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線索
從牆上把綉春刀給拔出,白忘冬用一旁的床幔好好地擦拭了一下刀鋒。
那問花樓的雅梅姑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昏了過去,這樣一來倒是省了白忘冬動手的功夫了。
「好隔音的房間,都打的那麼激烈了,一點都沒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這問花樓的東家可真捨得花錢。」
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入大善人名單中當做備選。
「一見到綉春刀就跑,說說吧,這是犯什麼事了。」
白忘冬將自己的綉春刀收入刀鞘當中,然後將其放回到了桌子上,他把凳子搬到了羅永盛躺著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羅永盛這個時候只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碎掉了,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來,他將頭撇到一邊,拒絕和白忘冬對視,同時,也拒絕回答白忘冬的問題。
見到他這麼不配合,白忘冬倒也沒有氣惱,他只是翹著腿,兩隻手來回搓了搓:「你的反應很不正常,雖然你是賊王,但畢竟已經金盆洗手多年,若是見了官差不至於會嚇到一見面就跑,更沒有理由對我生出殺意,反應這麼大,莫非是做賊心虛?」
羅永盛不說話,堅持將倔強進行到底。
「可我又不是六扇門的人,一般的小偷小摸可進不了錦衣衛的眼睛,你在應天廝混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這個道理才對,可即便如此,你還是跑了,這說明什麼?」
白忘冬放下手,俯下身子看向他:「你來說說,這說明什麼啊?」
這麼大的反應,這麼毫不猶豫的殺意,這確實是做賊心虛才會有的表現。
可錦衣衛不是六扇門,兩者各司其職,再是「王」的賊他也是賊,除非像現在這個肆虐應天府的神偷這麼大張旗鼓,不然的話,一般來說盜竊方面的事情是進不了錦衣衛眼睛的。
而且看羅永盛那反應,這應該還不是一件陳年舊事,發生時間應該離最近這段時間不遠。
而羅永盛已經金盆洗手多年,除了一個羅家窯,一個鬼手錄,他也沒什麼別的特點了。
除非……
「你莫不是動了皇室的東西。」
白忘冬眼睛微眯,眼中精光一閃,一個猜測浮出水面。
聽到他的話,羅永盛眼皮一跳,雖然動作微弱,但還是被白忘冬看在了眼裡,捕捉得清清楚楚。
猜對了。
「是在你羅家窯經手賣出去的?」
羅永盛撇過頭,顯然是一句話都不想說。
可白忘冬就像是被打開了思路一樣。
最近流出,皇室珍寶。
這兩個詞讓他突然聯想到了某個東西。
雖然只是聯想到,但試一試倒也不浪費時間。
「難道是……玉東來?」
聽到這個名字,羅永盛目光微微一滯,但是很快就恢復到了正常。
「我不知道大人您在說些什麼?」
蕪湖,說話了,他說話了。
這人是不是蠢,憋了半天一句話都沒說,一聽到玉東來就說話了,這不是心裡有鬼白忘冬敢把旁邊放著的綉春刀給吞了。
沒想到啊,這一趟居然還能有意外之喜。
白雕玉簡的上一手的交易居然就這麼被他給找到了,真的,老羅快過來給他磕個頭吧,他怕不是平日里積德行善太多才能有這樣的運氣。
果然,當個好人很重要,也不枉費他常常惦念著那些過去和未來資助他實驗的「大善人」。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一定是這些人在天之靈在保佑他吧。
收斂起心中的欣喜,白忘冬臉上倒是沒有露出半點的端倪,只不過,他看著羅永盛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同情。
「我要說,我不是因為這件事來找你的,你心裡會不會好受一些。」
「……」
聽到他這話,羅永盛艱難地轉過頭來,他看向白忘冬那人畜無害的目光,眼神幾度確認。
白忘冬沒有逃避,用自己最真誠的目光望著他,試圖讓他看到自己的真心。
這越看羅永盛心裏面就越抽搐得厲害。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這天下第一大傻子。
「大人何必和草民開這種玩笑,我認了就是了。」
「我沒騙你,我真不是來查那白雕玉簡的。」
「草民確實和玉東來的老闆有過一次交易,交易的時間就在半年之前。」
「我是想找你問問最近那名滿京城的神偷是何許人也。」
「沒錯,那東西就是贓物,是鬼手錄上的一個成員拿來羅家窯銷贓的,草民認出了白雕玉簡,但還是利欲熏心,將它給賣了出去。」
「那小賊應該和你見過面吧,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啊?」
「我並不知曉……」
「要是你能配合我回答那神偷的信息,我可以在白雕玉簡的事情上給你向鎮撫使大人求求情。」
「此言當真?」
羅永盛目光一亮,就像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
「白某一生從不說謊。」
白忘冬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那樣子,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
說真的,白忘冬這張臉一旦認真起來,男女通殺,老少皆宜,看著他這副樣子,羅永盛居然真的就鬼使神差地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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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幾秒,隨即動作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先是轉過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雅梅,最終低下了頭:「大人想問什麼就問吧,草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羅永盛是個有點小聰明的人,他深知錦衣衛的手段是如何的酷烈,即便是這個時候不說,等到那一番審訊下來,他也就差不多都撂了,他可不覺得自己會是個能挺得住刑罰的硬骨頭。
事關那個「神偷」的事情不會觸及到鬼手錄的禁制,說了也對他沒什麼影響。
既然這樣,那還死扛著幹嘛。
「把你知道的內容都說出來。」
白忘冬目光深邃。
只要這神偷和羅永盛扯上關係,那就一定是有所求,既然這樣,那這人就不難找了。
和他想的一樣,羅永盛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曾經有過一次交易,就在羅家窯,他想要銷贓出賣一件仙器,我認出那東西的名字叫夜芳來,是最近京城神偷案丟失的一件東西。」
白瓶藏玉鏡,夜裡芳夢來。
是戶部侍郎家的女兒丟失的仙器。
「因為此人最近在應天府風頭正盛,所以我們這些同行對他的關注度比較高,他一掏出那夜芳來我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他最近應該很缺錢,出手仙器的時候完全不在意價格折損,就為了儘快拿到黃金,對,他還再三強調,只要黃金。」
「因為他最近的名頭太大,作為應天府鬼手行當的魁首,我覺著,要是能讓他加入到鬼手錄裡面也不錯,所以就纏了他幾天,但尋了他好多次之後就把這人給跟丟了,為了這件事,我還特地讓應天府的鬼手兄弟們去尋了尋他的下落,但最終的結果就是一無所獲。」
說到這裡,羅永盛微微一頓,然後像是在炫耀什麼一樣對著白忘冬開口:「雖然其他方面我們比不上大人你們那麼厲害,但論起尋人,我們這些人還是有點本事的,要是連我們都尋不到,恐怕這人的本事不是一般的高啊。」
「再之後呢?」
白忘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腰間白玉里拿出了小本本記了起來,一邊記,他一邊開口問道。
「再之後,再之後我們就找不到他了啊。」
「沒有了嗎?」
白忘冬抬起頭來。
「沒派人跟著他嗎?」
「派了,沒跟上,這人的手段詭異的要緊,只是剛一出秦淮河,我們就見不到他的人影了,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找不到他的落腳地。」
羅永盛解釋道。
「那,在這之後,他還來出手過手裡的東西嗎?」
「有過一次,就在三天之前。」
這也是他為什麼這幾天這麼忙,都忙到沒時間來問花樓找他幾位小心肝的原因。
「不對。」白忘冬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羅家窯不是專門是給鬼手錄上登記過的人做銷贓工作的地方嗎?這人既然沒有上鬼手錄,你為什麼會給他做事?」
「因為……」羅永盛眼中閃過幾道晦暗不明的光。「草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想拉攏他,所以自然而然就給他行了一些方便。」
「這樣啊。」
白忘冬眯眼看著他,突然洒然一笑,沒在這上面做過多的糾結。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地方嗎?」
白忘冬把本子上的內容看了個大慨,心裡對這件事的一些脈絡終於理順了幾分。
這既然還要靠羅家窯銷贓那基本就可以否決他在京中有大勢力做依靠的可能了,而他之所以每一次都順手從失竊者家中順走一件寶物的原因也找到了,因為這人缺錢,而且缺大量且快速到賬的錢。
將這些東西大概分析了一下之後,白忘冬抬起頭,入眼所見就是面色有些糾結的羅永盛。
「你還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那草民可就真的直說了。」羅永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呦呵,難道還有什麼內幕不成。
「但說無妨。」
等到白忘冬的回應,羅永盛降低聲音,靠近白忘冬這邊,然後語氣有些忐忑地開口道:「草民懷疑,這人的身份……可能是個妖。」
白忘冬眼睛瞬間眯得很緊。
妖!
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