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氣急敗壞
「大王,您怎麼可以這樣說呢?」
田秀情緒有些激動,而楚王卻是穩如老狗的樣子。
楚王伸出一隻手,做出一個打住的動作,意思是無需多言。
田秀委屈的看向黃歇:「子歇,你可要幫我說句話。」
黃歇看了看楚王又看向田秀,無奈的攤手道:「文叔,這種時候也只有犧牲你了。大王這幾天也算待你不薄,你也是時候為大王做點貢獻了。」
這幾句話一出,田秀瞬間有些心涼。
楚王果然不是什麼雄主,一遇到事情就會拋棄臣下。
還好自己沒真的投靠楚國,要不然這一波非被楚王坑死。
楚王和黃歇,兩人也捨不得就這樣交出田秀,然而比起楚國的安危,對楚王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捨棄的。
「大王,臣明白了!」
田秀苦澀的說道。
黃歇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叔,你回到趙國之後,一定要勸說趙王,讓他冷靜些。」
田秀心道:「他不冷靜怎麼辦?你們拿槍去打他?」
「在下會儘力的!」田秀點了點頭說道。
然而田秀內心的想法卻是:「我儘力個屁,你們這麼坑我,等我回了邯鄲,不把你們坑死,算我輸。」
田秀的態度,讓楚王非常的滿意。
楚王站起身,對左右吩咐:「明天我楚國文武群臣都要隨寡人到城外送別武安君,還要讓全城百姓一同來觀看!」
「唯!」
楚王搞如此盛大的一個送別儀式,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田秀沒有死,他還活著呢!這樣謠言也能不攻自破。
回到館驛。
田秀剛從馬車下來,黃歇的馬車都停在了旁邊。
黃歇一臉歉意的從馬車上下來,對田秀行禮道:「文叔,實在抱歉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搞成這樣。」
田秀苦笑道:「沒關係了,我知道你和大王也是不得已的。」
黃歇心裡有那麼一絲愧疚,但還是強行擠出一個笑道:「文叔,如果你在趙國混不下去了,以後還是可以回陳都的。我楚國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好的,我記住這話了!」田秀感動的流下兩滴淚水。
但是黃歇剛走,田秀的目光馬上又變得無比銳利。
黃歇這傢伙也是夠狡猾的,剛才在宮裡跟楚王唱白臉,現在又跑到自己面前唱紅臉。
這樣搞得自己非但不會恨他,還要對他黃歇感恩戴德。
我呸!無恥的傢伙。
田秀對著黃歇離去的方向,狠狠的淬了一口。
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田秀磨了點墨水,接著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八個字。
字寫好了之後,田秀將它裝到信封中,揣到了自己懷中。
翌日清晨,天剛剛蒙蒙亮,田秀就起床了。
疊好了自己的鋪蓋以後,田秀轉過身來到外面的院子里。
此時,大部分人還沒起床,田秀也不想驚動他們,自己一個人出了院子。
他騎著馬來到王宮,接走了自己的便宜岳父上官燦,其實田秀這次冒險來陳都,也是有部分原因是要幫上官文君營救父親。
楚王扣押上官燦,本來是想要用來鉗制田秀,但田秀既然要走了,那上官燦留在手中也就沒意義了,自然會讓田秀帶走。
翁婿二人乘著一輛馬車,緩緩的往城外駛去。
「賢婿,我們就這樣走了?」
上官燦已經知道了田秀跟上官文君的事情,所以稱呼也變成了賢婿。
田秀抬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便宜岳父,說道:「不然呢?」
上官燦說道:「老夫的意思是,我們不去找楚王辭行嗎?」
「算了吧!」田秀將身子靠在車廂上,閉上眼睛假寐,道:「我們去找楚王辭行,他還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演上一出辭徐庶的戲碼!我可沒空陪他演戲。」
「賢婿倒是個不拘禮節的人!」
上官燦捋著鬍子,笑出了聲。
這個時候,馬車忽然停下,田秀也被驚醒,他瞬間睜眼掀開車簾,警惕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車夫卻道:「外面有人攔車。」
田秀循著車夫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黃歇帶著幾個門客居然等在城外。
「子歇!」田秀從馬車上跳下來拱手見禮,上官燦卻並沒動彈。
黃歇之前把他扣作人質,上官燦心中有氣,自然不會下去跟黃歇打招呼。
黃歇也沒計較,他看著田秀說道:「文叔,何故不告而別呢?」
田秀輕笑一聲說:「就這樣離開也不錯,正如我悄悄的來,悄悄的走。」
楚王想大張旗鼓的送自己走,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扣自己,田秀偏不讓他如願。
黃歇看著田秀,十分認真的說道:「文叔,我們對不起你啊!」
田秀鼻子酸溜溜的。
黃歇還象徵性的抹了兩滴眼淚,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要讓田秀留下。
這兩滴眼淚在田秀眼中,已成鱷魚的眼淚。
「此去山高路遠,君且保重!」
黃歇抓著田秀的手,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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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歇你也要保重!」
說完了以後,田秀拜別黃歇。
兩人分手的時候,田秀忽然又折返回來,從懷中掏出那封書信。
黃歇疑惑道:「這是?」
田秀笑道:「這是我寫給楚王的信請子歇回宮以後轉交給楚王,切記要親自交到大王手上。」
黃歇見田秀如此說,還以為這是田秀臨走之前送給楚王的治國之策,心中不由更加感動。
「文叔……」
田秀拍了拍他的肩膀,頭也不回的跳上馬車。
隨著馬車漸漸的遠去,黃歇的臉也變得逐漸陰沉。
他看著手中的信,轉過身往城內走去。
而此時的馬車中,上官燦好奇的問道:「賢婿,你給黃歇的那封信,上面寫了什麼?」
田秀並不回答,而是說道:「自然是我給楚王的驚喜。」
說著,田秀對車夫吩咐:「加快速度,我們要儘快趕到鴻溝,然後坐船去魏國!」
「唯!」
車夫應了一聲之後,加快了車速。
上官燦沒有防備險些從車上滑倒,他扶了下自己頭上外在的發冠,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楚王不是已經答應放他們走了嗎?田秀為什麼還要加快速度?搞得好像楚王要派人來追殺他們一樣。
另一邊,黃歇拿著那封信回到了王宮。
此時楚王剛剛起床,正在僕人的伺候下更衣。
見黃歇從外面進來,楚王饒有興趣的問道:「子歇,你怎麼來了?可是要同我一起去送別武安君?」
黃歇搖頭道:「什麼,武安君走了?」
「嗯!」黃歇點了點頭。
楚王兩手一錘,恨聲道:「子歇,你為何讓他走了?寡人還要親自帶文武百官到城外送他呢!」
「大王,這是文叔給你的信!」
黃歇從袖口裡掏出了那封信遞給楚王。
楚王看著手上的信封,很是疑惑。但馬上,楚王又明白過來,這肯定是田秀送給自己的臨別大禮包啊!
田秀是什麼人?那可是能比肩吳起、商鞅的人物,這裡面裝的絕對是他的治國之策。
楚王想到此處的時候,不由心潮澎湃,對田秀不告而別的怒意也煙消雲散。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楚王拆開了手上的信。
信紙打開以後,裡面赫然只有八個字:
「山高路遠,來日方長。」
楚王看著這八個字不禁皺起眉頭,他把信紙遞給黃歇:「子歇,武安君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拿錯信了?」
直到此刻,楚王寧願懷疑是黃歇把信拿錯了,都不願意相信田秀居然沒給他留臨別禮包。
黃歇看著手上的八個大字同樣是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
黃歇想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想起來那天田秀就對他說過這話,那個時候他們還是敵人。
聯想到近期各國的種種舉動,黃歇瞬間恍然。
「該死!」黃歇狠狠的砸了砸拳頭。
楚王還沒明白出了什麼事:「子歇怎麼了?」
「我們上當了!」
「上什麼當?」
黃歇看著有點憨憨的楚王,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笑。
他們兩個都自詡人精,但沒有想到,兩個人精居然被田秀這貨耍的團團轉。
「大王,你怎麼還不明白,咱們都被田秀給耍了!」
「啊?」楚王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黃歇只好把事情給他分析了一遍,楚王聽完了后瞬間暴跳如雷。
「豎子!該殺!」
說罷,楚王對黃歇吩咐:「令尹,你立刻帶人去追田秀,只要追上了,立馬殺掉,不要聽他啰嗦!」
「唯!」
楚王又接著吩咐:「還有馬上傳信給沿途的官吏看到田秀,立即扣押!」
「唯!」
黃歇應了一聲之後,匆匆下去布置。
楚王看著手上的信,氣的將這信撕了一個粉碎。
轉眼,田秀一行已經到了鴻溝附近。
兩人在岸邊找了艘渡船,田秀剛要上船忽然靈機一動,他拿出一錠金子,對岸邊那些正準備划船出河的漁夫們說道:「鄙人是武安君田秀,我想和大家玩個遊戲,請各位把你們的漁船都拖到岸上,誰能拖得最遠,這金子就歸誰。」
說完,田秀將漁夫交給了剛才護送自己過來的車夫。
而此時此刻,岸邊的那群漁夫看著田秀手上的那錠金子兩眼都快要冒火。
那錠金子,少說也得有十兩。十兩黃金,可是他們打二十年魚都掙不來的!
一時之間,岸邊的漁夫們人頭攢動,紛紛托起自己的漁船往岸邊拖。
儘管這些人並不知道田秀為啥要讓他們這麼做,但只要能賺到錢,沒人會在乎。
大不了事後自己把船再拖回河裡就是。
漁夫們紛紛往岸上拖船的時候,田秀又掏出一錠金子,對一名漁夫說道:「馬上開船,送我去魏國!」
漁夫看著這麼大一錠金子,毫不猶豫:「客官上船!」
而後田秀扶著上官燦飛快的上船,船隻也慢悠悠的划向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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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黃歇終於帶著大隊人馬趕來。
當他趕到的時候,田秀的船已經滑出去很遠了。
黃歇站在岸邊,遠遠的對田秀喊道:「文叔,請過來一敘!我有些話要同你講。」
田秀自然不會上當,他悠閑的躺在船艙里,嘴裡還叼著根蘆葦。
眼見田秀不上當,氣急敗壞的黃歇馬上讓弓箭手放箭。
一陣密集的箭雨射過去,箭矢7788的都落到了河裡,沒有一箭能射到船上。
「混賬!」黃歇氣的捶胸頓足。
這時候,他終於想起來去追擊,黃歇趕忙吩咐:「快去找船來!」
然而手下告訴他:「令尹,田秀那豎子臨走前,下令讓岸邊的漁船都拖入內地,恐怕也是片刻的我們無船可用。」
「什麼?」黃歇氣的快把自己的后槽牙給咬碎了。
船艙里,上官燦看著躺在身邊翹著一個二郎腿的田秀,忍不住問道:「賢婿,這是怎麼回事?」
田秀卻說:「狗急跳牆了唄!」
上官燦不明所以,田秀只得耐著性子給他解釋了一遍。
「這麼說,你把楚王給坑了?」
上官燦有些驚訝,田秀面對楚王的算計不但沒有上套,居然還能反過來算計他一把!
這下楚王可是真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田秀回到趙國之後,肯定不會和楚王算完,合縱聯軍已成,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楚國都是難逃一劫。
想到此處的時候,上官燦居然有點愧疚:「賢婿,你這麼做,是不是有傷天和?」
「是他們先坑我的,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用他們坑你的伎倆,反坑回去,這哪有傷天和了。」
田秀這番話說的上官燦啞然。
兩日以後,漁船終於是劃到了魏國。
而魏國岸邊的渡口上,信陵君早已等候多時。
上官燦見此大為驚訝:「信陵君怎麼會在這?」
田秀笑道:「這當然是我告訴他,讓他到這兒接應我的。」
上官燦頓時張大了嘴巴,據他所知,這一次田秀到陳都,可是單槍匹馬連隨從都沒帶。
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派人去聯絡信陵君。
莫非他這個女婿有通天的本事?
「我沒有通天的本事!」田秀淡淡的解釋道:「我只不過是在楚王身邊有幾個諜者,就這麼簡單。」
「諜者?」上官燦皺起眉頭。
間諜在這種時代是不恥的,六國都不會派遣間諜到其他國家,只有卑鄙的秦人會這麼干。
「每個國家或多或少都會有間諜,我田秀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田秀不想和上官燦說大道理,只是淡淡的解釋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