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幽靈

齊王果然是神豪，聽楚恆這麼一說，直接大手一揮，給每個親衛都發了三個月份額的俸祿作為獎勵。

這消息一傳到軍中，頓時把親衛們都高興壞了。

畢竟，白拿三個月俸祿，這可不算是一筆小錢了。

一時間，親衛們對這個新統領的認可度，直接拔高了很多。

不過，這些親衛中，有一人卻是鬱鬱寡歡。

這人便是張文。

張文本以為，自己這些日子來賣力的表現，能夠贏得新統領的青睞。

可沒想到的是，標兵人選中，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份。

所以，當其他親衛在喝酒慶祝的時候，他卻是在借酒消愁。

喝著喝著，他忍不住回憶起了，自己碌碌無為的一生。

張文並不是世家子弟，他只不過是一個，貧苦家庭出生的農戶。

一開始，張文的家庭，還算是小康之家，有幾畝良田，在父母的支持下，他甚至小時候得以上私塾，讀書識字。

可那一天，當地的一個富戶，看上了他家的良田，便用十分卑鄙的手段，奪取了張文家的良田。

至此，一個還算幸福的家庭，便支離破碎。

張文的父親，去找那富戶理論，卻被打成重傷，最後鬱鬱而終。

母親也隨之傷心過度，不久后離世。

一時間，張文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任何親人。

雖然父親臨終前，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再去找富戶報仇。

可如此深仇大恨，張文怎麼能忘記。

當然，父親的前車之鑒，讓張文意識到，盲目地去報復，是無濟於事的。

所以，當時的張文，心裡便決定，他要出人頭地。

只有掌控了權勢，才能真正意義上報父母之仇。

於是乎，權衡一番，張文將仇恨埋於心中，毅然選擇了參軍。

當然，張文也想過走科舉這條路線。

不過很快，他就放棄了。

實在是，讀書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科舉，雖是青雲路，但根本不是窮人能走得了得。

唯有從軍，在戰場上賭上性命，才有可能出人頭地。

也不知是張文幸運還是不幸，為了得到上司的青睞，他在軍中，一直表現良好。

結果，齊王的人來挑選親衛的時候，上司直接把他的名字報上去了。

於是乎，張文成為了親衛隊的一員。

張文本以為，成為齊王親衛隊的一員，也是一條十分好的出路。

可他沒想到的是，堂堂齊王的親衛隊，裡面多是尸位素餐之人，而齊王本人，根本就不管親衛營的事情。

張文感覺，自己待在這裡面，就猶如進入了一個出不去的囚籠之中。

這讓張文，十分的苦惱，甚至都有些絕望。

可突然有一天，一個新統領來了。

一開始，對於新統領要來的事情，張文其實並不怎麼在意。

親衛隊都散漫到了這般地步，張文並不覺得，換個統領就能改變這一切。

甚至，張文覺得，這新統領，左右不過是來鍍金的人罷了。

可沒想到，這新統領到來之後的表現，大大出乎了張文的意料。

對方到來的第一天，便直接打服了原統領，並趕走了副統領。

甚至，直接把軍中有職稱的人，都免職了。

當對方說出那句「能者上，庸者下」的時候，張文沉寂的心，瘋狂跳動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張文毫不掩飾自己想要上位的決心。

為了得到新統領的青睞，在軍訓中，他甚至以近乎自殘的方式，也要表現自己。

張文灌了一口酒，嘴角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弧度。

呵，再努力表現有什麼用，身體的天賦擺在這裡。

哪怕自己跑得雙腳血肉模糊，也到底跟不上那些，體魄強壯的人。

不說那猶如鬼神般強大的新統領，便是原先的宋統領，現在的副統領，他那樣的實力，也不是他這一生能達到的。

張文甚至有些自暴自棄了。

他知道，自己的體魄，並不強壯，甚至在軍隊中，十分中庸。

這個時候，張文只想狂喝酒，大醉一場。

所以，張文喝醉了。

迷迷糊糊中，他彷彿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動。

彷彿有人在挪動著自己的身軀。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文才從醉酒狀態醒過來。

可等他有了意識，卻是瞳孔猛地一縮。

不對勁，這是哪裡？！

張文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處於一個密室之中。

而這裡，除了一張床之外，什麼都沒有。

張文猛地從床上起來，忍不住環顧四周。

感覺到自身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張文略微鬆了一口氣。

到底是誰，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將自己從軍營中，帶到這裡？！

而且，張文自認，他可沒有得罪過這樣的大人物。

至於那個富戶。

不是張文瞧不起對方，而事實就是，對方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張文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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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張文就知道了答案。

因為在他醒來后不久，一個他再是熟悉不過的人，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統。統領。。怎麼是你？」

這個把張文帶到密室的，自然便是楚恆。

楚恆看著對方驚訝的表情，不答反問：「喝了這麼多酒，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付出，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感覺很絕望？」

「額」

張文聞言，尷尬地撓了撓頭。

要說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

張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就好比，那些王公貴族，一生下來，便擁有了，平民所夢寐以求的一切。」

楚恆的聲音，開始變得低沉起來：「所以，你是不是也會覺得，有時候，上天如此不公呢？」

張文聽了，不由沉默了下，而後才自嘲道：「像統領您這樣的，本應該立於這世間的頂點，豈是我這等微末之人可以比擬的。」

「可是，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張文說著，握緊了拳頭，「憑什麼，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那些人，可以安然地享受著那一切。」

「甚至，不僅於此，他們還如此堂而皇之的，剝奪著別人的一切！」

想起了自己慘死的父母，一股怒意在張文心裡滋生。

似乎酒勁還未消散，哪怕面對敬畏著的統領，張文心裡那個憤悶之情，也掩飾不了。

只見他雙手突然包頭，緊緊握住頭髮：「我明明，明明這麼努力了，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不，其實你錯了，這個世界，其實是公平的。」

張文聞言，抬起頭，迷茫的看著楚恆。

「只是啊，這所謂的公平，並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樣」楚恆的聲音，似乎帶著某種魔力，貫穿了張文的心靈，「將軍的兒子，會比農夫的兒子過得好，但你有沒有想過，將軍的父親，或者他的爺爺，是不是也一定，會比農夫的父親，或者更上一輩，過得更好呢。」

「所謂的公平，並不是局限在一代人，那無疑是十分片面的」

「世人只看到了，那些貴族子弟，風光無限的一面，所以羨慕有之，嫉妒有之。」

「可他們又何曾想過，那些貴族子弟的祖輩們，為了後代的繁榮，付出了何等的代價。」

「那也許可能只是一個小兵，經歷戰場上無數的生死，一步步下來，終於僥倖地成了一個偏將，然而他戰死了，而他的兒子，比他還要努力，還要拚命，借著他父親身為偏將的資源，賭上一切，終於完成了身份的躍遷，他成了一名將軍！」

「但現實的殘酷是，那樣的事，都是鳳毛麟角的，真相則是，白骨累累之下，已然埋藏了無數，曾經努力為後代，拼盡一切的人。」

「這些人，有的可能成功了，但更多的，卻會失敗。」

「而世人所看到的，僅僅只是，少數那些，一代代下來成功后，最終享受餘蔭的那一輩人。」

「而現在，張文，輪到你了，機會已經擺在了你面前，是白骨累累下微不足道的一副殘軀，還是青雲之路的先驅者，如今，你已經站在了抉擇的路口。」

楚恆的聲音，將張文心中，那抹隱藏在最深處的悸動，徹底暴露出來。

張文並不傻，相反，他很聰明。

他已經隱隱地，聽出了什麼。

或者說，當他在這密室中，醒來后，見到楚恆那一刻，其實已經在內心深處，意識到，一個屬於他的機會，來臨了！

「統領，屬下需要，怎麼做？」

雖然是疑問的方式，但張文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很好，你是聰明人，不枉本統領一直留意觀察你至今」楚恆語氣中帶著欣賞的意味，「現在，本統領要讓你，化為幽靈。」

「沒錯，這便是你的代號。」

「在完成任務之前，你將失去你的名字，你曾經的一切。」

「你將隱藏於最陰暗的地方，在無盡的黑暗中，窺視著，那個屬於你的獵物。」

「而你跟他之間，最後只會剩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