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年方十八

梅花王朝的中心，帝都后京。

五百年來，在聖裝等不斷出土的外星科技的促進下來，后京已然成為了一個充滿了科幻色彩的城市。

摩天的大樓，蛛網般的交通樞紐，飛馳的交通工具，永不熄滅的燈火，洶湧的人潮無不預示著人類再次的崛起。

后京的中心附近，梅花王朝元老議會廳。

一座仿古典的龐大建築中，連飛空身著潔白的長褂，頭戴著五彩銀冠，緩緩的走上主席台。

自從那延遲了許多世紀的蘇醒后，足足奮鬥了十數年的時間，在這個大重鑄后的新世界，連飛空終於得到了前世里所夢寐以求的東西。

權力，空前的權力。

就在元老議會廳半空中懸挂的那巨大銅鐘「嗡嗡」轟鳴的那一刻。

他，連飛空，成為了梅花王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議長。

梅花王朝之中，除了皇帝陛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此時此刻，整個元老議會充斥著熱烈的掌聲，滿滿的都是祝賀的言語。

連飛空臉十分的嚴肅，因為他是議長，喜怒不能流於表面，但他的心中彷彿有著無數的天使在跳舞，在歌唱。

「嘀，波羅斯有一條簡訊。」

連飛空心中更加歡暢，他知道，始祖水晶應該是到手了，權力之後，便是武力，只要他吸收了這枚始祖水晶，他的武力將無人能敵。

文武雙全，當世無雙。

這就是他所追求。

連飛空點開簡訊，略略一掃。

舞停了，歌也歇了，天使的面具被利爪撕裂，露出了內里的魔鬼。

雄渾的鐘聲彷彿是催命的度牒，轟鳴的掌聲猶如譏諷的嘲笑。

連飛空將那簡訊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一道冷氣從腳心涌了上來。

后京，四季如春，但此時的連飛空猶如落入了萬年的冰窟之中，寒意陣陣。

他驚惶的扭頭一掃，元老議會明亮的大廳，彷彿處處機關，聲聲鬼嚎繚繞其間。

連飛空冥冥之中，好似聽到那絕不該再出現的語聲在自己的耳邊低語：

「我是暗夜的君王，我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你不能有片刻的疏忽，我會在任何的時候出現，或許是夢中，或許是如廁，亦或許你與美人蜂狂蝶亂之時，鋒利的刀刃會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割破你的喉嚨。我會奪去你的所有，讓你從天堂摔落到地獄之下，因為那才是最酣暢淋漓的報復，來自夜王的報復。」

連飛空猛的大吼一聲，元老議會廳上的眾人均被嚇了一跳，然而他還未回過神來，連飛空不絕口的發出了二十項議程。

所有的議程均是關係后京戒嚴、反恐和安全措施。

很快的后京的安保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級別，雖然名義上是為了皇帝的安全。

但這樣的級別在如今梅花王朝的形勢下，根本沒有必要。

沒有人知道連飛空為何忽然如同失心瘋著眼於安全，這成為了大多數旁人無法看破的迷。

夏紂王子，那個被人稱為無能王子的人正凝視著新議長就任的直播畫面，他顯然是這個世界上知道連飛空為何忽然發瘋的幾個人之一。

因為這一切都跟一個人有關，而那個人此時正坐在他面前，笑眯眯的喝著斯拉夫最烈的蒸餾酒，據說來自大重鑄前的釀酒技術所製成的高度酒，朗姆酒。

這是一個昏暗的房間，普通人在其間很難看清周遭的一切，然而夜豪的雙眼卻是如同獵豹般散發著幽幽的藍光，他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梅花王朝最無能的王子。

一個皇帝陛下甚至都已經忘記自己是否有這麼個兒子的王子。

一個甚至連見到王朝特使都會嚇得風言風語的王子，

一個只會暴食，胖得連路都走不穩的王子。

夜豪還記得，前些天，他闖入這個無能王子的處所，這個王子被嚇得把凳子都給壓塌了。

然而當夜豪說出「我吸收了始祖水晶，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與你這位被遺忘的王子合作。」之後，守衛在留香水榭外的足足有一個班的護衛，一夜之間莫名的失蹤了。

之後，有關波羅斯在蘇醒之後的所有資料在半天之內被擺在了夜豪面前，包括那張手術床和兩名欲置波羅斯於死地的人。

所有的一切是如此的效率，夜豪感覺自己彷彿就在看一出科幻片一般。

如夜豪所料的那般，面前這個肥胖過度的青年絕不是一個無能的王子，他能夠忍，他甚至不惜自殘，破壞自己的形象，就為了讓自己從梅花王朝那些大佬的眼中消失。

夜豪原本只是想利用這個王子作為自己殺死波羅斯的替罪羊，然而一切都跟自己的初衷南轅北轍。

這個叫做夏紂的王子，他只從夜豪的一句話之中便推測出了夜豪的打算，他完美的自救，然後還交出了一份完美的投名狀，沒有半分的破綻，半點猶豫。

夜豪打量著夏紂王子，但他卻感覺對方的毒牙懸在自己的頭上，隨時會咬將下來。

夜豪喜歡這種感覺，一個隱忍而危險的人，通常都是一個聰明人，而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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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和聰明人說話，通常都很簡單明了。

「我似乎沒有告訴你我要對付波羅斯？」夜豪試探的問。

「波羅斯是來尋始祖水晶的，而你既然吸收了始祖水晶，那麼波羅斯就不能活著。只要他知道索菲特兩人已死，他就會上報后京，你就無法及時逃走。」夏紂漫不經心的回答，順手抓起了桌上的一塊三明治塞進了血盆大口之中。

「而這個世上只有一種人不會上報。」夜豪說。

「是的，只有一種人，死人！或者跟死人沒有區別的人！」夏紂微微一笑，灌了一口朗姆酒，重重的呵了一聲,然後又抓起一隻烤羊腿。

「你其實沒必要吃這麼多，偽裝的手段有很多。」夜豪勸道。

夏紂搖了搖頭:「你不懂，有的時候低調遠遠不夠，只有讓人看你一眼，就想把你趕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願意想起，那才是真正的安全。更何況，我平時想的有點多，如果不多吃點，說不定很快就瘦下來了。將來我會瘦的，但..不是現在，現在不行。」

夜豪心下默然，有的時候，一個夢想也是一隻巨大的枷鎖，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具枷鎖，只是大小不同罷了。眼前這個無能王子的枷鎖如此的巨大，承載了整個王朝，夜豪無法想象當這個枷鎖打開的時候，這個世界會遭遇些什麼。

不過此刻的夜豪並不打算關心這遙遠的事情，他現在只是關心接下來的路，所以他又問：「你應該知道，一開始我的想法只是想威脅你，用你做替死鬼罷了。」

夏紂哈哈笑道：「我當然知道，但此刻我們不是聊得很開心么？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好？」

「無論如何你幫了我的忙，說說你想要什麼回報？」夜豪問。

「我對你和連議長有什麼仇怨並沒有什麼興趣，但我知道你似乎並不想對波羅斯那樣，從肉體上報復。不是肉體，那便是精神了。要想摧殘一個人的精神，方法有很多種。」夏紂那被肥肉包圍的雙眼透出明亮的神光，緩緩道：

「而你選的是最難的一種，卻也是那種能夠讓人體會到比死還要痛苦的方法。要做到這一點，你就必須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而你，每往上爬一步，對我而言就多一分利用的價值。所以，要問問題的人是我，夜豪先生，現在你需要我怎麼幫你？」

夜豪愣了一愣，隨即暢懷大笑，他喜歡這個無能的王子，實在是太喜歡了。

「身為舊世者，我需要一個根，一個出身，不能頂著舊世者的名號滿大街的招搖，我還不想那麼快就被連飛空盯上。」夜豪說。

「所以你需要洗白，一個勵志向上的故事，而這樣的故事一般都發生在那個地方。」夏紂很有覺悟的說。

「對，那個地方就叫做大學。」夜豪點了點頭。

夏紂呆的半晌，他想的可是軍隊，而不是大學。

夏紂打量了夜豪半晌，問道：「夜先生，不介意我問你一句，你今年幾歲？」

夜豪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年方十八。」

「....」

「有問題么？」

「額...沒有，夜先生覺得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