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茶湯

第一百七十四章 茶湯

手背傳來暖意,祁子湛緊緊握住君安的手,另一隻手輕撫君安泛紅的眼角:「還下著雨呢,怎麼站這兒?」

「我娘親的事多謝你,我知道若不是你,丞相不會這麼快處置陸氏。」君安望著馬車壓過城外泥地又被雨水沖刷乾淨的痕迹出神。

「與我還生分起來了?說到底是你自己查的線索找到的證人,我左不過幫你站站場面。」祁子湛輕笑兩聲,不疾不徐。

「可是她只是。。。到最後我還是沒能幫娘親。。。」君安努力平穩呼吸,可是每一次呼吸都要逼退即將湧出的眼淚。

心臟被絞的發緊,將後半截話梗在喉間,最終只剩幾聲急促的氣音。

「陸氏一族在朝中關係錯綜複雜,慕丞相必不會將陸氏置之死地。這是你我一早便知道的。」

祁子湛將人虛摟著輕撫著背,溫柔子耳邊響起:「好了,別想太多慢慢來,我先送你回去。等下過了涼氣凍著,我和你娘親可都要心疼的。」

馬車內,鎏金八角香爐里點著的安神香裊裊升起輕煙,祁子湛將昏昏欲睡低垂著腦袋的君安輕靠在肩上,隨後將狐毛大氅披蓋在兩人身上.

祁子湛微微歪頭輕蹭著君安的秀髮,聲音沉潤帶著懇切的呢喃:「最近我不能常來看你,你萬萬要照顧好自己。」

回到慕府,管事將慕君安請到了書房。

古樸的書柜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卷,竹簡與絹帛靜默無語,卻沉甸甸地承載了千年的智慧。一張紫檀木桌上,筆墨紙硯整齊有序,好似等著桌前人來書寫。

慕丞相坐在桌前看著手中的案卷:「馬車出城了?」

「是。」君安低垂著眼眸望著定窯白瓷茶盞中熱氣騰騰的茶湯出神。

「我已將你娘親抬為平妻入了族譜,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往後此事就莫要再提了,也好讓你娘親安息。」慕丞相盯著桌上的案卷,眼中的情緒不明。

君安靜默不語,書房內空氣彷彿凝固。

慕丞相筆尖在案卷上留下一行蒼勁有力的字跡,輕嘆一聲:「你也別太怨恨陸氏。」

「父親,那可是殺母之仇,是血海深仇!」君安語氣一頓,帶點嘲諷地說道,「倘若君安心中沒有一絲怨恨,豈非枉為人子?父親就不害怕這樣的女兒嗎?」

君安實在不知她這父親是如何開得了這口的。

陸氏害的不止是她的娘親,也是父親的青梅竹馬,甚至還有兩人未出世的骨肉血親。

到底是還陸老公爺恩師的情,還是舍不掉陸氏母家的勢力。

「我記得你初入府中乖巧懂事,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慕丞相捲起案卷回憶往昔,帶著一絲懷念之情嘆道。

君安倒是毫不客氣,反嗆回去:「丞相父親,君安也記得初入府中您和陸氏待君安也是和善,如今不也變樣了。」

「罷了,不說這些了。」慕丞相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你與七皇子感情好是個好事,但別忘了,你到底還是姓慕,當初為父說的話最好刻在心裡。」

「是,丞相。」

這時的茶湯已經不再燙手,君安拇指摩挲著白瓷茶盞上的紋路:「還有一事,前幾日謝府來信,想在大婚前,邀女兒去小住幾日。」

「知道了。」慕丞相皺起眉頭,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最近家裡雜事多,見到你外祖父,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不需要為父教你吧。」

「是,君安明白。」

「從你外祖父家回來后,你就安心呆在家中備嫁吧。好了,退下吧。」

君安行完禮抬步離去,只留下一室的墨香和一杯冰涼刺骨的茶湯。茶香仍舊在空中繚繞,但那份溫度早已消散,一如往昔,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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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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