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瘦老頭
三人整整睡了兩天兩夜，阿諾爾首先醒了過來，他掙脫了祁源遠的「溫柔」懷抱想要下床，可是渾身沒力氣。
「咕嚕，咕嚕...」阿諾爾的肚子不停地控訴著自己受到的虐待。
他正翻來覆去折騰，賈琳娜走過來，蹲到了他的身邊，手裡拿著半個麵包和一碗水。
阿諾爾一把搶過麵包，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裡，沒嚼幾下就要往下咽。
乾澀的喉嚨被麵包堵得嚴嚴實實，噎得他喘不過氣來。
看著阿諾爾用手摳喉嚨，賈琳娜趕緊把他扶起來，邊拍後背邊把水碗遞給了他。
「喝口水，慢點喝！」賈琳娜為了不吵醒祁源遠他們聲音壓得很低。
阿諾爾把手中的麵包放到床上，接過那個破碗就灌了一大口。
「咳，咳...」卡在嗓子里的麵包被水化開，一部分滑了下去，可大部分咽下不去的被阿諾爾噴了出來，他噴完后就是一陣咳嗽。
「別急。還有的，再喝點水。」賈琳娜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繼續拍著他的背。
阿諾爾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拿起床上吃剩的麵包只是咬了一小口，剛才差點被噎死的感覺還在他腦中盤旋，嚇得他老實了很多。
賈琳娜看著阿諾爾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到底就是個孩子！」她已經照看了三人兩天，多多少少放下了些戒備。
「叔叔，嗯，姐姐，什麼，嗯，時候能醒？」阿諾爾邊往嘴裡塞麵包邊問賈琳娜。
「應該快了，你先吃，吃完，下來走走，看看有沒有哪裡還不舒服。」賈琳娜看著這個憨憨的孩子，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好！」阿諾爾應了一聲就開始悶頭乾飯，不一會兒半個麵包就被他解決了。
吃完后他把破碗遞給賈琳娜，兩眼直勾勾盯著賈琳娜弱弱地問，「能再給我一個嗎？」
賈琳娜微笑著說道，「有，來，我扶你起床，桌子上的都能吃！」說著就扶起了阿諾爾。
與其說扶，不如說拖，阿諾爾被賈琳娜架到了桌邊坐下，桌子上還有三個拳頭大小的麵包和一壺水。
阿諾爾又拿起一個麵包開干，賈琳娜用破碗給他再接了一碗水，「不用急，不夠我再去拿。」
「嗯，好！」潤了嗓開了胃的阿諾爾，進食的速度開始快了起來，沒多久又吃下了兩個麵包，喝了三碗水。
自從維持倉里醒來就沒吃過東西，現在這頓飯讓阿諾爾吃得相當滿足，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問賈琳娜，「阿姨，你叫什麼名字呀！」
「你叫我賈琳娜就好了！」賈琳娜向阿諾爾介紹自己。
「我叫阿諾爾，今年十三歲！」阿諾爾本來對賈琳娜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剛才的關心卻是讓他改觀了不少。
至少讓他吃舒服了，他就挺開心，向賈琳娜介紹起了自己，「叔叔姐姐都叫我阿諾爾，你也叫我阿諾爾就好！賈琳娜阿姨。」
看著眼前這個憨直的孩子，賈琳娜心中又生出不少喜愛，畢竟她自己的兒子當年十五歲，跟隨大人出去探索物資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對孩子的思念她始終也沒放下過。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賈琳娜打開房門，之前見過的老婦人領著一個年紀挺大的乾瘦老頭出現在門口。
這位老人看起來比阿諾爾高不了多少，滿頭白髮，眉毛也已經花白，還留著白須的。
滿臉皺紋，鷹鉤鼻子，眼窩深陷，嘴唇乾癟，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通老人，放到人群中就是那種不起眼的存在。
白髮老人看了看阿諾爾，然後和老婦人一起坐到了桌邊，賈琳娜則是恭敬地站在了老婦人的身後。
「賈琳娜，他們還沒醒？」老婦人看了看床上的二人。
「是的，米拉祭司。」賈琳娜回答道，「應該快了，我先前診斷了下，他們的傷已經基本恢復過來，不用多久就能醒。」
「賈琳娜。」白髮老人開口追問，「能早點讓他們醒嗎？我有事要問他們，另外還有事也要讓他們來做。」
「是，首領！可以叫醒！」對這位白髮老人的命令賈琳娜一點不敢怠慢。
「老頭子。再等等吧。」米拉祭司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沒休息好醒來派不上用場不是白忙了。」
「你呀！總是心軟！托爾這兩天可是吃苦頭了！」這個白髮老人心疼地說道。
白髮老人剛說完，就看到被晾在一邊半天的阿諾爾正兇巴巴地盯著他們。
聽白髮老人說要叫醒晏盈他們，阿諾爾馬上就不樂意了，用自己的方式無聲抗議著。
「小毛孩！你膽子倒是不小，你不怕我給你關起來？」白髮老人略帶威脅地對阿諾爾說。
阿諾爾吃飽飯緩了一陣已經有了些力氣。
他迅速從桌邊站了起來，退到晏盈床邊，張開雙手說道，「我不怕你們，誰要傷害姐姐，先打贏我！」
白髮老人被阿諾爾的行動逗樂了，爽朗地笑了起來。
米拉祭司站起身走了過來，「別怕，別怕，爺爺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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腫著半張臉的祁源遠在笑聲中悠悠醒來，他費勁地坐起身，揉了揉眼。
就看到老婦人正走向阿諾爾，一位白髮老人在桌邊哈哈大笑，賈琳娜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後。
「你們？」祁源遠不清楚什麼情況，但是聽到白髮老人的笑聲清澈，覺察出他似乎沒有惡意。
「你醒啦？」正走到阿諾爾跟前的米拉祭司順勢看向祁源遠。
「嗯，有點使不上勁。」祁源遠說著又要倒下去睡。
阿諾爾看到祁源遠又要躺下就著急了，一溜煙跑到他的床邊，拽著祁源遠的左手把他又拉了起來。
「叔叔，你快起來，他們說要叫醒姐姐，你不能睡了！」阿諾爾焦急地說著。
「我說多少次，我是哥哥，哥哥，你怎麼就是...」阿諾爾的一聲叔叔把祁源遠直接叫清醒了。
「叔叔，叔叔！」沒等祁源遠說完，阿諾爾就不停地叫他。
「哎，行！你說的對！」祁源遠被他吵得沒轍，無奈地問，「然後呢，現在要怎麼樣？」
「你去跟他們說，我聽不太懂他們說的。」阿諾爾手指向桌子那邊。
首先祁源遠也想搞明白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其次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搞不贏阿諾爾，既然沒法拒絕只能放棄抵抗。
祁源遠沒有再跟阿諾爾多糾纏，扶著床邊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慢騰騰地要往桌邊走去。
賈琳娜看到他行動不便，馬上迎了過來，扶著他正對白髮老人坐到桌邊，米拉祭司隨後也坐到了白髮老人的右手邊。
大家坐定，白髮老人沒有先開口，只是把桌上阿諾爾吃剩的麵包推到了祁源遠的面前。
賈琳娜馬上給祁源遠倒上了一碗水后又站回到白髮老人身後。
「先吃點，等下別說多了，又餓暈了。」這個看似嚴肅的白髮老人，說話卻總是會帶有一些調侃。
祁源遠端起碗先喝了一點水，然後拿起麵包塞進另外半邊臉沒有腫的嘴裡。
費了不少功夫才把麵包吃完，最後又喝了口水，把碗放回桌上，開口向白髮老人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哈哈哈！」白髮老人沒開口先是大笑，笑聲盡，「老太婆跟我說，你們能幫我們，我還不信，看你這樣篤定，倒是有點意思。」
祁源遠被他說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說能幫我們對付黑腹魔？」白髮老人反問道。
「是的，我們答應過。」祁源遠淡定地回答：「但是現在情況變了。」
「怎麼變了？」白髮老人不慌不忙地繼續問著。
「我的同伴之前傷得很重，她是我們三個里最有戰鬥力的，但是現在怕是不行了。不過我們也幫你們對付了變異蜘蛛，那應該也算履行了我們的承諾。」祁源遠實實在在地回答了老頭的問題。
「嗯！是，也不是，你們對付了變異蜘蛛，我們也給你們治療了。還給你們吃的和穿的，怎麼看我們都吃虧了。」白髮老人捋了捋鬍鬚說道。
「這個！」祁源遠一時啞口無言。
「老太婆說相信你們，那我也暫時先相信你們，現在我們需要你們幫個忙，你們要能幫上忙那也就算扯平了。當然，之後要是你們還想留下，總不能白吃白喝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白髮老人也沒繞彎子，簡單地說出了他的想法。
「那您說說看，是要做什麼？」說到現在祁源遠明顯感覺對方確實沒有敵意，他的語氣也柔和了起來。
「那隻變異蜘蛛留下的蛛絲用刀砍不斷，火也燒不斷，我聽說你知道不少東西，不知道有沒有辦法？」白髮老人雙目緊盯著祁源遠。
「我還沒見過蛛絲，我得先看一下。」祁源遠這次沒敢託大，雖然自己腦中儲存的資料是不少，對於不清楚的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那現在就去看看？」白髮老人故意拖長著語調。
「走，阿諾爾，你來扶我一下。」祁源遠招呼在床邊保護晏盈的阿諾爾過來。
「可是，姐姐，怎麼辦？」阿諾爾站在原地不肯移動。
「我扶你去。」賈琳娜沒等祁源遠再說話，走到祁源遠身邊就把他扶了起來，轉頭又對阿諾爾說，「你好好看著姐姐，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門口就有人，你跟他們說找賈琳娜阿姨，他們會叫我回來的。」
「嗯！」阿諾爾點了點頭，看著他們四人出房間帶上了門，他才轉過身又扒到晏盈床邊盯著。
祁源遠在賈琳娜的攙扶下，跟著兩位老人走到了五層最裡面的房間，房間門口有個中年男子在把守著。
房間里只放著兩張拼在了一起的床，托爾和兩個青年疊在一起躺在床上。
幾個人的身體和床已經黏在了一起完全動彈不得，要吃飯喝水都得有人幫忙，蛛絲上還黏著一把刀甚是顯眼。
「爺爺，奶奶！」托爾面向著大門，看到兩位老人走進屋趕緊恭敬地打了聲招呼。
他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看到老人身後腫著臉的祁源遠，馬上就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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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源遠沒有介意，湊近看了下三人身上纏繞的蛛絲，回頭對白髮老人說，「給我拿桿你們做的槍。」
「刀都砍不斷的。」米拉祭司搶先說道。
「賈琳娜，讓人拿一桿過來。」白髮老人爽快地答應安排賈琳娜找人去取。
賈琳娜走到門口跟通道里的中年守衛說了一下，又回到房間站到祁源遠的身邊，米拉祭司則是有點不解的看著祁源遠。
不一會兒中年守衛就提著一桿槍走進房間交給了賈琳娜，賈琳娜又把槍遞給了祁源遠。
只見祁源遠提起槍，槍尖自上而下點了點蛛絲，瞬間槍尖也被黏住了。
祁源遠好像完全沒在意，他用槍尖往下壓了壓試了下手感，然後把槍往上提了提，只見蛛絲完全包裹住了槍尖。
三人的身上像裝了一根天線，一桿槍直挺挺的立在那裡，槍杆子都快要頂到天花板了。
「嗯，挺黏！」祁源遠習慣性地摸著下巴低頭沉思起來。
「然後呢？」米拉祭司問道。
「我只有分解的法陣，還需要有能量注入才行。」祁源遠皺了皺眉頭對白髮老人說，「也不知道晏盈醒了能量是不是能恢復，之前她的能量枯竭過，就像穿了底的碗，不知道還能不能接水了。」
「賈琳娜，你去把那女孩叫醒，給她拿點吃的，總要試一試。」白髮老人聽祁源遠說完，就要安排賈琳娜上樓去叫醒晏盈。
「稍等，還有個辦法成功概率更大，可以試一下，就是挺危險的！」祁源遠看向白髮老人。
「說說看。」白髮老人說道。
「設想一下，蜘蛛要是進食，不可能連自己的蜘蛛絲一起吃下去，它應該有辦法。它的尾部可以噴射蛛絲，那嘴裡的唾液可能就能分解蛛絲。」祁源遠看著首領老人接著問道，「那變異蜘蛛還在附近嗎？有沒有辦法抓住它？」
白髮老人想了想，這確實是個辦法，興許可以一試，但是風險極大，對他們來說變異蜘蛛即使受了重傷也不是隨便就能逮住的。
看白髮老人在猶豫，祁源遠趕緊補充，「那變異蜘蛛還在的話，我去看一下，只要配合好我的法陣，應該不會有傷亡。」
「在底層。前天還在折騰，昨天開始就沒什麼動靜，我讓人遠遠的監視著。」白髮老人給祁源遠說了下蜘蛛現在情況，又對賈琳娜說，「你去叫西蒙過來，帶他去看看。」
賈琳娜應了一聲出門，大概五分鐘的時間就帶著西蒙大叔回到了房間內。
「西蒙，你和賈琳娜陪他去看下樓下那隻畜生，記得別靠太近。」白髮老人關照了幾句，就讓西蒙帶著祁源遠去查看那隻重傷的變異蜘蛛。
他們下到底層，就看到樓梯口蹲著一個青年，青年看到西蒙首先打了個招呼，「西蒙大叔！」
「怎麼樣了？」西蒙指了指趴在大門口的變異蜘蛛問那個守衛的青年。
「還是那樣，一動不動！」青年趕緊回答。
「好！」西蒙應了一聲回頭看身後的祁源遠，「現在怎麼辦？」
祁源遠讓賈琳娜放開他，他扶住樓梯的把手，順了順氣在樓梯上來回走了幾步，感覺有點力氣可以獨立行走了，「我要再過去一點看下。」
「不行，太危險了！」西蒙連忙擺手拒絕。
「不用擔心。」說著祁源遠就從樓梯口被變異蜘蛛撞壞的廢墟里摸了一塊石頭向大門外丟去。
「咚」石頭落地，變異蜘蛛猛得豎起身體就要向石頭落地的位置衝去，剛往前一起卻一頭栽倒在地，反覆掙扎幾次才衝到大門外。
「看來可以，麻煩幫我找個容器，抓緊時間，等下萬一那怪物緩過來了怕就不好弄了。」祁源遠對西蒙說。
西蒙身邊的青年衛兵馬上從樓梯角落摸出一個自己喝水用的老舊軍用水壺遞給祁源遠，「這可以嗎？」
「行，多謝！」祁源遠接過水壺，把裡面的水倒空握在手中，對西蒙說道：「這蜘蛛看起來完全看不見了，還站不穩，要說弄死它不容易。但是讓我悄悄過去，從他嘴裡接點口水回來，還是有五成的把握。」
「不行。「還沒等西蒙開口賈琳娜就先否決了祁源遠的提議。
「對，不行，不行。」西蒙緊接著搖頭，說道，「我去。」
「你不能去，這是我跟你們首領的交易，你去就是成了，我也沒法交代。」祁源遠看著賈琳娜和西蒙，眼神異常堅定，「相信我，我有把握的。你們等著千萬別出聲。」
賈琳娜和西蒙一時語塞，還沒等緩過神，祁源遠已經貓著腰，悄悄向變異蜘蛛摸了過去。
變異蜘蛛在大門外胡亂折騰了一陣，看著像是體力耗盡了，背對著大門趴在門外不遠處沒了動靜。
祁源遠越靠近變異蜘蛛行動就越謹慎，他小心翼翼不停觀察地面和前方的蜘蛛，盡量不弄出一點聲響。
看著祁源遠離蜘蛛越來越近，賈琳娜他們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祁源遠貼近變異蜘蛛身側，慢慢往變異蜘蛛頭部貓過去的時候，緊張地氣氛讓注視著他的青年衛兵感覺都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