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趙國新王

第454章 趙國新王

翌日清晨,趙王身著王服,在宮中召開朝議。

「大王萬歲!」群臣紛紛拱手見禮。

趙王抬起胳膊示意:「諸卿免禮!」

「今日孤召開朝會,只為託付身後之事。」

「諸卿不必為我難過,人皆有一死。且聽孤王遺命!」

群臣紛紛拱手:「臣等謹遵大王遺命!」

趙王吃力的擺擺手,繆賢立刻從身後的錦盒裡取出一封詔書宣讀。

這份詔書的內容,前半段主要是對趙王丹一生的總結,大概就是說他少年即位,帶領趙國取得了多少勝利云云,後面才是重點。

遺詔的後半段是趙王對自己死後的人事安排。

「孤死後,王位由太子偃繼承,太子年幼,璽綬交由其母韓樂掌管。」

「至此以後,韓樂可效仿齊國君王后,以太后之尊朝夕聽政。」

「命虞卿、樓昌、趙豹、趙康四人為輔政大臣,輔佐新王處理政務。」

「加封長安君趙然為長安伯,晉位大司馬,執掌禁軍。」

詔書宣讀到這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一個問題。

趙王的遺詔里,居然沒對田秀有任何安排!

這不對啊!田秀好歹也是當朝丞相,位高權重,趙王難道真的不對田秀做一點安排?

眾臣疑惑的時候,趙王沖著太子招了招手,示意太子過來。

太子偃哭著跪到趙王丹身前,趙王伸手指了指群臣首位的田秀:「愛卿,你與孤朝夕相伴已經十餘載,孤死後,求你與虞君等盡心輔佐我兒!」

田秀熱淚盈眶的拱手應是。

這種時候氣氛都上來了,不哭一下有點說不過去。

趙王見田秀答應,又轉過身對太子偃吩咐:「孤死後,你要效仿齊桓公對管仲,拜丞相為相父,凡遇不決之事,需先問過丞相!」

太子偃哭著對趙王一拜:「孩兒遵命!」

趙王偃又強撐了一口氣,說道:「去!給相父見禮!」

太子偃抹了抹眼淚,來到田秀身前,徐徐的彎下膝蓋,拜道:「相父!」

田秀聞言,感動得無以復加淚水橫流,他將目光看向趙王想要推辭。

趙王搖頭道:「賢卿,你就不要推辭了,答應寡人,以後多多看顧我兒!」

田秀這才遵命。

「太子起來吧!」田秀輕輕扶起太子。

趙王這才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丞相!丞相!」趙王接連叫了兩聲,他的語氣有些急迫,好像喉嚨里有一口氣隨時會斷一樣。

田秀趕忙膝行上前:「大王!」

趙王抓著田秀的手,囑咐道:「若是太子成才,君則輔之,若太子不才,君可自立為邯鄲之主!」

此言一出,田秀不禁一怔。

趙王這是在玩劉玄德託孤諸葛亮的戲碼?

說實話要是沒有昨天那樣的事,田秀沒準真的會被感動的痛哭流涕,然後欣然接受。

但有了昨天那事,趙王再說這話,就讓人覺得很噁心。

這是紅果果的道德綁架!

趙王就是想當了這麼多人的面,逼著田秀說會竭力輔佐太子,這樣以後田秀也就不可能生出什麼反心了。

畢竟你當初可是答應過會竭力輔佐太子的,總不好意思篡位吧!

但田秀可不是那種喜歡按套路出牌的人。

只聽田秀拱手道:「臣遵命!」

「噗!」趙王聽到這話瞬間吐血!

你他喵不應該表現的惶恐萬分,然後哭著表示會全力輔佐太子?

其餘大臣也懵了。

丞相居然一口答應了?

難道丞相這是有反心?

「田秀!」趙康率先拔出佩劍站了起來:「汝想要謀反嗎?」

趙然也緊跟著拔出佩劍發難。

其餘大臣也站起了身,怒氣騰騰的看著田秀。

大有一副你今天不給我們一個合理解釋,我們就要跟你玩命的意思。

田秀掃視了一圈這些憤怒的大臣,緩緩說道:「汝等可知道伊尹輔佐太甲之事呼!」

「大王方才之言,並非是想要我造反,實際上是想要授予我權利,讓我能夠名正言順的廢黜無道之君!汝等怎麼就不知道大王的苦心呢?」

說著,田秀把目光看向趙王:「大王,你說是不是?」

趙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能說話,趙王真的想說一句:「誹謗,他誹謗啊!」

田秀見趙王不吭聲,又故作懷疑的問道:「大王莫非不是想讓臣效仿伊尹,難道你真的以為臣會做出篡奪趙國基業的大逆之舉嗎?或者難道大王是在試探臣?」

趙王被反將了一軍。

自己能怎麼說?難道說寡人是在道德綁架你田秀?

這種時候,趙王也只能點了點頭,默認了田秀的話。

田秀這才說道:「大王放心,臣既然為丞相,自當效仿商朝之伊尹,做一個嚴父,鞭策太子,將他教導成一代賢君!」

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趙王此刻的心情就像吃了蒼蠅屎一樣難受!

明明自己就是想道德綁架一下,誰知道反而讓田秀名正言順的有了能任意廢黜太子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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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特么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此處以後,趙王血氣翻湧,口中又噴出一口鮮血,氣絕身亡!

趙王駕崩的消息傳出以後,各國果然都蠢蠢欲動。

趙王崩殂時,剛剛30出頭,太子偃更是才十多歲。

俗話說主少國疑,各國都想趁這個機會從趙國身上割下一塊肉。

只是燕國、齊國與趙國交好,韓國那邊又因為韓樂的關係,不好輕易與趙國翻臉,所以採取了觀望態度。

而剩下的秦國,楚國,魏國就沒那麼多顧慮,三國都派了使者到邯鄲去一探虛實。

趙王丹18年,公元前248年春。(次年才會改元)

趙偃成為了趙國新王。

韓樂以嫡母的身份垂簾聽政。

趙偃繼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趙王評定謚號。

經過了群臣的一致商討以後,決定為趙王丹上謚號「孝成」。

原本趙康是想給趙王上謚號孝文的,但上官燦等人認為,趙王丹執政時,曾有過諸多失誤,比如貪圖上黨、僭位稱帝,實在配不上一個文字。因此最終謚號被定成了「成」。

謚號平定完成以後,接下來就是要面對來勢洶洶的三國。

韓樂緩緩開口:「諸位賢卿,秦魏楚三國欲趁著先王駕崩,圖我趙國,不知諸卿以為,我國該如何應對?」

說話的時候,韓樂還可以把嗓子端起來了,倒真有那麼點一國之後的威嚴。

「太后,大王!」大司馬趙然率先站了出來,意氣風發的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這些不知好歹的敢圖謀我趙國,自當給予他們迎頭痛擊!」

趙王丹在位的時候,群臣可沒少吃苦頭。

趙丹頻繁征戰,搞得趙國上下雞飛狗跳!

有時候打仗缺糧,趙國的這些權貴還要捐錢捐糧。

因此,趙國的群臣大都已經厭戰。

趙然說要對各國進行迎頭痛擊,一時間竟然無人附和,場上瞬間冷了下來。

「怎麼,諸君難道已經沒有膽氣面對來反之敵了嗎?」趙然環視左右,希望有人站出來支持自己,但就連他的部下們都無人支持。

禁衛軍採取軍功授爵,因此人心思戰。

但趙然當了都督以後,連軍營都很少去。

大家誰不知道趙然就是個花花公子。

這花花公子說要帶他們去打仗,賣命的肯定是他們,立功的則是趙然。

禁衛軍的這些將領們,自然不會表態支持。

「那個大司馬!」虞卿站了起來說道:「先王在位的時候連年征戰,國家已經非常疲憊。依我看,我國目前實在不宜動武!」

趙然嘴角一抽。

他特么的也知道這些道理。

但自己剛當上大司馬,很多人都不信服。

趙然急於要獲得軍功證明自己。

要不打仗他上哪去立軍功?

沒有軍功,自己在朝堂上能有話語權?

趙然拱起手,和虞卿針鋒相對:

「虞君此言差矣!這次三國來勢洶洶,我們必須對他們進行迎頭痛擊。不然就連正在觀望的齊燕韓三國,也會對我們生出覬覦之心!」

「更何況大王剛剛繼位,國中多有質疑。」

「若是能打一場大勝仗,必能鼓舞我趙國之軍民士氣,更能大漲大王聲威!」

「虞君你身為三朝老臣,莫非連這點淺顯的道理也不懂?」

虞卿被懟的老臉毫無血色。

趙王丹在世的時候,趙然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現在剛死,趙然這跳樑小丑就蹦出來了!

這時,趙豹卻站了出來:

「大司馬豈不聞上兵伐謀?」

「三國這次只是來刺探虛實,並未對我國開戰,我國反而想與他們一戰,這不是逼著人家和我們打嗎?」

「若是能不戰屈人之兵,愚以為是最好的。」

趙然轉身,瞪了趙豹一眼。

若不是看對方是自己長輩,趙然早就要噴垃圾話了。

韓樂看面前這群大臣吵個不停,覺得有些頭痛。

她終於理解了,趙王丹以前為啥總說頭疼!

碰上這些大臣,誰的頭不疼?

「好了,諸位愛卿不要爭執!」

韓樂一句話打斷了正在爭執的眾人。

群臣紛紛把目光看向韓樂。

韓樂有心給趙王偃立威,便將目光看向他:「大王,你覺得虞君和大司馬,誰說的有道理?」

趙偃跟虞卿有師徒之情,從感情上他當然是支持自己師傅的。

俗話說山不親水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

趙然好歹是自己親叔叔,怎麼著也得給點面子不是?

「母后以為如何?」趙偃開口問道。

韓樂想了想剛想開口,又把目光看向大殿上,只見田秀的位置是空的。

見此,韓樂不禁蹙起眉頭。

「丞相怎麼沒來?」

繆賢躬身回答:「丞相病了,今日不能前來議事。」

「大王,丞相病了,朕想與您去探望,您覺得怎麼樣呢?」韓樂知道,這種事情還得去問田秀,他肯定有點子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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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對方稱病不來,那只有自己帶著趙偃親自上門去請了。

趙偃卻說:「有必要嗎?」

當日趙王在朝堂上吐血而亡,趙偃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趙偃一直認為是田秀氣死了他父王,所以心裡一直對他懷著怨氣!

加上田秀得到了他父親的授命,隨時能廢了他的王位,趙偃心中更是忌憚不已。

田秀稱病不來,正合趙偃之意。

趙偃巴不得田秀一病不起呢!

韓樂要知道趙偃的心思,非給自己這個便宜兒子一個大嘴巴子。

田秀可是趙國的定海神針,他要是出點意外,他們母子倆的身家性命還能保全?

「大王,丞相是您的相父,他生病了您自當上門探望!」韓樂語氣凝重,不容置疑。

「孩兒遵命就是!」趙偃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下朝了以後,韓樂便帶著趙王偃往田秀的府邸而去。

王車停在相府門前。

韓樂扶著趙王偃下來。

趙王偃傲慢的對左右吩咐:「你們去,讓丞相出來接駕!」

韓樂不滿的訓斥道:「大王,丞相是您的相父,您怎麼能讓父親出來迎接你呢?這是無禮!」

趙偃這才說道:「好吧!那孩兒和母親去拜見相父就是!」

母子倆進入到田秀的府邸。

進門的時候,韓樂吩咐了護衛們在外面等待,只帶上了衛隊長延陵鈞隨行。

三人一進院子,就見到了正指導下人們練武的展。

「見過太后!大王!」

展收起手上的佩劍,拱手行禮。

韓樂擺了擺手:「丞相在家嗎?」

展說道:「丞相正在後花園與公主她們手談。」

「知道了!」韓樂牽著趙王偃往後花園走去。

展想跟上去護衛,延陵鈞一把攔住了展。

就是這一攔,展就察覺到了對方渾厚的內力。

這是個高手!

展見韓樂母子有高手隨行,又想到這是田秀的府邸,不會有危險便沒跟著去。

韓樂母子二人來到後堂,只見趙媛正跟孟贏對弈。

田秀則是站在旁邊觀看。

趙偃遠遠的就想開口叫人,韓樂攔住了他,示意不要出聲。

母子二人來到田秀身側,一同觀看著棋局。

田秀率先發現了韓樂母子,他急忙躬身施禮,「不知太后與大王駕到,臣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趙媛和孟贏也趕緊起來向韓樂行禮。

韓樂微笑著擺擺手,讓他們不必多禮。然後轉頭對趙偃說:「偃兒,還不快向你相父問好。」

趙偃不情願地哼了一聲,向田秀拱了拱手。

田秀笑著說:「多謝大王挂念,老臣身體已無大礙。」

韓樂說:「相父為國操勞,要多多保重身體。今日我與偃兒特來看看相父。」

田秀連聲道謝。寒暄過後,眾人又聊了一些家常,氣氛還算融洽。

趙偃沉不住性子,終於是說起了三國圖謀趙國的事情。

田秀一聽趙偃說起正事,這才吩咐臣妾們退下,獨留自己與韓樂母子在涼亭中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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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帝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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