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憑你趙東的肩膀，硬扛？你扛得了嗎？」
提訊室內，新老搭配的兩位警官有些犯愁，眼前這滾刀肉死活不開口，從歸案到現在，一個多月，專案組的人輪番上了一遍，硬是撬不開嘴
「別以為零口供就辦不了你，現在還來問你是給你機會」年輕這位有些氣不過，筆頭狠狠敲在筆錄本上
趙東斜昂著頭，跟年輕警官對視
「不需要，該咋辦就咋辦，只要有證據，我都認」
「你......」
眼見年輕人的火氣就要被勾起來，上年紀的警官抬手止住，不怪旁邊這位心理素質不行，換誰誰牙疼
「東子，你真想換個地方聊？」
「換地方也不是第一次，你們隨意」
作為西南地區涉黑第一大案，涉案成員全部異地關押
「八年不到，你從飯都吃不飽到身價十幾億，要說沒有點上層關聯，哪個能信？」
「嘿，這話說得，我吃不飽的時候，也沒去你家討過飯，吃不飽犯法？」
年長警官悠悠一嘆「其他地方前幾天判了兩個案子，跟你這個沒法比，你猜猜判了多少？」見趙東不搭話，又說「兩案的一被告都是二十五年。想想二十五年怎麼過，不能給你老爹送終，不能撫養你的三個孩子，還有你媳婦，本來有檢察院的公職，你把人家坑得多慘......」
「打住，打住，別打親情牌，你們琢磨我趙東也不是第一天，不浪費大家時間，也別浪費你的表情」
「行，你是聰明人，檢舉揭發的立功政策也和你說了，好好想想，要不要早幾年出去抱孫子。不過東子，我得提醒你，J委的那幫人可不會像我們這樣，讓你在看守所舒舒服服待著，你後面都牽扯了誰，交待只是早晚的事，被磨出來和你主動說是兩碼事」
天氣不錯，在號房裡待久了，身上的濕氣嚴重，押回監舍的路上，趙東刻意壓慢步子，抬頭直視太陽，直到產生光暈兩眼發黑
「哐當......」監舍大門打開，放風場內兩排光頭蹲在地上吃飯，對著大門的正中央還有三人，那是主位。聽見響聲抬頭看來。解下手銬，警官沖趙東昂頭「進去吧」
「哐當......」大門關上，中間三人里立馬起來一人，是「警衛」小曹
「東哥，飯打好了，先吃飯」
趙東朝「一哥」李玖點點頭，「你們吃，我沒胃口」
左邊的那排光頭裡有兩人竊竊私語，小曹跨步上去就是一腳，把人踢翻在地，棱起眼睛指著兩人「有JB你們啥子事？皮癢了？」
「曹哥對不起...」
李玖掃過這出插曲，懶得搭理，沖趙東說道「天大的事，飯還是要吃」
趙東湊過來蹲下，在李玖耳邊小聲說「老九，晚點幫我放只飛鴿去六號」
李玖沉吟幾秒「沒問題東哥，先吃飯」
趙東端起塑料碗，湯勺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裡送
吃完晚飯，所有人洗漱完畢。距離關閉號房與放風場的中門只有二十分鐘，李玖抬頭掃過兩邊的監控，與趙東對視一眼，隨後向小曹扔出一個眼神
「動作都特么麻利點，所有人回號房，上鋪的出來消食」
小曹說完不到三十秒，放風場內只剩下五六個人，圍成一圈散步，一切與平常無異
「老虎」李玖不經意喊出一句，聲音不大不小，隔壁剛好能聽到
「誒，九哥」隔壁號房的放風場回應
「把鴿籠放過來，幫我放只鴿子去六號」李玖和趙東在十號，距離六號中間隔了三個號房，李玖沒把握這點時間能不能在今天把東西送到。
為了避免串供，看守所最大的忌諱就是嫌犯之間私傳信件，李玖清楚一旦被發現，輕則禁閉，重則影響量刑。
之所以會為趙東冒險，除了兩人在禁閉室里別樣的相識過程之外，李玖打心底里有些敬佩趙東，這個被異地關押的他鄉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大佬，同樣性質的案子，李玖只能算是小蝦米，價值觀扭曲的膜拜，那也叫膜拜，不影響為之付出。
果然，隔壁有些猶豫
「九哥，這個......」
「別這個那個，你都鐵定是無期了還怕個啥，趕緊把鴿籠放過來，明天我給你們三個號房加火鍋」
隔壁不說話了，過了一分鐘，一根細繩綁著塊香皂，從頂上鐵絲網的間隙中扔了過來，落點正好是兩個監控的盲區
趙東不著痕迹的脫離散步隊伍，摸到繩子邊上，綁上一張紙條，內容李玖看過。人家幫忙，趙東也得講究，萬一中途被截下，不能落任何把柄，所以紙條上就寥寥幾個字「嘴巴疼，張不開口，其他都沒事」，只是給同案交待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至於深層含義，該咋猜咋猜，反正我不說
「鴻雁...天空上，飛過蘆葦盪...」
趙東哼唱《鴻雁》，香皂塊緩緩升起，過得兩分鐘，隔壁呼喚又隔壁的聲音響起......
「老九，明天他們加餐的錢從我賬上扣，我們這邊也加一個」事辦了，錢不能讓人家出，他趙東不差這點錢
「東哥，說這個沒意思，我雖然沒你錢多，但還不至於」
「不是錢的事，你懂」
李玖也沒墨跡，想到今天趙東提審回來后情緒一直不佳，「東哥，問題不大吧？」
趙東眉頭皺起「這把有點具體，還能不能出去，真不一定」
距離上次出獄過了八年，這八年發生了什麼只有趙東心裡最清楚，從身無分文家徒四壁，到寶馬香車呼風喚雨。走捷徑跨越階層的代價，他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挺過去......
（名詞解釋：「警衛」——負責一哥的生活起居，某些情況下還分「帶刀」與「後勤」，帶刀管規矩，後勤管生活，也有身兼二職的。
「上鋪」——嫌犯間按綜合實力劃分的階級，「上」「中」「下」，上鋪屬予第一梯隊，階級不同，連睡覺的地界寬窄都不同。
PS：二十幾號下鋪的光頭擠在不足六米長的通鋪上，全部側身睡，還人疊人！那場面，那氣味兒，嘖嘖...）
再次重申：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絕對巧合