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沄之子

第8章 秦沄之子

秦母聞得秦沄之語,終是展顏一笑,嗔道:「罷了,罷了,還是你這孩子會說話。你多年未歸,這一回來,竟替你姑母向著我這老嫗發牢騷。」

緊接著,她又輕握住玉姝的縴手,悉心叮囑:「如今你妹妹已入得咱們家門,你身為兄長,定要悉心照料。倘若她受了半分委屈,不單是你的姑父和姑母,就連我,也絕不會輕易饒過你。」

秦沄自是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玉姝原本深陷於悲傷的泥沼之中,難以自拔。然而,當秦沄提及靖節先生的《擬輓歌辭》,那一字一句宛如清風徐來,漸漸撫平了她內心的傷痛。

憶往昔,父親在世之時,亦常以此幾首詩作寬慰於她。若母親在天之靈有知,想必也不願見她過度沉湎於悲傷。念及此處,玉姝強振精神,對秦沄的感激之情愈發深厚。

只見秦沄欲起身前往二房去拜見二老爺,秦母趕忙說道:「你方才歸來,尚未見過自家兒子,難道不想念他?在我這兒用過膳再去見你二叔吧,他定不會怪罪於你的。」

二太太鄭夫人也在一旁附和著:「老太太所言極是。常人道,小孩子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沄兒你離開之時,煜哥兒尚還不認人呢,現今已然能跑能跳了。你們父子此番團聚,定是歡喜異常。」

言罷,她扭頭問道:「去請煜哥兒的人呢?怎的還未歸來?」

一個媳婦面露怯色,小心翼翼地回道:「我們已然去請了,只是哥兒……他執意不肯過來。」

此語一出,秦母的面色瞬間沉了下來。眾人皆知這乃是她的忌諱,一時間,整個屋內鴉雀無聲,無人敢喘大氣。唯有秦沄神色淡然,緩緩說道:「他不過是個孩子,無需過分計較。我深知老祖宗和嬸娘定會將他照料得妥妥帖帖。既然他不願前來,那便罷了,明日再見亦是無妨。」

他這般雲淡風輕地將此話題一帶而過。玉姝和她的姐妹們又閑聊了片刻,而後紛紛起身告辭。玉姝與紅葯結伴而行,待行至快雪軒前的夾道時,忽然瞧見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孩童正在拍打著藤球。

那孩子生得肌膚白皙,雙目澄澈明亮,正是秦沄的獨子秦煜。玉姝忙不迭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煜哥兒,你怎會在此處?」

孩子的奶娘王氏,乃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原本立於一旁,此時卻懶洋洋地應道:「這孩子著實淘氣,非要來此地玩球,我百般阻攔亦是無用。大姑娘既已瞧見,便幫忙勸勸他吧。今日大爺歸來,想見他,他卻這般不聽話,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只能跟著受罰。」

玉姝聽聞此言,心中頓覺怪異,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她低頭凝視著秦煜,只見他只顧著不停地拍打著藤球,仿若周遭人的對話皆未入耳。

那藤球撞擊地面的聲音單調且呆板,他的眼眸亦是毫無神采,宛如一個泥塑的娃娃,看上去竟似有些痴傻。玉姝見此情景,心中更是湧起無限的嘆息。

遙想當年,秦沄高中探花之後,依著父母之願迎娶了妻室,不久便有了秦煜。然而,命運的軌跡總是充滿了未知與變數。秦沄為了仕途的發展,常年奔波在外,與家人聚少離多。這孩子自幼便缺失了父親的陪伴與教導,成長的道路顯得頗為孤寂。

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孩子的成長環境本就複雜。眾人的目光聚焦於他,或期許,或審視,或冷漠。那些無形的壓力如同重重枷鎖,束縛著他幼小的心靈。而母親一人的關愛,在這紛繁複雜的世界里,顯得那樣單薄與無力。

玉姝不禁想到,一個孩子的成長,需要的不僅僅是物質的富足,更需要親人的陪伴、關愛與正確的引導。秦煜如今的模樣,或許正是因為在他最需要父親的時候,秦沄未能在其身旁。這缺失的父愛,如同一個無法填補的空洞,在他的內心深處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玉姝望著秦煜,心中暗暗發誓,若有機會,定要給予這孩子更多的關懷與溫暖,讓他能感受到世間的美好與善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幫助,或許也能為他的人生帶來些許改變。

而此時的秦煜,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外界的風雲變幻,不知他人的憐憫與嘆息。他只是機械地拍打著藤球,彷彿在這單調的動作中,能尋得一絲心靈的慰藉。那小小的身影,在這長長的夾道中,顯得如此孤獨,如此令人心疼。

玉姝緩緩蹲下身子,輕輕握住秦煜的小手,柔聲道:「煜哥兒,咱們不打球了,好不好?跟姐姐一起回去。」然而,秦煜卻仿若未聞,手上的動作未曾停歇。

玉姝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看向奶娘王氏,說道:「奶娘,平日里還是要多費心照看些,莫要由著他這般任性。」王氏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玉姝深知,要改變這一切並非易事,但她決定從這一刻開始,為秦煜的未來盡一份綿薄之力。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她也願為之努力,只願這孩子能擁有一個快樂、健康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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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繡戶!玉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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