偏向於答應畢方的請求。

隨後他施展神識異能，隔絕了隔牆有耳的可能，然後把段海平召喚了出來。

「這裡是？」段海平第一時間意識到環境的變化。

劉謹安：「這裡是畢方部落的客房，我這幾天打算留在這裡，尋找朱厭的蹤跡。」

說著，他將自己來到畢方部落後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段海平。

「其實我偏向於答應畢方，你想想，如果能把異獸帶出去，讓老胡他們都契約一隻，那他們的戰鬥力將會直線上升。」

劉謹安繼續道：「再者說了，等我學會了將本地的活物帶出秘境，以後都可以在秘境中尋找增加戰鬥力的方法，一舉兩得。」

段海平揉了揉少年的短髮：「你都決定好了，還喊我出來做什麼？」

劉謹安調侃道：「說要知道的是你，嫌我打擾的也是你，段先生，你怎麼這麼難伺候？」

段海平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我支持你的決定。」

「你也不用擔心朱厭有多麼強大，既然畢方確認你就是朱雀要找的人，那麼祂一定會趁現在聯繫朱雀舊部，協助你一起擊敗朱厭，保衛火雲地帶。」

劉謹安微微頷首，心裡有底了。

到了飯點，陽炎敲響了房門：「顧兄弟在嗎？我帶午飯過來了，你開開門吧。」

這麼快就到飯點了？

劉謹安為難地看向段海平，低聲對他說：「要不你先回去？」

不然他沒辦法解釋段海平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段海平被氣笑了：「也就是說，你為了和那個男人吃午飯，準備把我丟到一邊？安安，你好狠的心啊！」

劉謹安扶額：「我只是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段海平沒好氣地吻了吻少年的嘴角，泄憤一般輕輕咬了一口，這才化作一道流光，解除了召喚。

段海平離開之後，劉謹安才起身去給陽炎開門。

「陽大哥，多謝你了，留下來一起吃點？」劉謹安邀請道。

陽炎卻不敢久待，匆匆把飯菜擺放好：「我已經吃過了，小顧兄弟，請慢用。飯菜要是不合口味就告訴我，我去安排別人更換。」

劉謹安道了聲謝，旋即問道：「陽大哥，那我的袖裡天火和算盤，你們部落還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