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封君之怨

第440章 封君之怨

王宮中。

龍舒君聲淚俱下的控訴著項燕見死不救,攻殺袍澤。

楚王在聽完了以後,非常憤怒。

「去!把大將軍找來!寡人要當面詢問大將軍!」

不久后,項燕來。

楚王一開場就對項燕進行了一番歇斯底里的質問,問他為什麼要攻殺袍澤,又為什麼見死不救。

項燕在楚王咆哮完了之後,才耐心的解釋了一遍自己的所作所為。

「大王,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臣沒得選。如果不攻殺龍舒君的部曲,潰兵就會堵住城門,最後的結果是只能把臣自己也賠進去。」

「見死不救,更不存在。那種情況下保住內城才是最關鍵的,如果臣開城內城必失。臣不能拿陳都安危去賭。只能犧牲龍舒君他們的人,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楚王聽完項燕的解釋,突然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項燕這番舉動固然是有點不仁不義,但的確是為了陳都的安危考慮。

龍舒君見楚王似乎有偏向項燕的樣子,急忙說道:「大王,不管怎麼說項燕都攻殺袍澤,臣等部曲何其無辜!」

說罷,龍舒君掩面哭泣。

跟在龍舒君身後一同來告狀的幾個封君,也跟著哭了起來。

封君在楚國勢大,楚王對這些人一直非常忌憚。

這次項燕的舉動,無形中是削弱了他們的實力。

楚王心裡甚至有點暗爽。

不過樣子上,他並不能表現出來。

「這個寡人是可以理解的!」楚王做出了一副悲痛的樣子,「不過這也是事出有因嘛!項燕將軍也是忠心耿耿。這樣吧,不如等打退了聯軍,寡人再行處置此事。」

特喵的!老龍舒君當場不幹了。

等打退聯軍,項燕最差都能混個功過相抵,搞不好還能再立點功。

那他媽自己的兄弟不是白死了嗎?

楚王這是妥妥的在偏向項燕啊!

龍舒君身後六君脫口而出:「大王不公!」

這話一出,楚王頓時就是大怒。

我他喵的故意偏向項燕,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但你說出來,這不是在打寡人的臉嗎?

楚王大怒,下令將六君拿下。

龍舒君等人急忙過來求情。

楚王不為所動。

他早就想對這些封君出手了,只是一直沒逮到由頭。

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楚王哪裡肯放過?

六君的封地在兩淮之間,雖說地盤不大,卻都是水陸要衝,土地肥沃。

水陸要衝就意味著戰略要地,土地肥沃就意味著他的封地有油水。

楚王垂涎很久了!

這次剛好借這個機會殺了六君,收回他的封地!順便還能敲山震虎。

一舉兩得!

龍舒君等人也看出楚王的心思了,他們大王不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宰了龍舒君,削弱他們封君集團的實力嘛?

眼下大敵當前,楚王居然還有心思對他們開刀。

龍舒君幾人對楚王的不滿,在瞬間上升到了極點。

不久以後,令尹黃歇來。

黃歇聽說楚王居然下令囚禁了六君,急忙為他求情:「大王,眼下局勢危急,我們正需要團結楚國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您怎麼能擅自殺害一位封君,這樣做會讓其他人齒寒的!」

「其他人?」楚王冷笑一聲:「不就是那些封君么?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對寡人不滿?」

這話說的倒不錯,楚王此舉又沒威脅到別人的利益,受損的只是那些封君。

黃歇卻說:「大王,您有沒有想過,萬一惹急了這些封君,他們會狗急跳牆的!」

「那正好!」楚王用手掏了掏耳朵,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這些封君敢有異動,寡人正好藉機誅滅之際!」

黃歇算看出來了,楚王這是利欲熏心。

居然想借這個機會解決國內的封君。

你解決封君沒問題,別現在動手啊!

「大王,臣請您還是考慮一下。」黃歇拱手勸說道。

楚王伸手做了一個無需多言的手勢。

黃歇見勸不動,只得拱手離開。

他打算去見見龍舒君等人,好言勸慰一下穩住他們。

楚王看著黃歇離去,對著他的背影一陣搖頭。

「今天這種局面,寡人如果不收拾那些封君,就必須得收拾項燕。項燕是寡人的心腹,兩者孰輕孰重呢?」楚王在心中喃喃自語。

另一邊。

龍舒君的府邸。

幾個江淮的封君坐在一起飲酒。

養陵君不滿的說道:「大王實在太過分了,我們出人出力幫他守城,但他居然借刀殺人,還想用這個機會來吞併我們!秋君有什麼錯?他一句話就抓了!」

南君看了一眼外面,對養陵君說道:「慎言!」

養陵君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一口悶下以後,醉醺醺的說道:「怎麼了?我說錯了嗎?誰看不出來大王是想借這個機會削弱我們的實力,他們分明是在排除異己。」

南君搖著頭道:「養陵君,你醉了!」

「我沒醉!」

聽著二人的爭執,龍舒君同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說句實話,今天大王乾的事情,的確是讓人齒寒。」

其餘人見一向對楚王忠心的龍舒君都發起牢騷,頓時跟著吐槽起了楚王。

龍舒君皺著眉頭,滿目憂心的說道:「秋君被抓了,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唇亡齒寒吶!」

這一句垂亡齒寒,讓在場的一眾封君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或許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

「狗娘養的!」養陵君一把摔碎了手上的酒杯:「龍舒君,難不成我們就這麼忍了?」

龍舒君幽幽的說道:「不忍能怎麼辦?他是楚王!」

「楚王怎麼了?」廣陽君目光一沉,道:「大王要是不仁,我們也可以對他不義!」

這些人裡面南君年紀最大,人老了都會膽小。

聽到這話以後,南君惶恐的想起身出去。

養陵君看著他的背影,玩味的說道:「怎麼?君要去告密?」

南君尷尬的停下腳步,他的確是有告密的想法。

「去吧!」龍舒君淡淡的說道:「你大可去楚王面前告密,這樣大王就有借口對我們下手了。」

南君又坐了回去。

楚王要是把江淮的封君都滅了,他也難以獨善其身。

而且看今天的樣子,他要是敢從屋裡離開,只怕馬上就會有人要他血濺當場

「霍君,你的辦法最多,說說看,我們該怎麼辦?」南君急迫的向身旁的霍君求教。

霍君是一位只有20出頭的封君,他的封地在今天安徽霍山。

這位霍君雖說年輕,卻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就連龍舒君,也時常向他請教辦法。

面對南君的求教,霍君並沒正面回答,而是說道:「這次陳都保衛戰結束,無論結果如何。大王都不會再容我們。」

「為什麼?」

「經歷了今天的事,我們其實已經算撕破臉了,只差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大王怎麼可能容許我們這些可能威脅到他的封君繼續存在?」

眾人聽了皆非常恐懼。

「難不成我們只有束手待斃?」養陵君頗有些不甘心。

霍君抬起頭看著他:「我倒有個想法,只是不能說。」

廣陽君急道:「這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不能說。」

霍君卻說:「不如這樣,我們每人都在掌上寫一個字,看看我們的心意是不是相同。」

這種做法就是想看看封君裡面,誰懷有異心。

幾個人都沒反對,毛筆送上來以後,幾人各自在掌心中寫了一個字。

六隻巴掌圍成了一個圈,然後一起攤開。

其餘的五隻巴掌上寫的都是反字。

就連一向以穩重著稱的南君,這次寫的也是反字。

唯一不同的一個人是巢君,他的巴掌上寫的是一個隱字。

霎時間房間中,其餘五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巢君。

巢君面對五人的目光,長嘆一口氣,說道:「經過此役,我們封君的實力已經大喪,目前咱們屋子裡六個人,手上的人馬加起來還不足一萬,我們如果敢作亂,大王馬上就會發兵誅滅我們。我想還是忍一忍為上。」

「那依巢君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廣陽君沉聲道。

巢君環視了眾人一圈,緩聲道:「當務之急,是要保存實力。我們應當暗中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等待時機?」南君皺眉道,「若是大王先發制人,我們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巢君微微搖頭:「不會。大王忌憚我們已久,此次陳都保衛戰後,他必定會對我們有所猜忌。但只要我們表現得順從,不露出絲毫反意,他便暫時不會對我們動手。」

霍君沉思片刻,點頭道:「巢君所言有理。眼下我們確實需要韜光養晦,不可輕舉妄動。」

龍舒君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其實如果我們這個時候起事,是完全有可能成功的。」

「哦,此話怎講?」房間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龍舒君。

龍舒君緩聲音道:「你們怎麼忘了田秀?」

幾人正商量的時候,下人來報:「各位君上,令尹來了!」

「他怎麼來了?」龍舒君嘟囔了一聲后,吩咐道:「快請。」

龍舒君對面前的幾人囑咐道:「待會兒黃歇來了,各位盡量少說話,別留什麼破綻,免得讓他起疑心。」

黃歇進門以後,見幾個人在喝酒。

於是坐下來跟他們寒暄了一番,順便跟幾人喝了幾杯酒。

差不多了以後,黃歇這才說明來意。

黃歇此來,就是為了安慰幾個封君。

雖然黃歇話說的很好聽,但這話在龍舒君幾人聽來,純粹就是在放空話。

你黃歇說的那麼好聽,叫我們理解楚王。

那大王怎麼不理解我們?

心裡雖說不爽,幾個封君在表面上還是沒表露出來。

送走了黃歇以後,南君問道:「咱們還有必要去聯絡田秀么?」

龍舒君十分堅定:「計劃不變!」

「可是令尹不是答應說會在大王面前為我們求情,不會波及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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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君都忍不住搖頭了:「黃歇跟大王穿一條褲子的,他的話信不得,說不定就是大王讓他來穩住我們的。」

幾個封君打定了主意,決定去找田秀求救。

聯軍大營。

拿下外城以後,聯軍這邊正按照人頭統計軍功。

這一次聯軍拿下了一萬多首級。

其中秦軍拿到了6000多顆腦袋,趙軍則是拿到了4000多顆,剩下的才是齊軍、魏軍的斬獲。

聯軍這次雖然是按首級來算軍功的,但終究也只是花點錢而已。

大部分國家的積極性都不高,你要去看人,腦袋人肯定跟你玩命。

為了點錢跟人玩命,不太值當。

秦軍,趙軍就不同了。

天下各國之中,唯二的兩個正式採用軍功授爵的。

就只有他們。

兩軍對砍人頭相當的狂熱,因此拿到了最多的首級。

「秦趙兩軍,要通令嘉獎。這兩軍全部賞錢十萬!」

田秀豪氣的表示要重賞兩軍,以激勵士氣。

魏賁弱弱的問了一句:「那打賞的錢誰來出?」

田秀淡淡的說道:「自然是我來掏腰包。」

20萬錢,對田秀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趙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銅錢。

誰不知道趙國的五銖錢摻了錫?那玩意根本就不值錢!

趙國的鑄幣權是一分為二的,禁衛軍自己有鑄錢爐,官府也有。

聽說趙國的官府更誇張,趙王連錫都懶得摻,直接讓手下往銅錢裡面裝鐵!

結果就是這種摻了鐵的五銖錢,字跡模糊不清,品相差的一批!

那種摻鐵的錢根本就花不出去!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田秀願意自掏腰包打賞,也沒人會說什麼。

「各位將軍!」一名士兵從帳外走了進來單膝行禮:「外面來了一個人,點名說要見武安君。」

眾人一聽都把目光看向田秀,心說:這種時候誰會專門來見你?你是不是瞞著我們在搞什麼事情?

田秀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讓他進來吧!」

使者是一個中年人,田秀並不認識。

對方摘下帽子,對田秀行禮問安。

「我好像並不認識閣下吧?」

那人說道:「您的確不認識我,我是代表我家主人來的。」

「你家主人是誰?楚王嗎?」

「不是!我家主人是龍舒君!」

「龍舒君?」田秀眉頭一皺:「他讓你來找我做什麼?」

這人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剛想交給田秀,展的劍馬上頂在了他脖子上。

「只是一封信而已!」那人咽了咽口水,高舉著雙手展示著手上的信件,不敢再上前一步。

展將信奪過去確定沒問題以後才交給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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