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偉大與危險並存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費南度來到異界已經一月有餘。

在《費南度訓練法》的幫助下，海神衛士的訓練效率得到很大的提高，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有二十餘人從低階晉入中階，為月光水晶部落增加了不少戰力，烏迪斯也因此眉開眼笑，心情大好。一天，費南度早早來到訓練場，完成了一次1500身位折返跑之後，正叉著腰喘氣，耳邊傳來烏迪斯的聲音：「呵呵，費南度，你最近訓練很刻苦嘛，恩，很好。」

費南度聞弦歌而知雅意——經過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他深知烏迪斯決不是只知呵呵傻笑的憨漢子，事實上他發出「呵呵」的笑聲多半是有了什麼鬼點子——這傢伙有話要說。

「烏迪斯叔叔，您有事就直說吧，我儘力而為。」費南度也懶得揣著明白裝糊塗，索性直接點破。

「唔…」烏迪斯登時大窘，支吾半天才紅著臉開口，「是這樣，你知道，我家那臭小子，整天不務正業，訓練偷懶，異想天開。很多年輕小夥子，通過你傳授的訓練方法，都成功地晉階了。我就門羅一個兒子，我為他着急啊。」

「這麼說，您是希望我去替您勸勸他？您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事實上我也很好奇，為什麼咱們納迦只有女性才能使用魔法，正想找他好好聊聊呢。這樣吧，訓練完了我去您家找他。」費南度想都不想就應承下來。他心裏正偷着樂呢，沒想到烏迪斯這麼嚴肅的人也會有這種窘迫和難堪的表情，實在是太開心了。不僅如此，烏迪斯提起門羅的事兒，也引起他對納迦職業的新思考——為什麼只有女性納迦能成為施法者。或許，門羅這個外人眼裏的異類，真的會有什麼天才式的發現。

「恩，這我就放心了，你替我好好勸勸他。起初你剛來的時候，這小子別提多美了，結果呢，現在你都比他強了，哎…」一說起兒子，烏迪斯就愁容滿面。

「您就別擔心了，其實我覺得，門羅既然敢想前人從不敢想、從未想到的東西，就說明這小子還是很有思想的，他一定能混出一番模樣來的，只是現在一時迷惑罷了。」費南度寬慰道，卻並未真是安慰之語，費南度與門羅有着同樣的疑問，也因此生出些許惺惺相惜。

「咳，不提他了，想着我就來氣。費南度，你現在達到什麼階別了？」烏迪斯轉而關心起費南度的訓練進度，他對費南度的潛力還是十分看好的。

「按照您告訴我的訓練標準，我想我已經差不多具有三階海神衛士的實力了吧。」費南度老老實實地說。

「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更高深的知識了，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三階和四階只差了一個階別，卻是低階和中階的分水嶺？」暫時忘卻對兒子的擔憂和失望，烏迪斯又恢復了往日嚴肅導師的模樣。

「願聞其詳。」

「中階海神衛士之所以與低階不可同日而語，原因就在於，除了更加迅猛的衝刺之外，中階海神衛士接受了海神大人的賜福，獲得了呼喚海潮的能力，能利用海潮的力量攻擊敵人和保護自己，因此，費南度，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衝刺訓練的時候，閉上眼睛，感應海神大人對你的召喚，感應磅礴的海潮之力，然後試圖控制這種力量來到你的周身。」烏迪斯將海神衛士的晉階方法娓娓道來。

「原來是這樣，多謝您了烏迪斯叔叔，我一定刻苦訓練，爭取早日突破中階壁壘。」費南度豁然開朗，一條光明大道在他眼前緩緩鋪開，通向幽深神秘的海洋之中。

「好小子，努力吧，叔叔看好你。」烏迪斯滿意地勉勵道。

烏迪斯走後，費南度並沒有立即開始所謂的「感應訓練」，而是繼續著之前的力量和速度訓練。事實上知道了呼喚海潮這種中階能力之後，他就一直懷疑，呼喚海潮的能力，與男性納迦無法使用魔法之間，會不會有一種天然聯繫。神欺世人或者世人以神明自欺的事情在穿越世界中屢見不鮮，費南度不由覺得，今晚與門羅的見面，或許能夠給自己帶來一些啟示。既然知道了晉階的方法，他就有足夠的自信來完成這件事情，因此並不急於一時。

思考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帶着夕陽餘溫的海風拂過費南度的面頰，將他從沉思中喚醒。他回到蘿拉的祭司塔，發現蘿拉並沒有在，於是徑自去了冰礁家族領下的海灘——不同於居住于山麓的祭司們，地位相對低下的海神衛士自小被交給他們的父親撫養，他們的領地被分配在海邊。

冰礁家族的衛兵都是與費南度一塊兒接受訓練的海神衛士，見到他並沒有阻攔，費南度於是毫不費力地找到了烏迪斯父子的居所——最大的那間屋子顯然屬於家族最強大的族長烏迪斯。費南度剛要伸手開門，門卻自動開了，驚得他一趔趄。

「你來找我父親？」門羅聽到動靜，過來開門，話音很冷。「看來我的進步，給了這小子很大壓力嘛…」費南度緩過神來，心裏暗想。

「不，我是來找你的。」費南度正色道。

「哦？那好吧，請進。」門羅短暫的驚詫了一下，迅速恢復神色，不冷不熱地完成了禮數。

「門羅，本來我是接受你父親的請求，來勸說你放棄你的夢想，努力成為一名強大的海神衛士的，但是…」費南度望着門羅越來越不悅的臉，故意把轉折拖得很長，見門羅有繼續聽下去的耐心，他繼續道，「我有一些關於魔法的想法，想與你探討一番，你願意么？」

話音剛落，門羅陰沉的表情一下子煥發出強烈的喜悅光彩：「如果有魔力，我也能成為一名施法者！」門羅還未等費南度開口，迫不及待地說出了自己明顯帶有瀆神性質的觀點。海神衛士和海神祭司的劃分，自從有記載的歷史開端，就被當作是海神的旨意，縱使曾有一些有見地的納迦產生過懷疑，也最終沒有形成有影響力的實踐。門羅一語打開了話題，費南度也不再藏私。

「今天訓練時，你父親告訴我海神衛士晉級中階的方法——感應海神召喚，呼喚海潮之力，我並沒有立即嘗試，第一反應是，」費南度說道這裏一頓，然後在門羅渴望的眼神中說出了驚天動地的兩個字，「冥想！」

「天才！你是個天才！你和我一樣是天才！」門羅一下子激動起來，兩眼放射出火熱的光芒，「沒錯，中階海神衛士的呼喚海潮，不就是瞬間進入深層冥想狀態，迅速聚集大量元素之力然後釋放出來？」

「正是，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之所以不能施放魔法，我認為有三個原因——無法儲存魔力、無法從深層冥想狀態中進出自如、沒有魔法咒語。」費南度也才思敏捷，迅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值得一提的是，無法從深層冥想狀態中進出自如，竟然是費南度在前世Dota技能CD的啟發中想到的。

「是的，我見過父親使用海潮之力，那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水元素魔法的運用，但是沒有法力波動，你的意思是，因為沒有咒語，所以導致聚集起來的水元素無法形成魔法的元素排列？」門羅顯然只注意到費南度提到的最後一點，這是他從未想到的問題。

費南度已經從被門羅感染的興奮情緒中緩過神來，進入冷靜的思考狀態：「很可能是這樣，真的，很可能。」

「不，不是可能，就是，一定是！」門羅因為兩人的討論結果陷入了狂熱中。

「門羅，冷靜！你要弄清楚，我們在研究的，是一個多麼偉大而危險的問題！」費南度覺得有必要給門羅一記當頭棒喝，得意忘形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呃，好吧，你說的對，我有些過了，」門羅已然將費南度放到比自己高的位置上，他沒有停止思索，開口道，「那麼，為什麼那些中階海神衛士們使用了海神之力后，身體里不會剩餘一些魔力呢？你要知道，我們不是不能冥想，而是留不住冥想得來的魔力！有件事情我誰也沒說，我曾經冥想了一些，我感到身體里魔力的流動和與元素的共鳴感，但是，第二天，它忽然就沒了！之後我無論怎樣冥想，都沒法再凝聚起一絲魔力…」門羅想起自己的傷心事，不由得情緒黯然。

「那些中階海神衛士，恐怕會把凝聚起來的海潮之力，或者說，水系魔力，全部釋放出去吧？縱使有一些殘留，也會很快消散了吧，畢竟他們從來沒有產生過自己能施法，或者自己在施法的念頭。唔，這麼解釋似乎不是特別有證明力…那麼…」費南度有些語塞，他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話卻讓門羅的雙眼越來越亮。

「啊！」門羅尖叫一聲，把費南度嚇了一跳，他絲毫沒有顧忌費南度的感受，繼續自說自話，「他們，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施法者，與元素的短暫親和自然會很快散去！米芮娜長老的妹妹，一位在戰鬥中頭部受傷的海神祭司，被救醒后失去了記憶，當她記憶恢復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身魔力…對，就是這樣，不要懷疑，要把自己當作一個施法者！」

「好吧，」費南度並未計較門羅失態的尖叫，「那麼你失去魔力，恐怕也有類似的原因吧？」

「這樣想來，那天我興沖沖地過去告訴父親，卻被他狠狠訓斥了一頓，當時我很失落，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幻想，然後…然後就失去了魔力。之後大夥都嘲笑我，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姐們，每次冥想我都無法控制地想起那些無知的面孔，因而怒火中燒。我明白了，要相信自己，要冷靜。」門羅在費南度的點醒下，實現了自己的第一次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