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脈暴露。

喜脈暴露。

當下纖雲登時大驚失色,忙衝上去扶住明珠,明珠又嘔了幾下,方覺好些了,接過纖雲遞來的帕子拭了拭,只覺纖雲的手顫得厲害。

蕊娘亦是驚訝,忙道:「姑娘可是身上不好?我這就打發人告訴王妃一聲兒,請太醫來給姑娘瞧瞧。」

話猶未了,纖雲已疾聲道:「不可!」

明珠和蕊娘都唬了一跳,疑惑地看著她,纖雲方意識到失態,強笑道:「席上那麼多王妃公主的,沒得擾了大家的興,若教人知道,恐要說我們姑娘輕狂了。」

說著,輕輕一捏明珠的手臂,轉過臉來,明珠只看見她滿臉的慘白和驚惶。

明珠亦是個聰明人,先前沒想到,只是因到底尚未嫁人,此時福至心靈,只覺胸口突的一咯噔,霎時間面白如紙。

婦人若有孕了,或許會有乾嘔等害喜之症,難道她竟是……又聯想到自己這幾日總覺睏倦,身上懨懨的懶怠動彈,明珠越想,越覺手顫得厲害。

不會的……每回哥哥要過她之後,她總是會……

可是自打她回京后,蘇夜與她歡愛的愈發頻繁,如今已是能公然出入妹妹的閨房,日夜留宿,不過只有蘇夫人不知道罷了。

霎時間,明珠只覺呼吸急促,胸口發悶,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想到若自己果然有孕了,又要拿孩子怎麼辦?

她該告訴哥哥嗎?她能瞞下去,一直瞞著爹娘嗎?

雲英未嫁的侯府千金卻有了身孕,這是何等醜聞?!而且孩子的父親還是……還是她的親生兄長。

念頭閃過,她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幹了。這美人靠的另一邊就是荷塘,她心中忽冒出一個念頭,若從這裡跳下去,倒是一了百了……

忽覺手背上一熱,她恍然驚醒,連自己都被這個想法給嚇到了,只見蕊娘正握著她的手,滿眼關切,見她發直的眼神漸漸靈動過來,方才鬆了口氣:

「姑娘的臉色難看得緊,若身上難受,萬萬不可拖延的。我也略通一點子醫術,若姑娘不棄,我幫姑娘瞧一瞧脈息?」

明珠忙道:「不必……我還,撐得住。」

說著便要起身,但手腳無力,掙了幾次,竟站不起來。蕊娘見狀,愈發擔心,她雖與明珠不至於似玉姝那般無話不談,但她還在秦府時亦時常與明珠來往,深知她與秦家那幾位姑娘一般,是個天上有地下無的靈秀之人。

這般好的姑娘,偏被家中父母帶累,雖說秦府眾人都不齒於蘇夫人攀龍附鳳的行徑,提起明珠來,誰人不嘆息?蕊娘心中亦對明珠有著憐惜,且她又略長這幾位姑娘幾歲,也有幾分姐姐看妹妹的意思,當下便不容分說奪過明珠手腕,正色道:

「姑娘,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世人的幾句閑言碎語,又哪及姑娘的身子要緊?且王妃亦與姑娘是閨中密友,若姑娘在這裡病倒了還瞞著眾人,王妃豈不自責?我幫姑娘把把脈,若姑娘不信我的醫術,我這就……」

一語未了,剩下的半截話卻哽在了喉頭,只覺指下的脈象來往流利,如珠滾玉盤之狀。蕊娘怔怔抬頭,明珠的雙唇不住顫抖著,眼中滑下淚來。

「……這是,」她輕聲道,「這是喜脈?」

我不想要

這晚蕊娘回家時,已是夜幕低垂。

家中眾人雖知她去赴宴,不過略坐一會子就回來的,因今日原是林燁回家的日子,以往蕊娘定會早早在家中等候,親自下廚做上一桌好菜,母子二人再敘些別情。

此時難得她遲遲未歸,林燁只得自己吃了飯,又思及自己近日感覺到的微妙變化,心中愈發不樂,方聽外頭有人道:「奶奶回來了!」

——忙一骨碌地站起來,拔腳往外沖,口中氣呼呼道:

「娘,你去哪了?!是不是又是那人纏……」

一語未了,方看到蕊娘獨個兒進門,面上滿是疲色。林燁忙把沒說完的話給吞了回去,想剎住腳,不妨一頭撲進了母親懷裡,蕊娘順勢摟住他,笑道:

「什麼那人?誰纏我了?」

林燁「呃」了一聲:「沒什麼……」眼珠子一轉便轉過話頭,「娘,我都等你一晚上了~」

蕊娘自是牽挂兒子的,奈何白日之事實在耽擱不得,揉了揉林燁的發頂,柔聲道:「是娘不好,就罰娘……給燁兒做個新荷包好不好?」

林燁聽了,自是喜之不盡,還特意強調:「要做個比煜兒戴的那個還好的!花樣子要最時興的!還有,娘明日要在家中陪我~」

蕊娘原本一一都含笑應了,此時卻踟躕道:「明日恐怕不行,娘有事,需得出門一趟。」

林燁一聽這話,立時又將警惕之心給提起了十二分,確定外頭沒有那個可惡的傢伙跟過來時,他方狀似無意道:「娘要去哪?我陪娘一道去。」

蕊娘卻不好向兒子明言,只含糊道:「今兒在王妃那裡遇著了蘇姑娘,不過請我去坐坐罷了。」

林燁並不認識明珠,不過從母親口中聽聞過一二。這蘇家與自家向來無甚交情,且明珠一個未婚小姐,就算與蕊娘相熟,無緣無故地請她一個寡婦上門,又是何意?總歸教人覺得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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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是去蘇家,便與那人無涉了,林燁也不便再追問,次日一大早便起來,看著蕊娘上了車,確實是去蘇家的,方才稍稍放心。

卻說蕊娘一路行至靖寧侯府,卻並未投帖,也未至大門上請人通報,而是命趕車的李老頭將車停在蘇府的一處角門外,等了片刻,方有一個老媽媽將門打開,悄悄請了蕊娘進去。

當下二人穿花度柳,一路無話,至一座小抱廈外時,纖雲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忙上來掀起帘子,低聲朝蕊娘道了一句謝。

蕊娘心下暗嘆,輕聲道:「姑娘可好些了?」

纖雲道:「昨兒回來后,害……嘔得越發厲害了,好在太太沒有知覺。」又道,「我已託人出去按你說的方子抓了葯回來,姑娘卻不肯吃,姐姐……如今我也是沒法子了,你說,我們姑娘的命怎就這般苦?!」

一面說,眼中不覺落下淚來,因二人已走至內間,明珠便卧在裡面,方又胡亂拭一拭淚,臉上勉強掛起笑容。此時明珠已聽到腳步聲,強撐著便要下床,蕊娘忙上前去按住她:「姑娘何需多禮?想必是與我生分,不肯和我好。」

明珠笑道:「姐姐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既姐姐亦是至情至性之人,若我再矯飾下去,確是玷辱姐姐與我的情分了。」

說罷又命纖雲給蕊娘沏茶,一舉一動始終坦然大方,面上的笑容亦如往常一般從容,若不說,誰能看出她竟遭此大變?

原來昨日蕊娘無意中診出明珠是喜脈,正在驚駭之際,纖雲已撲通一聲跪下來,哭求蕊娘不要將此事說出去。蕊娘雖驚,但也深知未婚先孕是何等醜聞,她素來憐惜明珠,如何不依?只是道:

「胎兒總有一天要顯懷的,姑娘可想好了……如何處置?」

見明珠默然不語,她又道:「孩子的父親,總也要知道的。」

她實在想不出似明珠這般端莊賢淑的性子究竟會和誰有了首尾,但既珠胎暗結,也只得將此事稟明雙方父母,或許倒也可成就一段良緣。

奈何蕊娘哪裡能想到,這個秘密卻是比明珠有孕在身更為駭異,此時聽纖雲說明珠不肯吃藥,她便勸道:

「無論如何,還是保重身子要緊,姑娘如今胎像不穩,且又勞了神,那些益氣保胎的方子都是極好的,姑娘若信我,為何卻不肯吃藥?」

明珠笑了笑:「我自然信姐姐,若不是姐姐,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但……」

她頓了頓,唇邊一抹淡笑平靜依舊:「我昨晚想了一夜,這孩子我不想要,求姐姐幫我拿掉他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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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繡戶!玉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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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脈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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