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書生們

第727章 書生們

翠巧很快就回來了,拿著一摞子紙。

紙張是內部使用的,沒對外發售,南庄外也不流通。

齊燁讓翠巧交給了老段,他最不喜歡看這些蠅頭小字了。

老段一邊看,一邊聽著其他人討論。

就今天上朝那會,不少朝臣覺得齊燁多少有點結黨營私的意思了,屁還沒放一個,各部衙署跳出來一群人,摩拳擦掌為他衝鋒陷陣。

實際上齊燁真正的「羽翼」並不在朝堂上,而是在南庄,在眼前。

針對國子監,徐功提出了「科考」,季渃嫣提出了「皇孫」,小舅子提出了「名聲」,從不同切入點去搞國子監。

讓齊燁欣慰的是,在座的,一個好鳥都沒有,包括沒什麼存在感的余大貴。

「殿下,小的…小的有話想說。」

余大貴緊張的舉起手,小心翼翼。

「你也是莊子里的老人了,有什麼話說就是。」

「是,是是,殿下抬舉小的,小的今日一切都是殿下給的,小的做牛做馬…」

齊燁沒好氣的打斷:「一天天整那死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京中橫的和個大爺似的,有屁快放。」

罵了一聲,余大貴反而是樂了,他就喜歡齊燁罵他,齊燁越罵誰,和誰越親。

「殿下,小的有一個拙見,這拙見十分拙,小的和您說說。」

余大貴清了清嗓子:「前幾日小的聽到一句話,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說這京中的讀書人,並非是所有人都向著國子監。」

齊燁來了興趣:「仔細說說。」

「這不快科考了嗎,大量的讀書人都跑到了京城,還有不少南地來的,總之南來北往的有不少,知曉了您的事迹,對您極為崇敬,今日一早小的帶人去京中採買,快中午頭路過了幾家棋社、詩社,裡面吵的不可開交,有幾個讀書人說您一把火燒了明倫坊,燒的大快人心,還說什麼,說什麼…對,瀛賊之惡,喪心病狂,當以烈火焚身報東海萬千百姓之仇,此乃快意恩仇之舉。」

「是嗎?」齊燁樂了:「沒想到我在讀書人群體中還有小迷弟呢。」

徐功笑著點了點頭:「是有此事,不止是因昨夜火燒明倫坊,瀛使入京后,國子監變為其壯大聲勢,談及去年演武,論你手段過激不利兩國邦交,只是隨著你在南關屢立戰功,國子監想要煽風點火,卻不及你蓋世之功,每每有了苗頭便再無後話,因此也有些許讀書人為你搖旗吶喊,稱為你大康國士。」

「算他們識相。」

齊燁的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傻樂著。

「國士,國士,哈哈。」

齊燁愈發得意,平常裝的和人似的,還是比較虛榮的,別人說他國士,最多聽個樂呵,一群讀書人說他是國士,哪能不開心。

「國士談不上。」齊燁謙虛的說道:「最多就是救萬民於水火挽大廈之將傾罷了,以後國士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免得外人覺得我恃功自傲。」

眾人:「…」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齊燁自己不是讀書人,因此對讀書人有著某種刻板偏見。

首先,是關於讀書人的高談闊論。

好多讀書人和後世大學生似的,畢業之前以為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恨不得馬上穿越回古代開創萬世基業。

就不說古代了,說實際的,說畢業后的就業率,百分之五十上下都是往多了說,看似將近一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真正專業對口的有多少,十個裡面能有兩三個嗎?

就業率低,專業對口率低,光是這兩個「低」字就說明了很多事情。

精英,不是沒有,精英之所以是精英,因為稀少。

大康朝的讀書人也是如此,看似讀書人很少,實際能當官的,十個裡面都未必有一個。

那麼其他九個讀書人呢,當不了官,那就只能當嘴炮呢,既然無法凸顯個體影響力,那麼就為集體影響力添磚加瓦。

這就是實際情況,也是齊燁討厭讀書人的緣故。

但這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眼光局限性,讓齊燁無意識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齊燁的刻板偏見來源於官場,來源於士林風氣,來源於他所見到的讀書人。

之所以能見到,是因他本身在混一個相對比較高端的「圈子」。

人的目光是有局限性的,天下讀書人當真是全都沒有傲骨,沒有愛國之心,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自然不是,要說最具書生意氣,最有讀書人傲骨的,眼前就有一位,吳俊傑!

為什麼齊燁只見到了一個吳俊傑,其他全是吳老二?

從倆人如何結識的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齊燁入獄,是在監牢中遇到的吳俊傑。

如果齊燁沒有陰差陽錯下入了京兆府監牢,那麼吳俊傑的下場只有兩種。

一,曝屍荒野,成了無名屍。

二,張瑞山得知了吳俊傑的情況,將人放了,可吳俊傑依舊要螳臂當車在貪墨官糧一事上不依不饒,最後還是曝屍荒野,成了無名屍。

有傲骨,心中正義的讀書人,有,不是沒有,雖然少,可不代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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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或許大部分都如吳俊傑這般,在監牢,或是在其他地方遭受不公的對待,掙扎在齊燁看不見的「底層」中。

因為看不到,所以齊燁厭惡讀書人,甚至將讀書人和鍵盤俠劃上了等號。

寒門難出真正的「官員」,這句話有很多的解讀。

其中一種解讀就是,出身不是太好的讀書人,一旦成了官員,要麼善到了極致,因為他和底層百姓有共鳴,可以共情,要麼就是惡到了極致,他比誰都不想再成為一窮二白的老百姓。

從表面上來看,後者居多。

善到了極致的讀書人,沒法在官場上生存,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路是爆發,然後死去,另一條路是沉默,被同化,要麼初心不改,死於孤掌難鳴,要麼隨波逐流,慢慢腐化。

這也是為什麼支持齊燁的人,很少,假以時日會越來越少的緣故。

現在一些讀書人支持齊燁,可齊燁看不到他們,能看到他們的都是「同行」,國子監、士林中人、讀書人。

看到的人,會打壓支持齊燁的人。

「同行」打壓,齊燁看不到,也提供不了幫助,結果可想而知,不是身敗名裂乃至身死,就是隨波逐流,慢慢同化。

就算這些人在「打壓」下僥倖生存了下來,隨著步入官場,隨著進了一些其他圈子,還是被打壓,還是落得個身敗名裂乃至身死的結果,或是隨波逐流,慢慢同化。

哪怕他就是幸運女神的初戀男友,運氣好到逆天,僥倖生存了下來,隨著地位的上升,圈子更加精英化,權力化,面臨的危機也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再繼續當異類,別說身敗名裂,身死都算是起步門檻兒了。

余大貴的一番話,讓齊燁認識到了這個問題,並且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殿下。」看完那一摞子紙張的段平抬起頭:「擴建書樓吧,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殿下既無法令讀書人改變,那便造就出無需改變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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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世子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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