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舌戰群儒·面見孫權『下』

就在虞翻受窩囊時。

步騭看不下去，於是起身，皺眉道：「孔明！你這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諸葛亮與楊翦望向來人。

「原來是子山兄，失敬失敬。」諸葛亮拱手笑道。

步騭聞言，並未還禮，而是一步一步走到諸葛亮與楊翦近前：「先生莫非想效仿蘇秦、張儀，以口舌之力來遊說我江東嗎？」

〖又來個找懟的。〗看著步騭，楊翦微微搖搖頭。

果然，只見諸葛亮輕撫羽扇，笑道：「子山兄以為蘇秦、張儀就只是說客？豈不知他二人乃真傑也？」

聞言，步騭疑惑的望向諸葛亮。

諸葛亮見狀，笑道：「子山兄，蘇秦曾佩六國相印，張儀則任秦國兩次宰相，二者皆有為國大智大勇之，非比那些欺負軟弱，害怕強敵之輩，更不是苟安避禍之徒。

而君等還未見曹操一兵一卒，便聞風喪膽，畏懼請降，如此，子山兄及其諸位，還敢嘲笑蘇秦、張儀嗎？！」

步騭被說得是臉色漲紅，站在原地一副不知道該如何圓場的尷尬模樣！

這時，薛綜看不下去，來到兩人中間，將步騭隔開：「不知孔明先生以為，這曹操乃是何等人也？」

諸葛亮輕哼一聲：「曹操乃是漢賊，這還有何好說的？」

〖這薛綜薛敬文，慘嘍。〗看著薛綜，楊翦心中為其『哀悼』。

「孔明先生此言差矣！」薛綜搖頭說完，又道：「如今漢室，天數將終，如今曹操已有天下三分之二，近乎萬眾歸心，劉玄德不識天時，以卵擊石，安能不敗？」

薛綜說完帶頭大笑，其餘人見狀，也準備發笑時。

「薛敬文！」諸葛亮面色嚴肅，一聲大喝之後：「你何出如此無君無父之言！人生於天地之間，自古以忠孝為立身之本，今曹操祖宗為漢臣，食漢祿，子孫不思報國，反懷篡逆之心！若不是漢賊又是什麼！

而此等國賊，本該天下共討之！天下共誅之！而公等都為漢臣，卻在此為曹賊張目！豈不是無君無父之人！」

薛綜一臉憤怒，指著諸葛亮是「你」了半天。

愣是沒憋不出一句話。

「哼，此輩不足與語，請勿再言！」諸葛亮憤怒的甩袖轉身。

〖哎呀呀呀，軍師罵的好難聽，不過嘛我喜歡！〗楊翦雙手環抱於胸前，看著薛綜一臉吃了死蒼蠅的難堪表情，心中暗贊諸葛亮罵的好。

就在府內眾人都無可奈何諸葛亮時。

一聲十分猖狂的大笑，響徹府內。

不禁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陸績啊陸績，你說你找誰比嘴炮不行，偏偏來找諸葛亮。自求多福吧，陸偷桔！〗楊翦見來人，不禁一邊搖頭，一邊想道。

陸績止住笑后：「曹操雖挾天子以令諸侯，可曹操卻為相國曹參之後，劉玄德雖為中山靖王之後，可家道中落。世人只知為織席販履之徒，何與曹操抗衡哉？」

聞聽此言，諸葛亮走近陸績，待仔細打量后。

隨後一笑來到魯肅近前，只見諸葛亮羽扇對著陸績一指：「子敬先生，此公莫非是當年袁術席間盜桔子的陸公紀？」

聞諸葛亮翻他以前的醜聞。

陸績是眼神躲閃，不敢去看諸葛亮以及在場的眾人。

「請安坐，聽我一言。」朝陸績說完，諸葛亮便再次道：「曹操既然為曹相國之後，可世代都為漢臣，而今曹操專權橫行，欺凌君主，不但蔑視了皇帝，更是蔑視祖宗！不惟漢室之亂臣，也為曹氏家族之叛逆！

而劉皇叔乃是堂堂正正的帝胄子孫，當今天子按宗譜賜爵，還親口稱之為皇叔。且高祖出身亭長而終得天下，織席販履又有何恥辱可言？公乃小兒之見，不足與高士而論。」

聞聽此言，全場寂靜無聲。

唯有陸績氣憤起身，但卻無言以對，只能無比憋屈的乖乖坐下。

〖這論懟人哪家強？南陽隆中找卧龍。〗楊翦腦海中蹦出這麼一句話。

「哈哈哈…孔明所言乃強詞奪理，不為正論，諸公不必與之計較。請問孔明先生，治何經典？」嚴峻看著諸葛亮，咄咄逼人道。

聞言，諸葛亮笑著坐回位置，才道：」我從不做那種尋章摘句，引經據典的學問，那是迂腐書獃子們的事情，與興邦立業毫無關係，自古以來的大賢們，也未必知什麼經典，

商湯的宰相伊尹，當初不過是耕地的奴隸，興周的姜子牙，曾為渭水垂釣的漁夫，至於後世張良、陳平等人，皆有匡扶之才，也沒聽說他們治何經典？」

「你…這…」嚴峻指著諸葛亮，不知道要從何開口。

見他無言以對，諸葛亮笑道：「可嘆如今的書生們，張口經典，閉口古訓，整日忙碌於筆硯之間，亮觀這些人怕是只會數黑論黃，舞文弄墨而已！」

楊翦聞言，贊同諸葛亮之言，就如這學者他用筆硯，武人他用兵器。可到了打仗的時候，還不是他們這些武人上陣，而有些學者則只會在後擺弄筆墨，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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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公之言，口氣甚大！未必真有實學，恐是怕被天下儒者恥笑耳。」程德舒不服諸葛亮，待懟完之後，大笑出聲。

府內其餘人見狀，也跟程德舒一起大笑起來。

諸葛亮起身來到程德樞近前：「說到儒者，不知諸公可知儒者有君子小人之分？而君子之儒，忠君愛國，守公正！斥奸惡！既可恩澤於當世，又能流芳於後世。

而小人之儒則不同！專攻筆墨文章！只會雕蟲小技！可謂青春作賦，皓首窮經！筆下就是有千言，可胸中卻無一策！

試看楊雄，修辭作賦名蓋一時，奸臣王莽篡權，他不顧廉恥，屈膝投靠，最後落得個跳樓自亡的下場！此等小人之儒就是日賦萬句，又有何可取之處啊？！」

「你…你…」程德舒指著諸葛亮，氣的是咬牙切齒。

諸葛亮見狀，主動來到近前，笑道：「亮知德舒兄，腹中有真才實學，但德舒兄需行君子之儒，萬不可學楊雄等人的小人之儒？留下千秋萬代的罵名！」

聞聽此言，程德舒與眾人準備一起再懟諸葛亮時。

楊翦一步上前，怒目瞪向在場眾人。

一時間，見到楊翦者，皆避其目光，不敢對視。

「爾等舌戰可以休矣！」

這時一道中氣十足，聲音洪亮的聲音。

將府內喧嘩的眾人打斷。

待諸葛亮、楊翦同府內眾人望向門外時。

只見一身甲胄的老將軍，右手持佩劍，威嚴十足的進入府內。

來者不是他人，正是黃蓋『字公覆』！

黃蓋見眾人看著自己，於是來到諸葛亮與楊翦近前，威嚴十足道：「孔明先生乃當世奇才！爾等以唇舌圍攻，大非敬客之道。而眼下大敵當前，君等不思退兵之策，反倒是如小兒鬥嘴，這成何體統？！」

隨著黃蓋此言一出，在場眾人就是不服，那也得憋著了！

〖這老將軍還挺會卡點的，不是黃蓋就是韓當等跟隨孫堅的孫氏元老。〗楊翦看著黃蓋，暗暗點頭。

「孔明先生，多言而無利，倒不如默不作聲，同此輩而語，毫無益處，不妨先生將自己的高論，說與我家主公，以孫劉兩家同盟，共抗曹操，才是如今大事！」

黃蓋是直接無視東吳儒子，目光望著諸葛亮，如此說道。

「黃老將軍，這方才眾人逼問，亮不可不答啊。」諸葛亮笑著說道。

「那請先生與旁邊這位小將軍隨老夫面見我家主公。」黃蓋做出請的手勢。

諸葛亮與楊翦對視一眼，隨後才一同與黃蓋、魯肅走出此地。

剛到門口時，諸葛亮忽然回頭，拱手朝在場眾人告辭。

這一幕是再次引得府內眾人破防。

…

在黃蓋與魯肅所帶下，諸葛亮與楊翦很快來到另外一處府邸。

此時正有一身穿錦衣的男子，站在府邸之外久候。

〖此人莫非就是孫權？！還真是紫髯碧眼啊！〗

與眾人來到近前後，楊翦打量著此人，不禁心中猜測。

「孔明先生，小將軍，這位便是我江東之主。」這時，黃蓋笑看著諸葛亮以及旁邊站著的楊翦介紹道。

諸葛亮與楊翦同時拱手行禮。

孫權則忙拱手還禮：「請孔明先生還有這位小將軍，隨本侯入府詳談，二位有請，黃老將軍與子敬也一同。」

「吳侯請！！」

「主公請！！」

五人很快來到府邸之內，待各自都落座之後。

坐於主位的孫權，將目光望向右側上座的諸葛亮：「孔明先生，劉玄德於樊城、當陽同曹軍作戰，應該知曹軍具體之數，不知先生可方便告知？」

聞言，諸葛亮在對面魯肅的眼神示意下，決定如實道：「這曹軍之數，有百萬之眾，戰將則有千員之多。」

聞言。

主位上的孫權臉色一變。

黃蓋則微皺眉頭。

魯肅看著諸葛亮，唉聲嘆氣。

唯有默不作聲的楊翦，看著在場眾人的臉色。

看來軍師是準備先來一個棒子，再來一個棗。

「孔明先生，莫不是曹軍有詐？」孫權想了想，問道。

「非詐，若是不信，亮這裡有一當事人。」諸葛亮聞言，輕撫羽扇笑道。

楊翦眼眸睜大，軍師你可千萬別害苦我啊？

「嗯……莫非是先生旁邊的小將軍？」孫權的目光看向了楊翦，不得不說，楊翦的面容十分不錯，其次就是他身上的氣質，非常特別，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不錯。」諸葛亮點頭后，又道：「不知吳侯可知在當陽長坂坡時，兩人兩騎攜幼童，獨闖曹軍大營，殺的是七進七出，曹軍將領皆戰死無數，曹軍上下更是驚懼不已！」

聞聽諸葛亮之言。

府內的黃蓋、魯肅，就是主位上的孫權。

三道目光是齊齊的落在了楊翦身上。

見無法躲，楊翦面無表情，從自己座次起身後，拱手朝向三人：「諸位，在下荊州南郡樊城楊翦，字言策。昔日與趙將軍為救公子在長坂坡一路血戰，拼殺至曹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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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進七出，僥倖逃過，不足掛齒，而軍師所言，曹軍百萬。翦以為曹軍兵馬、戰將不會少只會多，因此確如軍師方才所言」

聞聽楊翦之言。

孫權、黃蓋、魯肅三人不禁陷入沉思。

原來這就是那樊城楊言策，不曾想竟然還這般年輕。

雙騎救主闖曹營，七進七出揚威名。

這等虎將，可惜不是江東所有…

另外就是曹軍人多勢眾，對於整個江東而言。

是個不小的麻煩，要麼和要麼只能戰，有些兩難啊。

「孔明先生，這是戰是和，不如先生為本侯決斷？」孫權主動請教。

「吳侯，亮實言方才與諸公交談時，皆大半之人，都意為降曹，若是吳侯安於現狀，亮以為吳侯還是讓出江東之主，苟安於世自保為好。」諸葛亮毫不客氣的說了句反話。

楊翦先是一愣，待見諸葛亮面帶笑容，頓時明白了何意。

不過孫權心中卻有些怒氣：「若是如此，為何劉玄德不降曹操？！」

諸葛亮不急不緩道：「吳侯，劉皇叔可是當今帝胄子孫，英才蓋世，萬眾仰慕，只可惜勢力微弱，若與曹操一致，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因此寧可玉碎不能瓦全，劉皇叔也絕不會貼臉去服侍國賊！」

聞聽此言，孫權憤怒起身，這諸葛亮明明是在損他！

諸葛亮見狀，輕撫羽扇，毫無波瀾。

楊翦在旁，不得不佩服，軍師真夠穩的。

「哼！」孫權甩袖離開。

魯肅見狀，朝諸葛亮與楊翦示意后，趕上孫權是哄了半晌，才將他哄好，並且告知孫權，諸葛亮心中早有退曹之策。

這時，孫權才知自己是中了諸葛亮的套路。

於是聽魯肅之勸，並與魯肅重新回到了議事之地。

…

「孔明先生，言策將軍所言曹軍有百萬之眾，本侯已信之。可就是不知該如何退曹？畢竟這曹軍人多勢眾，本侯怕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還搭上江東父老。」

孫權目光看向諸葛亮，如此道。

黃蓋與魯肅點了點頭。

諸葛亮見孫權對楊翦的稱呼有變，不禁笑了笑道：「方才言策已實言曹軍有百萬之眾，不過人多就未必沒有破解之法，

就如曹軍多為北方之人，對於水戰不太不擅長，而曹操的水軍倚仗，都來源於荊襄水軍，可這些水軍又會是真心歸降嗎？在此亮，還有一問，不知吳侯可答？」

孫權聞言，急道：「先生且快言即可。」

諸葛亮點點頭，說道：「如今曹操備船備戰，虎視江東恐不是一日兩日，而貴地乃是吳侯父兄基業，這不知吳侯可會學劉琮不戰而降，將江東拱手讓於曹操？」

孫權一聲輕笑，隨後道：「先生，此等年小孺子，安敢與本侯比之？而父兄基業，我自然不可讓曹操輕易所得，否則天下恥笑也？」

諸葛亮趁熱打鐵：「如此吳侯還會怕曹操？江東有長江為天塹，若與我主同盟退曹，曹操一旦敗退，必往北歸。如此荊州與江東勢強，則三足鼎立為雛形矣！」

孫權聞言驚訝起身：「今日與先生一談，本侯茅塞頓開！」

諸葛亮輕撫羽扇，笑了笑。

楊翦不禁又為諸葛亮豎起大拇指，果然只有諸葛亮能將孫權說動心。

半日談完，諸葛亮與楊翦便被黃蓋親自送出府外。

孫權與魯肅在府內商議。

後面對於張昭等人的諫言，孫權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