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毀滅亦非終點

第27章 毀滅亦非終點

宋秋璃的喪禮落下帷幕,任崑山始終無法接受妻子離世的殘酷現實。然而,他終究還是走出了房間,手持紙錢,步履沉重地來到練功室,這裡是他與妻子生前共度時光、留下美好回憶的地方。他要在此祭拜她,儘管妻子因名譽受損而無法進入靈牌室接受香火供奉,也無法葬入祖墳接受世人祭拜。他理解這些規矩,也無力改變,只能將妻子安葬在練功室後面,讓這裡成為他們愛情最後的歸宿。

任昆泰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守護著傷心的哥哥。

任崑山一邊燒著紙錢,一邊訴說著心中的往事:「昆泰,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如此勤奮地修鍊武功,其實是秋璃的建議。兩年前,你因和千幕雪相戀而被冠以叛徒之名送上審判台,我當時並不知情,原來二娘和茂昌叔聯手瞞騙我外出,讓我無法救你。那時我痛恨所有人,也痛恨蒼雲堡的冷漠。秋璃勸我不要再自責,她告訴我,修鍊武功不是為了成就什麼,而是要明白一個道理:不要讓現實適應我們,而是我們要努力適應環境,闖出一條自己的路。雖然這兩年我並未取得什麼顯著的成就,但我和秋璃在這個練功室度過了此生最珍貴的時光。如今將她葬在這裡,我想她也會感到欣慰。」

任昆泰望著哥哥努力壓抑悲傷的神情,心中五味雜陳,他輕聲說道:「哥,這不是你的錯。很多時候,我們能力有限,無法改變現實。這一切的源頭,其實是我。當初是我勸說你接受借種的建議,如果不是我的堅持,秋璃嫂子也不會離開你。」

任崑山燒完紙錢,沒有回應,而是像失了魂一般獨自走進練功室。

任昆泰看著哥哥的背影被門隔開,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緊隨其後,走進練功室。

只見任崑山點燃了火盆,火焰升騰,映照著他憔悴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場悲劇的根源並非你一人之過,你又何必攬責讓我更加難受呢?醉酒的是我,失言的是我,是我過於固執,無法接受秋璃的背叛。她已經用永遠的離去來懲罰我了。自始至終,錯在我一人,與他人無關。」

任昆泰輕聲回應:「哥,秋璃嫂子離開,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任崑山抬頭望向任昆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說道:「你是擔心我會隨她而去嗎?」

「哥,人生還長,你得為未來打算,現在蒼雲堡只有你能穩住大局了。」任昆泰鄭重地說。

任崑山反問道:「你覺得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資格留在蒼雲堡嗎?」

「你打算離開?」任昆泰問道。

「我已經失去了留在蒼雲堡的資格,也沒有勇氣再留下。除了離開,我還能做什麼呢?」任崑山苦澀地回答,「離開,或許是我最後的尊嚴。只有離開,我才能放下一切,嘗試重新開始,哪怕我已經沒有了信心。我沒有能力再保護自己的家人了,也許真的只能接受那句我向來厭惡的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完,任崑山走到任昆泰面前,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彷彿在做最後的告別。

任昆泰給了哥哥一個結實的擁抱,說道:「哥,祝你一路順風。蒼雲堡永遠是你的家,就像我當初離開時一樣,這裡永遠歡迎你回來。」

任崑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些許無奈和決絕。他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舉起火盆,在任昆泰驚愕的目光中,毅然決然地將其扔在地上!火焰瞬間騰起,迅速蔓延,練功室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任崑山沒有回頭,只是邁著堅定的步伐,消失在了火海之外。

生存,本就是為了在最終的毀滅中尋求發展與升華。毀滅亦非終點,而是為了更好地孕育新生,推動世界不斷向前。人世間,正是在這樣的循環往複、生滅輪迴中不斷演進,如同一個無盡的圓舞。

復仇,這一行為既意味著對過往的毀滅,亦象徵著個人心靈的重生與蛻變。生死輪迴,乃是世間常態,有人降臨於世,便有人悄然離去。每個人的命運軌跡都在悄然鋪展,究竟是誰的命數已至,誰的命途尚長,這一切都自有定數。

人類對於神靈心懷敬畏,然而,在私慾的驅使下,有時我們卻會忽略甚至違背神靈的意志。要知道,世間萬物皆遵循因果法則,每一個選擇、每一個行動,都會種下相應的因,結出相應的果。

孫影荷在自己的書房寫下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心裡感慨萬分,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日記,打開門,步伐堅定地走向外面。

今晚,她要去清水寺上香祈福,希望自己能夠如願以償地與愛人一同離開這個充滿回憶與傷痛的地方,去往一個嶄新的未來。她祈禱著,定鎮再也不會有刻意的悲劇發生。

與此同時,在今晚,任採薇與任昆泰相約見面。兩人坐在船上,凝望著天空中飄落的小雪花,它們紛紛揚揚地落入雲澤湖中。一時間,周圍陷入了沉默,兩人各自懷揣著心事,卻都未曾先開口打破這份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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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任採薇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她輕聲問道:「昆泰,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看著身邊的家人一個個離我們而去,你有沒有想過,繼續復仇是否已經背離了我們的初心?」

任昆泰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他凝視著眼前幽暗的雲澤湖,聲音冰冷地說道:「兩年多前,同樣是寒冷的冬天,我被兩派的人扔進這湖裡,任我自生自滅。他們甚至希望我死,因為我這個叛徒給他們帶來了恥辱。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那兩個是非不分的門派,已經不再是我的依靠,更不配做我的家人。他們都該死,都應該為那些無辜死去的人陪葬。我的復仇之心,從未改變,就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任採薇聽著他的話,心中震驚不已。

「採薇姐,不要怪我冰冷無情,我所經歷的痛苦與絕望,並不亞於你。你那時年僅五歲,許多事情尚未能留在記憶中,那些災難或許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化。但我不同,那時的我已經記事,那些慘痛的記憶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我的心中。有些事情我並未提及,但並不代表我已經放下。如今,我已無路可退。因為我一旦有了退縮的念頭,就會覺得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那些逝去的家人。我會堅守這份決心,直到完成我該做的事情。」任昆泰輕輕地撫摸著手上的聖珠手鏈,語氣堅定地說道。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說道:「昆泰,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和絕望,家人對我們而言,既是羈絆也是支柱。失去了他們,我們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復仇的計劃我們還是繼續吧,依舊是由你來安排,我來執行。但是,我想和你說說影荷的事情。」

任昆泰的心跳加速,他問道:「影荷怎麼了?」

任採薇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影荷嫁到蒼雲堡,其實並不是她的幸運。她已經經歷了太多的苦難,未來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再讓她承受。你應該好好考慮她的未來,儘快帶她離開這裡。」

任昆泰聞言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任採薇的話。

過了許久,他都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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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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