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某個真相
謝皇后的這番話,雖是在問身旁的貼身宮女,卻也並沒有刻意控制音量。
是以,殿中諸人,都把她這話給聽了個正著。
聞言,眾嬪妃面色各異。
王貴妃直接面色一沉。
而一直安安靜靜縮在殿門口那個小角落中的寧雨菡,乍一聞言,卻是立時站起身來,徑直來到空曠的大殿中央,向著高坐於鳳座之上的謝皇后,扎紮實實的行了一個三拜九叩大禮:
「嬪妾選侍寧氏,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寧雨菡俯首貼地,萬分恭謙的道。
她將姿態擺得極低,彷彿卑微至塵埃。
行禮叩首,也是一絲不苟,恭恭敬敬,絲毫不曾有一絲懈怠。
高坐於鳳座之上的謝皇后見狀,明顯很是滿意。
「平身吧!」
謝皇后沖著寧雨菡揮了揮手,示意她起身。
「謝皇後娘娘!」
寧雨菡聞言,滿口稱謝,又再次沖著謝皇后一俯,這才起身。
因皇后只說叫她起身,卻沒說叫她回原位落座,站起身來之後,寧雨菡便低眉垂眼的立在原地,一副唯唯諾諾,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全憑謝皇后示下的模樣兒。
見此情狀,謝皇后明顯又滿意了幾分:
「寧氏,你倒是個知禮的。嗯,不錯!坐吧。」
說著,謝皇后又沖著寧雨菡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原來的位置上去坐。
「是!皇後娘娘。」
寧雨菡聞言,垂著頭,恭聲應是。
旋即,聽話的退至殿內口的角落位置,在適才一直坐著的那個綉墩上落座。
見寧雨菡全程一副怯弱模樣,謝皇后的唇角略彎了彎,沖著翡翠使了個眼色。
翡翠見狀,則是沖謝皇後點了點頭,悄聲道了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經安排好了。」
聞言,謝皇后略一頷首。
而與此同時,便有小宮女們從殿外魚貫而入,端著茶水,來到眾嬪妃跟前。
嬪妃們見狀,紛紛端起茶盞,啜飲了起來。
畢竟一大早過來請安,折騰了這麼久,還真是有些口渴了。
寧雨菡也是這般。
見得小宮女將一盞熱茶端至她面前的小几上,又見不少嬪妃,都開始端起茶盞來喝。
寧雨菡便也端起面前的茶盞,然而,她才揭開杯蓋,瞥了一眼茶湯,便是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這茶湯明顯不太正常。
普通人瞧不出,她這個頗懂藥理之人,又怎麼會瞧不出來?
這成色、這氣味,雖然好似和正常的茶湯無異,然而,寧雨菡卻還是察覺到了細微的不同。
這茶水裡頭,分明是摻了東西!
寧雨菡以袖掩面,不著痕迹的輕嗅了嗅那茶湯,秀眉便是禁不住緊皺:
這裡頭,居然摻了能致女子絕育的藥物。
而且,還是那種,只需些微計量,便能致人絕育的虎狼之葯。
一旦服下,哪怕只是少量,此女這輩子,都別想有孕。
更別提,誕下子嗣了。
要命的是,此藥物,還是無色的,就連氣味,也十分微小,一般人壓根察覺不到。
若不是寧雨菡在現代那會兒,因著家學淵源,從小被外公要求遍識百草,嗅覺被鍛煉得十分敏感。
尤其是對於藥材——
但凡是沾了一點兒葯,寧雨菡都能嗅得出來。
若不是如此,她也必不會察覺到,這盞茶的異常。
心中已有所斷定,寧雨菡旋即略略抬眸,瞥了一眼殿內的一眾嬪妃,但見她們皆是一副恍然未覺模樣,端起手邊的茶盞啜飲。
見此情狀,寧雨菡便是幾不可查的眉心一跳:
看樣子,這些嬪妃都未曾察覺,這茶水中的貓膩。
她們……
電光火石之間,寧雨菡的腦海之中,靈光一現。
霎時間,寧雨菡覺得,她似是窺破了某個真相。
怪道皇帝自大婚以來,一直無子,甚至,後宮嬪妃竟是無一人,懷有過身孕。
原來,真相就是源自這坤寧宮的茶水。
而這幕後的黑手,便已是不言而喻了。
寧雨菡暗自瞥了一眼,一派端莊模樣,高坐於鳳座之上的謝皇后,旋即垂下頭去,眸中閃過一抹幽光:
這必定是皇后的手筆!
不然,哪個敢在給皇后請安的時候,在坤寧宮給後宮嬪妃們下這種虎狼之葯?
誰能想到,表面端坐貞靜的皇后,居然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敢公然給後宮諸人下絕育葯。
這便是要斷了後宮諸人生育的可能啊!
皇后竟狠辣如斯!
原本,寧雨菡還在暗自納罕:
昨夜,她曾暗中替昭文帝把過脈,這狗皇帝明明身體康健,並無不育之症。這些年,怎麼就一直無子,闔宮上下,甚至無一人懷有過身孕呢?
原來,並不是播種人的原因,而是地的問題。
地都被皇后給直接焊死了。
狗皇帝這些年,都是在做無用功啊!
想不到,皇后這麼狠。
所以,這事兒,狗皇帝他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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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雨菡一時間思緒翻湧。
心中如此想著,寧雨菡望著手中的茶盞,又不由有些發愁。
這盞茶,明顯是針對她的。
想來,每名初次侍寢的嬪妃過來坤寧宮請安時,便會被奉上這種加了料的茶吧。
所以,今天,這茶就是為她準備的。
若是她不喝,反倒是會引起皇后的警覺。
而且,皇后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不得,會想出更隱蔽、更陰損的招數,暗害於她。
而這一切,顯然不是寧雨菡所樂於見到的。
所以,這盞茶,她不能喝,但又不能真的一點都不碰,原封原樣的擺在那裡,讓人發現她未曾飲用過。
思及此,寧雨菡皺了皺眉,復又眼珠子一轉。
旋即,寧雨菡便學著身旁一眾嬪妃的樣子,以袖掩面,狀似姿態優雅的啜飲茶水,卻在別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將茶水倒在了她的帕子上。
寧雨菡也並不多倒,只造成一副她明顯輕啜了幾口杯中茶水的假象,便適時罷手。
旋即,又將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團,飛速藏於袖中。
做完這一切,寧雨菡這才垂下廣袖,一派若無其事的將「喝」過的茶盞,放回到一旁的小几上。
而後,便垂下了頭,繼續縮在角落,當她的小透明。
寧雨菡並不想惹事,只想敬陪末座,熬到皇后遣眾人離開便罷。
偏偏,她不去惹事,卻有人來惹她——
「寧氏,昨晚是你去乾元殿侍的寢?」
坐在皇后左下手位置上的王貴妃,將手中的茶盞一放,忽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