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這是作死
每張矮桌上都放著筆墨紙硯。
一個青年對著劉琦等人提醒道:「諸位郎君可留下文章,讓我家小娘品評。
若得小娘允准,可進入堂內見面。
若未得允准,可坐於座前聽曲。」
諸葛亮龐統等人,在路上早已打好腹稿,所以坐下之後,立即筆走龍蛇,奮筆疾書。
蔡和則悄悄從懷中取出一篇早已做好的文章,裝模作樣的放在桌上。
劉琦坐在矮桌前,心想這簡直是送上來的機會。
此時不抄,天理難容。
他隨手又文不加點,將最喜歡的洛神賦寫了半篇。
在署名的時候,每個人只寫了姓氏,並未寫全名。
畢竟這裡雖然不叫青樓,但也跟青樓的賽詩差不多了,豈能留下真名?
這時候,又有幾個錦衣青年陸陸續續進來,也都偷偷從懷裡拿出了文章。
顯然都是請槍手代寫的。
不一會兒,那門口的僕從便將所有人的文章收集起來,送了進去。
紗幔後面那女子,似乎能目覽十行,閱讀極快。
一篇文章十幾個呼吸也就看完了。
過了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只聽裡面傳來幽谷空蘭般嬌美的聲音:「有三篇尚可,雖算不得上乘,但也算有幾分文采。
其餘皆為中下乘之作,難稱文章。」
此言一出,在場頓時沸騰了。
「小丫頭口出狂言,你到底懂不懂文章?」
「你知道那篇文章是誰人所作,在你口中竟然只是尚可?」
「我看你就是推三阻四,故意不肯見人。」
「你把我們荊襄士子,都當傻子耍么?」
這時候蔡和站了起來,伸手虛壓。
眾人都認識這位蔡氏少君,大家全都閉上嘴,等待他先說。
蔡和冷著臉道:「請問,那位蔡君文章,算是哪一類?」
裡面那嬌美的聲音道:「在三篇尚可之列,其文風,匠氣太重,循規蹈矩,好似一多年吏員所做,恐非出自郎君之手。」
「你……」蔡和雖然狂傲,但也不得不佩服裡面那位女子的眼力。
他所找的這個槍手,的確是一位從政多年的老吏。
雖然從前也是個文采橫溢的儒生,但經過多年磨鍊,再寫文章難免帶有一絲公文的氣息。
蔡和無言以對,只好憤然坐下。
這時諸葛亮好奇的朗聲問道:「請問小娘,那位朱君、龐君、徐君、劉君四人文章,各自如何?」
他怕自己諸葛的姓氏太顯眼,所以直接取了一個朱字。
裡面的嬌美的聲音回答道:「朱君龐君所作,便是奴家所言另兩篇『尚可』之文。
只不過文風稍顯青澀,似乎空有宏圖壯志,卻智術短淺之感。
幾位郎君能有這般文采,已是難得,假以磨鍊,必成大器。」
龐統不服道:「請小娘詳細說說,如何青澀?」
裡面的聲音道:「譬如這篇龐君這篇《高柳賦》,『柳枝垂,樹滿花,繁花似錦滿枝丫』,要是改為『柳絲垂,花滿樹,鶯啼楚岸春天暮,』是否更好些?
奴家只是亂說,還望郎君勿要見怪。」
龐統張了張嘴,站在當場,竟然無言以對。
那篇高柳賦正是他寫的,經那位小娘隨手一改,文風便華麗了不知多少倍。
他心悅誠服的拱手道:「小娘文采出眾,無愧為大漢第一才女之名,在下佩服。」
說完就老老實實的坐下了。
裡面那個聲音也就不再點評。
三篇「尚可」的文章已經全部出爐,再多說也無益。
徐庶看了一眼旁邊的劉琦,苦笑道:「看來咱們都屬於不入流之列。」
劉琦皺著眉頭,滿腦子都是漿糊。
諸葛亮龐統徐庶三人,這麼年輕,舞文弄墨水平入不了蔡琰的法眼,也實屬正常。
畢竟他們要麼是政治家,要麼是職業軍師,寫文章本來就不是長項。
但他可是抄了半篇洛神賦啊。
難道那千古名篇,蔡琰也看不到眼裡去?
他站起身來道:「請問小娘,那劉君的文章怎麼了?」
旁邊蔡和嘲笑道:「還用問?中下成之作,狗屁不通,難稱文章唄。」
裡面的聲音道:「這位劉君,通篇抄襲無名氏之《神女賦》,非誠意之人。」
「我抄襲?」
劉琦心頭駭然,難道這蔡琰,也是個穿越者?
他試探著問道:「奇變偶不變。」
裡面之人愣了半晌,輕聲道:「不知道郎君在說什麼?」
旁邊蔡和已經捧著肚子笑的前仰後合:「你以為,就你知道那篇《神女賦》?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天下人誰不知曉?
哈哈,笑死我了,抄來的文章,也敢來濫竽充數?」
龐統面露尷尬之色,小聲對劉琦道:「原來你寫的是這篇?
你要抄也抄一篇名氣小一點的。
這篇《神女賦》已經是人盡皆知,你當眾抄來,豈非自取其辱?」
「等一下,」劉琦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龐統道:「你所謂的《神女賦》,末尾幾句是什麼?」
諸葛亮脫口而出道:「踐椒塗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長吟以永慕兮,聲哀厲而彌長。
這篇文章,恐怕所有人都會背誦。」
劉琦這才明白,這篇文章只有半篇。
根本不是存在第二個穿越者。
敢情這是他給甘瑰寫的字帖,不知道怎樣流傳出去了。
幸虧當時只寫了半篇,還留了下半篇給他發揮。
他微微一笑道:「我這裡還有一段文章,要是小娘依然覺得難稱佳作,那在下便終生再也不寫文章了。」
蔡和撇了撇嘴道:「你做文章本來就不通,就算終生不做,也只是節省了紙張。」
在場眾人發出一陣輕笑。
劉琦拿起筆,淡然看著蔡和道:「我寫這段文章,要是蔡小娘覺得不好,那我便回兗州老家,再也不來荊州。」
「你說的,」蔡和眼睛一亮,激動的站起來道:「大家都聽見了,這可是他親口說的。」
劉琦道:「要是這段文章,能入得了蔡小娘法眼,你該怎麼辦?」
蔡和咬了咬牙道:「要是裡面的佳人真說好,那我也終生不寫文章,回蔡州老家耕讀去。」
他覺得這麼長時間,蔡琰一個人的文章都看不中,豈能看上劉琦的文章?
「你這不是作文,是作死,」劉琦淡然一笑,隨即開始伏案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