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鏖戰（一）

「對二！」

「不要……」

「要不起……」

「你出你出。」

「都不要是吧？那我出了喲？」

「四到K，報單！全現牌，沒炸彈的。」

「最後一把絕地翻盤，積分小勝五分，承讓，承讓。」

神識之海的角落，清輝氣罩包裹著三個凌子虛，正在拿著清輝之氣構成的撲克牌鬥地主。

三人身旁各有一個計分板，其中一個凌子虛的計分板上，寫著-18分。

另一個，寫著-16分。

-16分這位，拍著肚子狂笑不已。

「去去去，換班去。」

-18分的凌子虛，一臉沮喪地站了起來。

他伸了個懶腰，走出清輝氣罩，飄到戰場中心。

「換班了換班了。」

正在大戰的凌子虛飄了過來，和-18分凌子虛擊了個掌，飄向清輝氣罩方向。

「媽的……又換人了……」

被清輝之鎖捆著的夏傑，咬緊了牙關。

每一次換人，便意味著下一輪的攻勢會強悍許多。

神識之海里沒有時間概念，他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久，只知道對面的凌子虛們，已經換了無數種玩法。

扔飛盤，玩溜溜球，鬥雞，打麻將，推牌九，甚至用清輝之氣模擬出了一座山，玩起了速降賽車。

輸了的懲罰，就是來和自己對戰。

他的精神力早就崩潰了，支撐著他的，是統治世界無數年得到的傲氣，以及不服輸的精神。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三清九脈有催眠洗腦的能力，每一次自己崩潰，凌子虛便會從自己嘴裡問點什麼。

雖然一開始，自己的崩潰，僅有一瞬，但現在，崩潰的時間已經越來越長，長到他自己都沒把握還能不能挺過下一輪崩潰。

自從被禁錮在這片神識之海中，他首次產生了後悔的想法。

後悔自己穿過了世界屏障，後悔自己輕敵大意，後悔自己從來沒強化過精神方面的修行……

可是，天下沒有後悔葯吃。

等等！

夏傑打了個激靈。

為什麼自己會後悔？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情緒？

凡人時期，被領主女兒污衊，被斷了腿，爬行上千里，他不曾悔。

吸血鬼時期，被惡劣的教廷神父捉住，每天聖水洗禮，他不曾悔。

成為吸血鬼皇帝的路上，經歷過的種種痛苦，他亦是不曾悔。

今天，自己怎麼會後悔？

「凌子虛！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是不是又用了你的術法，給我腦子裡種下了什麼咒文！」

回答他的，是一片清輝之鎖席捲而來。

他強撐著精神力枯竭的疼痛，喚起一片血海，將清輝之鎖淹沒。

「不該來……」

他自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猶如洪鐘一般的三個字，在他的腦海里激蕩。

緊接著，他眼前一花。

整個世界，變得一片熾白。

「艹！居然是聖光！」

熾白耀目，猶如聖光降臨，卻又比傳統意義上的聖光，強了無數倍。

彷彿上帝親至一般的聖光，燙得他皮開肉綻。

清晰的疼痛感提醒著他，一定要躲起來，否則，會被聖光活活燒死。

緊接著，一個黑影出現在了眼前。

黑影剛好是一個人的大小，擋住照耀而來的聖光，讓他得了片刻喘息。

「還記得我嗎？」

黑影，逐漸凝實，化作一個瘦弱的，穿著粗布衣服，提著斧頭的小孩。

「還記得那一天嗎？」

「砍一些木頭，回家給爸爸媽媽生火用。」

極度久遠的記憶，被小孩喚醒。

夏傑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

「還記得嗎？」

「樹林里的那條紅寶石項鏈。」

「我們以為，撿到價值高昂的紅寶石項鏈后，能賣個好價錢，家裡也不至於那麼貧困。」

「可是，這條紅寶石項鏈的後面，是豺狼。」

「可惡的領主女兒，污衊我們偷走了項鏈，打斷了我們的腿。」

「這，是一切的開始。」

黑影小孩這般說著。

「對……對！」

夏傑的臉變得扭曲，瘋狂的情緒在不斷蔓延。

「那個該死的女人！」

「太便宜她了！太便宜她了！」

「她應該被我撕成碎塊！可她卻在得知我前來報復時，選擇了自殺！」

「她怎麼能死？她怎麼能在我報復她之前死？」

夏傑面色猙獰。

「不該去。」

又是一聲低喝。

夏傑神色一僵，獃獃地看著黑影小孩：「你說什麼？」

「我說……」

黑影小孩咧嘴一笑，將斧頭扛在了肩上。

「當初，真的是我們撿到的紅寶石項鏈嗎？」

「我怎麼記得，那是領主女兒採集果子時，為了方便，把紅寶石項鏈放在馬車上。」

「我們親眼看到她放在馬車上的，不是么？」

「然後，我們趁衛兵不注意，將項鏈偷走了。」

「再然後……」

黑影小孩話未說完，夏傑立馬便一聲慘叫。

「啊！！！」

他捂著腦袋蹲在地上，痛苦地擺著頭：「不是！不是這樣的！是她的惡趣味！她污衊了我才對！」

「不。」

不知何時，小孩已經飄到了夏傑身旁。

他蹲在夏傑耳邊，低聲道：「是我們偷了那塊紅寶石項鏈。」

「之後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不該去，不該去的……」

夏傑的目光，變得獃滯了許多。

「不該……去哪兒？」

他疑惑道。

「我們的起點錯了，後面的一切，都是錯誤。」

「不該去找吸血鬼，不該和教廷對抗，不該感染世界上所有的人，不該殺戮天使，不該把上帝打得逃回天國……」

「更不該到這個世界來，不該在清河製造十二萬八千條性命的殺戮。」

「我們錯了……」

夏傑的腦袋嗡嗡直響。

他感覺腦袋裡有一個漩渦，正在吞噬著他所有的思維，最終，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念頭。

「我……應該補償他們？」

夏傑疑惑地問道。

黑影小孩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頭頂。

「你願意補償他們嗎？」

「我……」

夏傑又是一呆，好幾個呼吸之後，他才說道：「願意。」

小孩的手掌，按在了他頭頂的正中心。

掌心，湧出一枚咒文，陷入了他的腦海。

緊接著，天地變色。

神識之海中，波濤平穩，沒有血海怒濤，也沒有清輝之鎖。

只有一個凌子虛，疲憊地飄在空中。

「靠，居然花了這麼久……」

「你也太難對付了。」

他往後一仰，清輝之氣化作躺椅，將他接住。

「不過也怪我學藝不精，臨時學的哄弄之術，只能把你的意志徹底摧毀后，才能種下這枚咒文。」

「好了，夏傑，或者應該叫你另一個名字。」

「吸血鬼始祖該隱先生。」

「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